聊斋志异 卷九 狂生

　　刘学师言：济宁有狂生某，善饮；家无儋石，而得钱辄沽，殊不以穷厄为意。值新刺史莅任，善饮无对。闻生名，招与饮而悦之，时共谈宴。生恃其狎，凡有小讼求直者，辄受薄贿为之缓颊；刺史每可其请。生习为常，刺史心厌之。一日早衙，持刺登堂，刺史览之微笑，生厉声曰：鈥湽�如所请可之；不如所请否之，何笑也！闻之：士可杀而不可辱。他固不能相报，岂一笑不能报耶？鈥澭砸汛笮Γ�声震堂壁。刺史怒曰：鈥満胃椅蘩瘢∧�不闻灭门令尹耶！鈥澤�掉臂竟下，大声曰： 鈥溕�员无门之可灭！鈥澊淌芬媾�，执之。访其家居，则并无田宅，惟携妻在城堞上住。刺史闻而释之，但逐不令居城垣。朋友怜其狂，为买数尺地，购斗室焉。入而居之，叹曰：鈥溄穸�后畏今尹矣！鈥�

　　异史氏曰：鈥準烤�子奉法守礼，不敢劫人于市，南面者奈我何哉！然仇之犹得而加者，徒以有门在耳；夫至无门可灭，则怒者更无以加之矣。噫嘻！此所谓鈥樒都�骄人鈥櫿咭�！独是君子虽贫，不轻干人，乃以口腹之累，喋喋公堂，品斯下矣。虽然，其狂不可及。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