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间录》卷上

　　杭州兴教小寿禅师初随天台韶国师普请，闻堕薪而悟，作偈曰：鈥溒寺浞撬�物，纵横不是尘。山河及大地，全露法王身。鈥澒�师颔之而已。及开法，衲子争师尊之。御史中丞王公随出镇钱塘，往候寿，至河上，却驺从，独步登寝室。寿方负暄毳衣自若，忽见之，问曰：鈥湽偃撕涡眨库�澩豕�曰：鈥溗嫘胀酢ｂ�澕窗葜�。寿推蒲团，藉地而坐，语笑终日而去。门人见寿，让之曰：鈥湵送醭祭矗�奈何不为礼？此一众所系，非细事也。鈥澥傥ㄎāＫ�日，王公复至，寺众横撞大钟，万指出迎，而寿前趋，立于松下。王公望见，出舆握其手曰：鈥満尾蝗缜叭障嗉�，而遽为此礼数耶？鈥澥俟俗笥遥�且行且言曰：鈥溨胸┘吹茫�奈知事嗔何。鈥澠涮熳蚀饷廊绱耍�真本色住山人也。

　　白云端禅师有逸气，少游湘中，时会禅师新自杨岐来，居云葢，一见，心奇之，与语每终夕。会忽问曰：鈥溕先寺浞⑹ξ�谁？鈥澏栽唬衡�湶枇暧艉蜕小ｂ�澔嵩唬衡�溛嵛牌涔�溪有省，作偈甚奇。能记之否？鈥澏思此性唬衡�溛矣猩裰橐豢牛�久被尘劳关锁，今朝尘尽光生，照破山河万朵。鈥澔岽笮Χ�去，端愕然左右视，通夕不寐。明日，求入室，咨询其事，时方岁旦。会曰：鈥溔昙�昨日作野狐者乎？鈥澏栽唬衡�溂�之。鈥澔嵩唬衡�溔暌怀锊患扒�。鈥澏擞执蠛В�曰：鈥満挝揭玻库�� 会曰：鈥溓�爱人笑，汝怕人笑。鈥澏艘虼笪蛴谘韵隆�

　　魏府老洞华严示众曰：鈥湻鸱ㄔ谌沼么Γ�在行往坐卧处、吃茶吃饭处、言语相问处。所作所为，举心动念，又却不是也。鈥澯衷唬衡�準钡比奔跞耸伲�少有登六七十者。汝辈入我法中，整顿手脚未稳，早是三四十年，须臾衰病至；衰病至，则老至；老至，则死至。前去几何，尚复恣意。何不初中后夜纯静去？鈥澪穆汗�镇北京，洞老来谒别。潞公曰：鈥湻ㄊ�老矣，复何往？鈥澏栽唬衡�溔朊鹑ァｂ�澛汗�笑谓其戏语。自送之归，与子弟言其道韵深稳，谈笑有味，非常僧也。使人候之，果入灭矣，大惊，叹异久之。及庠维，亲往临观，以琉璃瓶置坐前，祝曰：鈥湻鸱ü�灵，愿舍利填吾瓶。鈥澭宰洌�烟自空而降，布入瓶中，烟灭，舍利如所愿。潞公自是竭诚内典，恨知之暮也。

　　栖贤諟禅师，建阳人，嗣百丈常和尚，性高简，律身精严，动不违法度。暮年三终藏经，以坐阅为未敬，则立诵行披之。黄龙南禅师初游方，年少，从之屡年，故其平生所为多取法焉。尝曰：鈥溒芟秃蜕卸ù犹烊酥欣矗�丛林标表也。鈥澭�窦显禅师尝自淮山来，依之不合，乃作师子峰诗而去，曰：鈥溇岬嘏炭帐莆葱荩�爪牙安肯混常流。天教生在千峰上，不得云擎也出头。鈥�

　　李肇《国史补》曰：鈥湸拚怨�问径山道人法钦：鈥樀茏映黾业梅瘢库�櫱赵唬衡�槼黾沂谴笳煞蚴拢�非将相所能为。鈥櫿怨�叹赏其言。鈥澰弈�作钦传，无虑千言，虽一报晓鸡死且书之，乃不及此，何也？

　　大觉禅师琏公，以道德为仁庙所敬，天下想望风采，其居处服玩可以化宝坊也，而皆不为，独于都城之西为精舍，容百许人而已。栖贤舜老夫为郡吏临以事，民其衣，走依琏。琏馆于正寝，而自处偏室，执弟子礼甚恭。王公贵人来候者皆怪之。琏具以实对，且曰：鈥溛嵘俪⑽实烙谒矗�今不当以像服之殊而二吾心也。鈥澪耪咛痉�。仁庙知之，赐舜再落发，仍居栖贤。

　　唐宣宗微时，武宗疾其贤，数欲杀之。宦者仇公武保佑之，事迫，公武为骞发作比丘，使逸游，故天下名山多所登赏。至杭州盐官，禅师安公者，江西马祖之高弟，一见异之，待遇特厚，故宣宗留盐官最久。及即们，思见之，而安公化去久矣。先是，武宗尽毁吾教，至是复兴之。虽法之隆替系于时，然庸讵知其力非安公致之耶？仇公武之德不愧汉邴吉，而《新书》略之，独班班见于《安禅师传》，为可叹也！尝有赞其像者曰：鈥溡呀�世界等微尘，空里浮华梦里身。勿谓龙颜便分别，故应天眼识天人。鈥�

　　赞宁作《大宋高僧传》，用十科为品流，以义学冠之，已可笑。又列岩头奯禅师为苦行，智觉寿禅师为兴福，而云门大师乃僧中王也，与之同时，竟不载，何也？

　　长沙岑禅师因僧亡，以手摩之，曰：鈥湸笾冢�此僧却真实，为诸人提纲商量，会么？鈥澞擞匈试唬衡�溎壳拔抟环ǎ�当处亦无人。荡荡金刚体，非妄亦非真。鈥澯衷唬衡�湶皇督鸶仗澹�却唤作缘生。十方真寂灭，谁在复谁行？鈥澭┓搴蜕幸嘁蚣�亡僧，作偈曰：鈥湹屯凡患�地，仰面不见天。欲识金刚体，但看骷髅前。鈥澬�沙曰：鈥溚錾�面前正是触目菩提，万里神光顶后相。鈥澯猩�问法眼：鈥溔绾问峭錾�面前触目菩提？鈥澐ㄑ鄞鹪唬衡�準侨昝媲啊ｂ�澯治剩衡�溓ɑ�向甚么处去？鈥澊鹪唬衡�溚錾�几曾迁化。鈥澖�曰：鈥溦�奈即今何？鈥澊鹪唬衡�溔瓴皇锻錾�。鈥澖�代尊宿不复以此旨晓人，独晦堂老师时一提起，作《南禅师圆寂日》偈曰： 鈥溔ツ耆�月十有七，一夜春风撼筹室。三角麒麟入海中，空余片月波心出。真不掩伪，曲不藏直。谁人为和雪中吟，万古知音是今日。鈥澯衷唬衡�溛羧巳ナ笔墙袢眨�今日依前人不来。今既不来昔不往，白云流水空悠哉。谁云秤尺平直中，还有曲谁云物理。齐种麻，还得粟。可怜驰逐天下人，六六元来三十六。鈥�

　　南禅师居积翠时，以佛手、驴脚、生缘语问学者，答者甚众，南公瞑目如入定，未尝可否之。学者趋出，竟莫知其是非，故天下谓之鈥溔�关语鈥潯Ｍ砟曜宰髻嗜�首，今只记其二，曰：鈥溛沂址鹗郑�齐举禅流。直下荐取，不动干戈。道处自然，超佛越祖。鈥濃�溛医怕拷牛�并行步步。皆契无生，直待云开。日现此道，方得纵横。鈥澰迫懼庆�师尝为予言曰：鈥溛粑嵩偃牖崎蓿�至坊塘，见一僧自山中来，因问：鈥樔�关兄弟近日如何商量？鈥櫳�曰：鈥樣杏锷趺睿�可以见意。我手何以佛手？曰：月下弄琵琶。或曰：远道擎空钵。我脚何以驴脚？曰：鹭鸶立雪非同色。或曰：空山踏落花。如何是汝生缘处？曰：某甲某处人。鈥櫴毕分�曰：鈥樓巴坑腥宋噬献�：如何是佛手、驴脚、生缘意旨？汝将远道擎空钵对之耶，鹭鸶立雪非同色对之耶？若俱将对，则佛法混滥；若拣择对，则几事偏枯。鈥櫰渖�直视无所言。吾谓曰：鈥樠┓宓赖住ｂ�欌��

　　夹山会禅师，初住京口竹林寺，升座，僧问：鈥溔绾问欠ㄉ恚库�澊鹪唬衡�湻ㄉ砦尴唷ｂ�濃�溔绾问欠ㄑ郏库�澊鹪唬衡�湻ㄑ畚掼Αｂ�澥钡牢嵝τ谥谥校�会遥见，因下座问曰：鈥溕献�适笑，笑何事耶？鈥澋牢嵩唬衡�溞�和尚一等行脚放复子，不着所在。鈥澔嵩唬衡�溎芪�我说否？鈥澏栽唬衡�溛也换崴怠Ｐ阒莼�亭有船子和尚，可往见之。鈥澔嵋蛏⒅诙�往。船子问曰：鈥湸蟮陆�住何寺？鈥澏栽唬衡�溗略虿蛔。�住则不寺。鈥澊�子曰：鈥湶凰掠植蛔　Ｋ聘鍪裁矗库�澏栽唬衡�湶皇悄壳胺āｂ�� 船子曰：鈥満未ρУ美矗库�澏栽唬衡�湻嵌�目之所到。鈥澊�子笑曰：鈥溡痪浜贤酚铮�万劫系驴橛。鈥澿岛酰∮诮翊粤郑�师授弟子，例皆禁绝悟解，推去玄妙，唯要直问直答，无则始终无言，有则始终言有，毫末差误，谓之狂解。使船子闻知，岂止万劫驴橛而已哉！由此观之，非特不善悟，要亦不善疑也。善疑者，必思三十三祖授法之际，悟道之缘，其语言具在，皆可以理究，以智知。独江西、石头而下，诸大宗师以机用应物，观其问答，溟涬然令人坐睡其道。异诸祖耶，则嗣其法；其不异耶，则所言乃尔不同。故知临济大师曰鈥湸蠓簿俾圩诔耍�须一句中具三玄，一玄中具三要鈥潱�有玄有要者，葢明此也。不知者指为门庭建立权时语言，可悲也！

　　天衣怀禅师说法于淮山，三易法席，学者追崇，道显著矣，然犹未敢通名字于雪窦。雪窦已奇之。僧有诵其语汇，至曰鈥溒┤缪愎�长空，影沉寒水，雁无遗踪之意，水无留影之心鈥潱�窦拊髀叹息，即遣人慰之。怀乃敢一通状，问起居而已。沩山真如禅师从真点胸游最久，丛林户知之，然对客未尝一言及其平昔见闻之事。至圆寂日，展画像，但荐茶果而已。二大老识度高远，退托凉薄，以讽后学，可谓善推尊其师者也。

　　云庵和尚居洞山时，僧问：鈥湣痘�严论》云：鈥樢晕廾髯〉胤衬眨�便为一切诸佛不动智，一切众生皆自有之，只为智体无性无依，不能自了，会缘方了。鈥櫱椅廾髯〉胤衬眨�如何是成诸佛不动智？理极深玄，绝难晓达。鈥澰柒衷唬衡�湸俗罘置鳎�易可了解。鈥澥庇型�子方扫除，呼之，回首。云庵指曰：鈥湶皇遣欢�智，却问如何是汝佛性？鈥澩�子左右视，惘然而去。云庵曰：鈥湶皇亲〉胤衬眨�若能了之，即今成佛。鈥澯殖⑽式彩υ唬衡�溁鹪制鹗保�山河大地皆被焚尽，世间空虚，是否？鈥澏栽唬衡�溄逃忻魑模�安有不是之理。鈥澰柒衷唬衡�溔缧矶嗷医�，将置何处？鈥澖彩ι啻蠖�干笑曰：鈥湶恢�。鈥澰柒忠啻笮υ唬烩�溔晁�讲者，纸上语耳。鈥澠淅炙滴薨�之辩，答则出人意表，问则学者丧气。葢无师自然之智，非世智可当。真一代法施主也。

　　二祖大师服勤累年，至于立雪断臂，而达摩仅以一言语之。牛头懒融，枯禅穷山，初无意于有闻，而四祖自往说法。祖师之于师弟子之际，其必有旨耶？

　　杨文公《谈苑》记沙门宝志铜牌记谶未来事云：鈥溣幸徽嫒嗽诩酱ǎ�开口张弓在左边，子子孙孙万万年。鈥澖�南中主名其子曰弘冀，吴越钱焖诸子皆连鈥満脞�澴郑�期以应之，而宣祖之讳正当之也。又记周世宗悉毁铜像铸钱，谓宰相曰：鈥湻鸾桃晕�头目髓脑有利于众生，尚无所惜，宁复以铜像爱乎？镇州大悲甚灵，应当击毁。鈥澑�击其胸，镵破之。太祖亲见其事。后世宗北征，疽发胸间，咸谓其报应。太祖因信重释教。欧阳文忠公《归田录》首记太祖初幸相国寺，问僧录赞宁可拜佛否，宁奏曰：鈥湶话荨ｂ�澪势涔剩�宁答曰：鈥溂�在佛不拜过去佛。鈥澮蛞晕�定制。二公所记，皆有深意，决非苟然者。予闻君子乐与人为善，虽善不善，谓之矜。文忠公每恨平心为难，岂真然耶？

　　唐僧元晓者，海东人。初航海而至，将访道于名山。独行荒陂，夜宿冢间，渴甚，引手掬于穴中，得泉甘凉。称明观之，骷髅也。大恶之，尽欲呕去。忽猛省，大叹曰：鈥溞纳�则种种法生，心灭则骷髅不二如来。大师曰：鈥樔�界唯心。鈥櫰衿畚以眨♀�澦觳桓辞笫Γ�即日还海东，疏《华严经》，大弘圆顿之教。予读其传至此，追念晋乐广酒杯蛇影之事，作偈曰：鈥溡冠ｗ槛迷�是水，客杯弓影竟非蛇。个中无地容生威，笑把遗编篆缕斜。鈥�

　　枣柏大士、清凉国师皆弘大经，造疏论，宗于天下。然二公制行皆不同：枣柏则跣行不带，超放自如，以事事无碍行心；清凉则精严玉立，畏五色粪，以十愿律身。评者多喜枣柏坦宕，笑清凉缚束，意非华严宗所宜尔也。予曰：是大不然。使枣柏骞发作比丘，未必不为清凉之行。葢此经以遇缘即宗合法，非如余经有局量也。

　　晋鸠摩罗什儿时随母至沙勒顶戴佛钵，私念钵形甚大，何其轻耶？即重，失声下之。母问其故，对曰：鈥溛倚挠蟹直穑�故钵有轻重耳。鈥澯枰允侵�一切诸法随念而至，念未生时，量同太虚。然则即今见行分别者，万类纷然，何故灵验不等？曰：是皆乱想虚妄，如因梦中事，心力昧略微劣故也。嗟乎！人莫不有忠孝之心也，而王祥卧冰则鱼跃，耿恭拜井则泉冽，何也？葢其养之专，故灵验之应速如影响。

　　菩提达摩初自梁之魏，经行于嵩山之下，倚杖于少林，面壁燕坐而已，非习禅也。久之，人莫测其故，因以达摩为习禅。夫禅，诸行之一耳，何足以尽圣人？而当时之人以之。为史者又从而传于习禅之列，使与枯木死灰之徒为伍。虽然圣人非止于禅那，而亦不违于禅那，如《易》出乎阴阳，而亦不违乎阴阳。

　　旧说四祖大师居破头山，山中有无名老僧，唯植松人呼为栽松道者。尝请于祖曰：鈥湻ǖ揽傻梦藕酰库�澴嬖唬衡�溔暌牙希�脱有闻，其能广化耶？傥能再来，吾尚可迟汝。鈥澞巳ィ�行水边，见女子浣衣，揖曰：鈥溂乃薜梅瘢库�澟�曰：鈥溛矣懈感郑�可往求之。鈥澰唬衡�溑担�我即敢行。鈥澟�首肯之。老僧回策而去。女，周氏季子也，归辄孕。父母大恶，逐之。女无所归。日庸纺里中，夕于众馆之下。已而生一子，以为不祥，弃水中。明日见之，溯流而上，气体鲜明，大惊，遂举之。成童，随母乞食，邑人呼为无姓儿。四祖见于黄梅道中，戏问之曰：鈥溔旰涡眨库�澰唬衡�溞展逃校�但非常姓。鈥澴嬖唬衡�満涡眨库�澰唬衡�準欠鹦浴ｂ�澴嬖唬� 鈥溔昴宋扌找�？鈥澰唬衡�溞湛展饰蕖ｂ�澴婊�其母，使出家，时七岁。众馆今为寺，号佛母，而周氏尤盛。去破头山停望问道者，肉身尚在。黄梅东禅有佛母冢，民塔其上。《传灯录》、《定祖图》记忍大师姓周氏者，从母姓也。《大宋高僧传》乃曰：鈥準秃肴蹋�姓周氏。其母始娠，移月光照庭室，终夕若画，异香袭人，举家欣骇。鈥澃仓�众馆本社屋，生时置水中乎？又曰：鈥溒涓钙�爱，因令诵书。鈥澆恢�何从得此语。其叙事妄诞，大率类此。开元中，文学闾丘均为塔碑，徒文而已。会昌毁废，唐末烽火，更遭蹂践，愈不可考。知其书谬者，母氏周而曰有父故也。无为子尝赞其像曰：鈥溔耸胛薷福�祖独有母。其母为谁，周氏季女。浊港滔滔入大江，门前依旧长安路。鈥�

　　断际禅师初行乞于雒京，吟添钵声，一妪出棘扉间，曰：鈥溙�无厌足生。鈥澏霞试唬衡�溔暧涛词�，反责无厌，何耶？鈥濆�笑掩扉。断际异之，与语，多所发药。辞去，妪曰：鈥溈赏�南昌见马大师。鈥澏霞手两�西，而大在师已化去，闻塔在石门，遂往礼塔。时大智禅师方结庐塔旁，因叙其远来之意，愿闻平昔得力言句。大智举一喝三日耳聋之语示之，断际吐舌大惊。相从甚久，暮年始移居新吴百丈山。考其时，妪死久矣。而《大宋高僧传》曰：鈥滃�祝断见百丈。鈥澐且病�

　　云居佛印禅师曰：鈥溤泼藕蜕兴捣ㄈ缭疲�绝不喜人记录其语，见必骂逐曰：鈥樔昕诓挥茫�反记我语，他时定贩卖我去。鈥櫧穸曰�室中录，皆香林、明教以纸为衣，随所闻，随即书之。鈥澓笫姥д撸�渔猎文字语言中，正如吹网欲满，非愚即狂，可叹也。

　　玄沙备禅师薪于山中，旁僧呼曰：鈥満蜕锌椿ⅰｂ�澬�沙见虎，顾僧曰：鈥準悄恪ｂ�澚槿蠓ㄊι叫校�野烧迅飞，而来同游者皆避之，润安步如常，曰： 鈥溞耐馕藁穑�火实自心。谓火可逃，无由免火。鈥澔鹬炼�灭。严阳尊者单丁住山，蛇虎就手而食。归宗常公芟草，见蛇，芟之。旁僧曰：鈥溇梦殴樽冢�今日乃见一粗行沙门。鈥澇Ｔ唬衡�溎愦治掖忠�？鈥澪嵛徘捉�般若，有四种验心，谓就事、就理、入就、出就。事理之外，宗门又有四藏锋之用，亲近以自治，藏锋之用以治物。

　　荆州天王寺道悟禅师，如《传灯录》所载，则曰：鈥湹牢虻梅ㄓ谑�头，所居寺曰天皇。婺州东阳人，姓张氏。年十四岁出家，依明州大德披剃，年二十五，杭州竹林寺受具。首谒径山国一禅师，服勤五年。大历中，抵钟陵，谒马大师。经二夏，乃造石头。元和丁亥四月示寂，寿六十，腊三十五。鈥澕肮鄞锕垤�师所集《五家宗派》，则曰：鈥湹牢颍�嗣马祖。鈥澮�唐丘玄素所撰碑文几千言，其略曰：鈥準�号道悟，渚宫人，姓崔氏，即子玉后胤也。年十五于长沙寺礼昙翥律师出家。二十三诣嵩山律德，得尸罗。谒石头，扣寂二年，无所契悟。乃入长安亲忠国师。三十四与侍者应真南还，谒马大师，大悟于言下，祝曰：鈥標�日莫离旧处。鈥� 故复还渚宫。元和十三年戊戌岁四月初示疾，十三日归寂，寿八十二，腊六十三。鈥澘计浯�，正如两人。然玄素所载曰：鈥溣写�法一人崇信，住澧州龙潭。鈥潯赌显廊渺�师碑》，唐闻人归登撰，列法孙数人，于后有道悟，名圭峰。《答裴相国宗趣状》列马祖之嗣六人，首曰江陵道悟，其下注曰：鈥溂尜骶渡健ｂ�澖裢�以云门、临济二宗竞者，可发一笑。

　　《草堂禅师笺要》曰：鈥溞奶辶橹�不昧，如一摩尼珠，圆照空净，都无差别之相。以体明，故对物时能现一切色相，色自差而珠无变易。如珠现黑时，人以珠为黑者，非见珠也；离黑觅珠者，亦非见珠也；以明黑都无为珠者，亦非见珠也。马祖说法，即妄明真，正如以黑为珠。神秀方法，令妄尽方见觉性者离妄求真，正如离黑觅珠。牛头说法，一切如梦，本来无事，真妄俱无，正如明黑都无为珠。独荷津于空相处指示知见，了了常知，正如正见珠体不顾众色也。鈥澝芤月碜嬷�道如珠之黑，是大不然。即妄明真，方便语耳，略知教乘者皆了之，岂马祖应圣，师远识为震旦法主，出其门下者，如南泉、百丈、大达、归宗之徒，皆博综三藏，熟烂真妄之论，争服膺师尊之，而其道乃止于珠之黑而已哉？又以牛头之道，一切如梦，真妄俱无者，是大不然。观其作《心王铭》曰：鈥溓凹嗜缈眨�知处迷宗。分明照镜，随照冥蒙。纵横无照，最微最妙。知法无知，无知知要。鈥澮灰唤灾沃�见之病。而荷泽公然立知见，优劣可见，而谓其道如明黑都无为珠者，岂不重欺吾人哉？至如北秀之道，顿渐之理，三尺童子知之，所论当论其用心。秀公为黄梅上首，顿宗直指，纵曰机器不逮，然亦饫闻饱参矣，岂自甘为渐宗徒耶？葢祖道于时疑信半天下，不有渐，何以显顿哉？至于纷争者，皆两宗之徒，非秀心也。便谓其道止如是，恐非通论。吾闻大圣应世，成就法道，其权非一，有显权，有冥权。冥权即为异道、为非道；显权则为亲友、为知识。庸讵知秀公非冥权也哉？

　　唐僧复礼有法辩，当时流辈推尊之。作《真妄》偈问天下学者曰：鈥溦娣ㄐ员揪唬�妄念何由起？从真有妄生，此妄何所止？无初即无末，有终应有始。无始而无终，长怀懵兹理。愿为开玄妙，析之出生死。鈥澢辶构�师答曰：鈥溍哉嫱�念生，悟真妄即止。能迷非所迷，安得长相似。从来未曾悟，故说妄无始，知妄本自真，方是恒妙理。分别心未忘，何由出生死？鈥澒绶屐�师答曰：鈥湵揪槐静痪酰�由斯妄念起。知真妄即空，知空妄即止。止处名有终，迷时号无始。因缘如幻梦，何终复何始？此是众生源，穷之出生死。鈥澯衷唬衡�溔硕辔秸婺苌�妄，故妄不穷尽，为决此理，重答前偈曰：鈥槻皇钦嫔�妄，妄迷真而起。悟妄本自真，知真妄即止。妄止似终末，悟来似初始。迷悟性皆空，皆空无终始。生死由此迷，达此出生死。鈥欌�澯栉抖�老所答之辞，皆未副复礼问意，彼问真法本净，妄念何由而起，但曰：鈥溦娣ū疚扌裕�随缘染净起。不了号无明，了之即佛智。无明全妄情，知觉全真理。当念绝古今，底处寻终始。本自离言诠，分别即生死。鈥�

　　云庵和尚尝曰：鈥溨罘鹚嬉怂捣ǎ�意趣难解。如《起信》曰：鈥樔粲兄谏�来求法者，随己能解，方便为说。不应含著名利恭敬，唯念自利利他，回向菩提。鈥櫣收呶�弘法大峻者言之也。《圆觉》曰：鈥樐┦乐谏�欲修行者，应当尽命供养善友，事善知识。彼善知识欲来亲近，应断嗔恨，现逆顺境，犹如虚空者。鈥� 为求道不精进者言之也。虽然为弟子者能不忘精进，则为师者不害于太峻。方今学者未能尽致敬之礼，而责以慳法，则过矣。鈥澥陶呓�曰：鈥溔辉蛉�世如来法施之式可得闻乎？鈥澰唬衡�湣斗ɑ�》曰：鈥樣谝磺兄谏�平等说法，以顺法故，不多不少，乃至深爱法者，亦不为多说。鈥櫞朔鹬�遗意也。鈥�

　　达观颖禅师初出东吴，年才十六七。泊舟秦淮，宿奉先寺时，寺皆讲人，见其禅者，又少之，不为礼。颖让曰：鈥湻鸺潜惹鸲窨停�比丘至者，法将灭。尔辈安为之耶？鈥澯写鹫咴唬衡�溕先思粗鞔耍�敬客未晚。鈥澯毙υ唬衡�溛夜宋聪揪哟耍�然能易道行者，使饭十方僧报佛恩耳。鈥澥蹦诤惨豆�清臣守金陵，颖袖书谒之。叶公曰：鈥溩蛲碇链耍�何以知建寺始末之详如此乎？鈥澏栽唬衡�溡乖木杀�知之。鈥澮蚣�言律居之弊败伤风化，叶公大奇之，奉先缘是乃为禅林。吴中讲师多讥诸祖传法偈无译人，者与之辩，失其真，适足以重其谤。颖论之曰：鈥湸舜锬ξ�二祖言者也，何须译人耶？如梁武初见之，即问：鈥樔绾问鞘ペ械谝灰澹库�櫞鹪唬� 鈥樌�然无圣。鈥櫧�曰：鈥樁粤�者谁？鈥櫽衷唬衡�槻皇丁ｂ�櫴勾锬Σ煌ǚ窖浴Ｔ蚝斡谑鞘北隳芏�耶？鈥澖彩Σ桓腋从写恰Ｆ浯旆�魔外之气，师自然之智，发自妙龄，而遇事则应，无所疑畏，天性则然。后为石门聪之嗣，首山嫡孙也。

　　《涅槃经》：鈥滃纫镀腥�白佛言：鈥樖雷穑�如佛所说，诸佛世尊有秘密藏，是义不然，何以故？诸佛世尊唯有密语，无秘密藏。譬如幻主，机关木人，人虽睹见屈伸俯仰，莫知其内而使之然。佛法不尔，咸令众生悉得知见。云何当言佛世尊有秘密藏？鈥櫡鹪掊纫叮衡�樕圃丈圃眨∩颇凶樱�如汝所言，如来实无秘密之藏，何以故？如秋满月处空，显露清净无翳，人皆观见。鈥櫲缋粗�言亦复如是。开发显露，清净无翳，愚人不解，谓之秘藏。智者了达，则不名藏。鈥澯衷唬� 鈥溣治抻镎撸�犹如婴孩，言语未了，虽复有语，实亦无语。如来亦尔。鈥澯镂戳苏撸�即秘密之言，虽有所说，众生不解，故名无语。故石头曰：鈥湷搜孕牖嶙冢�勿自立规矩。鈥澮┥皆唬衡�湼�须自看，不得绝却言语。我今为汝说者个语，显无语底。鈥澇で煸唬衡�湺�十八代祖师，皆说传心，且不说传语。且道心作么生传？若也无言，启蒙何名达者。鈥澰泼旁唬衡�湸耸氯粼谘杂锷希�三乘十二分教岂是无说，因甚么道教外别传？若从学解机智得，只如十地圣人说法，如云如雨，犹被佛诃鈥樇�性如隔罗噻鈥櫋Ｒ源斯手�一切有心，天地悬殊。虽然如是，若是得底人，道火何曾烧着口耶？予每曰：鈥滖淖佑诖顺啡ィ�方知诸佛无法可说，而证言说法身。鈥濃�溔绾问茄运捣ㄉ恚库�澴源鹪唬衡�湺贤反�子下扬州。鈥�

　　王文公曰：鈥湻鹩氡惹鸪剿燃溆�供名为斋者，与众生接，不可不斋。又以佛性故，等视众生而以交神之道见之。故《首楞严》曰：鈥樠险�威仪，肃恭斋法。鈥櫽衷唬衡�樿笥锶�昧，此云正定。鈥櫿�定中所受境界谓之正受，异于无明所缘受。故《圆觉》曰：鈥樔�昧正受，释者谓梵语三昧，此云正受。鈥櫠�《宝积》云 鈥樔�味及正受鈥櫍�则此释非也。鈥�

　　曹溪大师将入涅槃，门人行瑫、法海等问：鈥満蜕蟹ê嗡�付？鈥澆芟�曰：鈥湼吨稣叨�十年外于此地弘扬。鈥澯治剩衡�溗�人？鈥澊鹪唬衡�溔粲�知者，大庾岭上以网取之。鈥澒绶逵�立荷泽为正传的付，乃文释之曰：鈥溋胝撸�高也。荷泽姓高，故密示之耳。鈥澯�抑让公为旁出，则曰：鈥溔迷虿芟�门下旁出之泛徒，此类数可千余。鈥澪睾簦≈鹇拐卟患�山，攫金者不见人，殆非虚言。方密公所见唯荷泽，故诸师不问是非，例皆毁之。如鈥湸蟾�岭上以网取之鈥澲�语，是大师末后全提妙旨，而辄以意求。让公，僧中之王，而谓之鈥湻和解�潱�详味密公之意，可以发千载一笑。

　　老安国师有言曰：鈥湣督鸶站�》云：鈥樣ξ匏�住而生其心。无所住者，不住色，不住声，不住迷，不住悟，不住体，不住用。而生其心者，即一切法而显一心，若住善生心即善现，若住恶生心即恶现，本心即隐没，若无所住，十方世界，唯是一心。鈥櫺胖�曹溪大师云鈥樂玑Σ欢�鈥櫴切亩�。鈥澬奚街饔匈试唬衡�湻缍�心摇树，云生性起尘。若明今日事，暗却本来人。鈥�

　　有僧问晦堂老人曰：鈥溛遄媲吧碓运傻勒叱⑼兄苁吓�而生，彼三缘不和合，何从而生耶？鈥澙先诵υ唬衡�溔晡攀魈豳ど�于火中，伊尹生于空桑乎？鈥� 对曰：鈥溛胖�。鈥濃�溔暧诒硕�人乃不疑其生不由三缘，而独疑五祖耶？鈥澐浇袷看蠓蛑�留意宗乘者，皆以此为疑，及闻此语，莫不释然。予以谓老人所示未欲极教乘之本意，第就其机息狂情耳。马大师曰：鈥湻鹗悄苋剩�有智慧，善机宜，能破一切众生疑网，出离有无等缚。鈥澠渌怪�谓欤！

　　《宗镜录》曰：鈥溗淙恍募词且担�业即是心，既从心生，还从心受。如何现今消其妄业，报答曰鈥樀�了无作，自然业空鈥櫍克�以云若了无作恶业，一生成佛。鈥澯衷唬衡�溗溆凶饕担�而无作者，即是如来秘密之教。又凡作业，悉是自心横计外法，还自对治，妄取成业。若了心不取境，境自不生，无法牵情，云何成业？鈥澯璩⒆髻适推渲荚唬衡�溇偈朱南悖�而供养佛。其心自知，应念获福。举手操刀，恣行杀戮。其心自知，死入地狱。或杀或供，一手之功。云何业报，罪福不同？皆自横计，有如是事。是故从来，枉沈生死。雷长芭蕉，铁转磁石。俱无作者，而有是力。心不取境，境亦自寂。故如来藏，不许有识。鈥�

　　《维摩经》曰：鈥溔氩凰家榫常�如借座灯王取饭香土，促演其日劫，大小之相容，可以神会妙旨。鈥澲猎烩�溡磺猩�闻，闻是不可思议解脱法门，皆应号泣，声震三千大千世界鈥潱�极难解通。《首楞严》曰：鈥溡蝗朔⒄婀樵矗�十方虚空悉皆消殒。见道者妄尽觉明，自见空殒可也。鈥澏�下文乃又曰：鈥溡磺心�王，见其宫殿无故坼裂，为难和会。鈥澒手罘ㄊ�俱有注释，校其所论，未容无说。

　　临济大师建立四宾主，今徒阅其语，竟莫能分辩之。知之者未必真，不知者以为苟然。又有四偈，一偈如金刚王宝剑；一偈如踞地狮子；一偈如探竿影草；有时一喝，不作喝用。如踞地狮子、探竿影草，后学往往不省其何等语，安能识其意耶？不过曰：鈥湸斯湃艘黄诮�立之辞耳，何足问哉？鈥澣辉蛄偌弥�言遂为虚语也。今系其偈于此曰：鈥溄鸶胀踅＃�觌露堂堂。才涉唇吻，即犯锋芒。鈥濃�溇岬厥ψ樱�本无窠臼。顾伫之间，即成渗漏。鈥濃�溈馗陀安荩�莫入阴界。一点不来，贼身自败。鈥濃�溣惺币缓龋�不作喝用。佛法大有，只是牙痛。鈥�

　　予游长沙，至鹿苑，见岑禅师画像，想见其为人，作《岑大虫赞》并序曰：鈥溔缋词雷鹩锇⒛言唬衡�樔暝�不知一切浮尘，诸幻化相，当处出生，随处灭尽，幻妄称相，其性真为，妙觉明体。鈥櫫�胜菩萨曰：鈥樦罘ú蛔陨�，亦不从他生。不共不无因，是故说无生。鈥櫼苑鹱嬷�辩谈心法之妙，其清净显露，如掌中见物，无可疑者。而末世众生，卒不明了者，葢其迷妄之极，非其所闻习故也。禅师悯之，故于所习之境譬之曰：鈥樔粜氖巧�，则梦幻空华，亦应是生；若身是生，则山河大地，森罗万象，亦应是生。鈥櫞笤昭院酰∮搿妒桌阊稀贰ⅰ吨泄勐邸废嘀帐家病ｌ�师大寂之孙，南泉之子，赵州之兄，开法于长沙之鹿苑。当时衲子倔强如仰山者犹下之，而呼以为鈥樶�大虫鈥櫾啤Ｎ�之赞曰：长沙大虫，声威甚重。独眠空林，百兽震恐。寂子儿痴，见不知畏。引手捋须，几缺其耳。大空小空，你虎亦尔。如备与觉，可撩其尾。嗟今衲子，眼如裴缸。但见其彪，安识虎真。我拜公像，非存非没。百尺竿头，行尘勃勃。鈥�

　　白云端禅师曰：鈥溙煜麓粤种�兴，大智禅师力也。祖堂当设达摩初祖之像于其中，大智禅师像西向，开山尊宿像东向，得其宜也。不当止设开山尊宿而略其祖宗耳。鈥澰凭影箪�师曰：鈥溛峁壑罘匠だ鲜久穑�必塔其骸。山川有限，而死本无穷。百千年之下，塔将何所容？鈥澯谑怯诤昃跛�之东作卵塔，曰：鈥湻沧〕终撸�自非生身不坏。火浴雨舍利者，皆以骨石填于此。鈥澠湮饔肿髀阉�，曰：鈥湻仓谏�化，皆藏骨石于此。鈥澪街�三塔。二大老识度高远，可为后世法。然孤论难持，犯众难成。卒必有赏音，吾将观焉。

　　东京觉严寺有诚法师，讲《华严经》，历席最久，学者依以扬声。其为人纯至，少缘饰，高行远识，近世讲人莫有居其右者。元绑初，高丽僧统航海至，上表乞传持贤首宗教归本国流通。奉圣旨下两街举可以授法者，有司以师为宜。上表辞免曰：鈥湷妓淇桃饨惭В�识趣浅陋。特以年运已往，妄为学者所推。今异国名僧航海问道，宜得高识博闻者为之师。窃见杭州慧因院僧净源精练教乘，旁通外学。举以自代，实允公议。鈥澐钍ブ家浪�乞，敕差朝奉郎杨杰馆伴，至钱塘受法。

　　予建中靖国之初故人处获洞山初禅师语一编，福严良雅所集。其语言宏妙，真法窟爪牙。大略曰：鈥溣镏杏杏铮�名为死句；语中无语，名为活句。未达其源者，落在第八魔界中。鈥澯衷唬衡�溠晕拚故拢�语不投机，乘言者丧，滞句者迷。于此四句语中，见得分明，也作个脱洒衲僧。根椽片瓦，粥饭因缘，堪与人天为善知识。于此不明，终成莽卤。鈥澰柒制缴�说法，多称初悟门、度越格量。偶阅旧记，见其寄道友偈并序，曰：鈥溛舳瓷讲卧泼牛�悟旨于言下，人佛正知见，所有炙脂帽子、鹘臭布衫皆脱去，以四句偈明其悟。葢得展事自在之用，投机善巧之风。故其应机接物，不乘言，不滞句，如师子王得大自在，于哮吼时，百兽震骇。葢法王法如是故也。又世所传见云门者皆坐脱立亡，何哉？以无佛法知见故也。因随句释以奉寄，曰：鈥槾笥孟智澳苷故拢�春来何处不开花。放伊三顿参堂去，四海当知共一家。鈥櫽衷唬衡�樓Р钔虮鸾馔痘�，明眼宗师自在时。北斗藏身虽有语，出群消息少人知。鈥櫽衷唬衡�樣紊酵嫠�便乘言，自己商量总不偏。鹘臭布衫脱未得，且随风俗度流年。鈥櫽衷唬衡�樦途涑搜允穷�聋，参禅学道自无功。悟来不费纤毫力，火里蝍々吞大虫。鈥欌��

　　宗道者，不知何许人也。往来舒蕲间，多留于投子。性嗜酒，无日不醉。村民爱敬之，每饷以醇醪。居一日，方入浴，闻有寻宗者，度其必送榼至，裸而出，得酒径去。人皆大笑，而宗傲然不怍。尝散衣下山，有逆而问者，曰：鈥溔绾问堑勒呒曳纾库�澏栽唬衡�滛卖墓�草鞋。鈥濃�溡庵既绾危库�澰唬衡�湷嘟畔峦┏恰ｂ�澇峦朔虺醺笆°牵�过宗，戏问曰：鈥滖拼诵杏�作状元，得否？鈥澴谑焓釉唬衡�溛奘奔吹谩ｂ�澞�测其言也。而退夫果以第三名上第。时彦作魁，方悟鈥溛奘扁�澲�语。宗见雪窦，而超放自如，言法华之流也。

　　雪窦初在大阳玄禅师会中典客。与僧夜语，雌黄古今。至赵州柏树子因缘，争辩不己。有一行者立其旁，失笑而去。客退，雪窦呼行者至，数之曰： 鈥湺员隹透叶�耶？鈥澏栽唬衡�溨�客有定古今之辩，无定古今之眼，故敢笑。鈥澰唬衡�溓艺灾菀馊曜髅瓷�会？鈥澮蛞再识栽唬衡�溡煌煤嵘淼惫怕罚�苍鹰才见便生擒。后来猎犬无灵性，空向枯椿旧处寻。鈥澭�窦大惊，乃与结友。或云即承天宗禅师也。予谓闻此可以想见当时法席之盛也。

　　晦堂老人尝以小疾医寓漳江。转运判官夏倚公立往见之，因剧谈妙道，至鈥溁嵬蛭镂�自己，及情与无情共一体鈥潱�时有犬卧香案下，以压尺击犬，又击香案，曰：鈥溔�有情即去，香案无情自住。情与无情，如何得成一体去？鈥澫牟荒艽稹；尢迷唬衡�湶湃怂嘉�，便成剩法，何曾会物为己耶？鈥澙匣屏�入灭，道俗请继主道场。法席之盛，初不减平时。然性真率，不乐从事，五求解去，乃得谢事闲居，而道学者益亲。谢景温师直守潭州，虚大沩以致之，三辞，弗往。又嘱江西彭汝砺器资请所以不应长沙之意，晦堂曰：鈥溤讣�谢公，不愿领大沩也。马祖、百丈已前无住持事，道人相求于空闲寂寞之滨而己。其后虽有住持，王臣尊礼，为人天师。今则不然。挂名官府，如有户籍之民，直遣伍伯追呼耳。岂可复为也！鈥澠髯室运寡苑疵�，师直由是致书，愿得一见，不敢以住持相屈。遂往长沙。葢于四方公卿意合，则千里应之；不合，则数舍亦不往也。开法黄龙十二年，退居庵头二十余年，天下指晦堂为道之所在，葢末世宗师之典刑也。

　　圆通祖印讷禅师告老于郡，乞请承天端禅师主法席，郡可其请。端欣然而来，自以少荷大法，前辈让善，丛林责己甚重，故敬严临众，以公灭私，于是宗风大振。未几年，讷公厌阗寂，郡守至，自陈客情。太守恻然，目端，端笑，唯唯而己。明日，登座曰：鈥溛羧沾蠓ㄑ垤�师有偈曰：鈥樐涯涯咽乔睬槟眩�情尽圆明一颗寒。方便遣情犹不是，更除方便太无端。鈥櫞笾谇业狼樽髅瓷�遣？鈥澓纫缓龋�下座包腰而去。一众大惊，遮留之不可。丛林至今畏敬之。

　　南禅师住庐山归宗，火一夕而烬，大众哗噪动山谷，而黄龙安坐如平时。桂林僧洪准欲掖之而走，顾见，叱之。准曰：鈥満蜕凶菅崾兰洌�慈明法道何所赖耶？鈥澮蛐煺�衣起，而火已及座榻矣。坐是入狱，郡吏发其私念，考掠百至，绝口不言，唯不食而已。两月而后得释，须发不剪，皮骨仅在。真点胸迎于中涂，见之，不自知泣下，曰：鈥準π趾沃潦且玻库�澔屏�叱曰：鈥溦谒缀骸Ｕ娌痪醢葜�。葢其不动如山类如此。

　　曹山耽章禅师初辞洞山悟本，本曰：鈥溛嵩谠蒲蚁仁Υη子　侗�镜三昧》，事穷的要。今付授汝。汝善护持，无令断绝，遇真法器方可传委。直须秘密，不得影露，恐属流布，丧灭吾宗。夫末法时代，人多乾慧，若要辨认向去之人真伪，有三种渗漏，当机直须具眼：一、见渗漏者，机不离位，堕在毒海；二、情渗漏者，智常向背，见处偏枯；三、语渗漏者，体妙失宗，机昧始终。浊智流转，于此三种子宜知之。又纲要三偈，初《敲倡俱行》曰：鈥樈鹫胨�锁备，狭路隐全该。宝印当空妙，重重锦缝开，鈥櫰浯巍督鹚�音路》，曰：鈥樈换ッ髦邪担�功齐转觉难。力穷寻进退，金锁网鞔鞔，鈥櫽制浯巍独硎戮悴簧妗罚�曰：鈥樌硎戮悴簧妫�回照绝幽微。背风无巧拙，电火烁难追。鈥欛淖拥被�能如电火难追，则方透三种渗漏。鈥潯对簿酢吩唬衡�溨谏�为解碍，菩萨未离觉。鈥澒手�脱生死于言下，自非上根大智，何以臻此？大愚以黄檗为老婆，良有以也。黄檗每曰：鈥溇龆ú涣髦恋诙�念，就中方入我宗门。鈥澣懽诔擞兄既ぃ�下流不悟，妄生同异，欲望大法之兴，不亦难乎？

　　龙牙和尚作半身写照，其子报慈匡化为之赞曰：鈥溔粘隽�山，月圆当户。不是无身，不欲全露。鈥澏�老，洞山悟本儿孙也，故其家风，机贵回互，使不犯正位，语忌十成，使不堕今时。而匡化匠心独妙，语不失宗，为可贵也。余杭政禅师尝自写照，又自为之赞曰：鈥溍补判问枰姓绒迹�分明画出须菩提。解空不许离声色，似听孤猿月下啼。鈥澱�公，超然奇逸人也，故其高韵如风光霁月，词致清婉，而道味苦严。古今赞偈甚多，予尤爱此二篇。

　　圭峰《日用》偈曰：鈥溩饔幸迨拢�是惺悟心。作无义事，是散乱心。散乱随情转，临终被业牵。惺悟不由情，临终能转业。鈥澟荚摹短剖贰罚�李训之败，被绿衣诡言，黜官，走终南，依密。密欲匿之，其徒不可。乃奔凤翔，为淞厔吏所执。训死，仇士良捕密，诘之，怡然曰：鈥溣胙涤尉茫�吾法遇难则救，初无爱憎。死固吾分。鈥澯栉奖惹鹩谔平皇看蠓蛘撸�或见于传记，多犯法辱教，而圭峰独超然如此，为史者亦欣然点笔疾书，葢其履践之明也。观其偈，则无不欲透脱情境，譬如香象，摆坏銕锁，自在而去，岂若蝇为唾所涴哉。

　　云庵住归宗时，方送法眼大师茶毗时，雨新霁，泥方滑，道忽弛倒，大众争掖而起。举火把曰：鈥湻ㄑ鄄枧�，归宗遭达。呈似大众，更无可说。鈥�

　　石头大师作《参同契》，其末曰：鈥溄靼撞涡�人，光阴莫虚度。鈥澐ㄑ垤�师注曰：鈥溩∽《鞔竽殉辍ｂ�澐ㄑ劭晌郊�先德之心矣。众生日用以妄想颠倒自蔽光明，故多违时失候，谓之虚度光阴。有道者无他，能善用其心耳。故赵州曰：鈥溡磺械�仍旧。从上诸圣，无不从仍旧中得。鈥潯洞笾嵌嚷邸吩唬衡�溨谏�心性，犹如利刀。唯用割泥，泥无所成，刀日就损。理体常妙，众生自粗。能善用心，即合本妙。鈥潯妒桌阊稀吩唬衡�湻鹞桨⒛眩衡�樒┤缜偕�、箜篌、琵琶，虽有妙音，若无妙指，终不能发。汝与众生亦复如是。宝觉真悯，各各圆满，如我按指，海印发光。汝暂举心，尘劳先起。鈥欌�潯痘�严》偈曰：鈥溔粲杏�识佛境界，当净其意如虚空。远离妄想及诸取，令心所向皆无碍。鈥�

　　大智禅师曰：鈥湻蚪逃锝允侨�句相连初、中、后，善初直须教渠发善心，中破、善后始明善菩萨即非菩萨，是名菩萨法，非法非非法，总与么也。若即说一句答，令人入地狱；若三句一时说，渠自入地狱，不干教主事。鈥澒手�古大宗师说法，皆依佛祖法式，不知者以谓苟然语。如无著所释《金刚般若》是此意也。洞山安立五位，道眼明者视其题目十五字排布，则见悟本老人，如曰鈥溦�中偏，偏中正，正中来，偏中至。兼中到鈥澥且病７谘羲淘唬衡�溛逦徊窝扒幸�知，纤毫才动则差违。金刚透匣谁能解，唯有寻第一机。举目便令三界净，振铃还使九天归。正中妙挟通回互，拟议锋芒失却威。鈥�

　　《金刚般若》曰：鈥溨�我说法，如筏喻者，法尚应舍，何况非法。鈥澪魈齑送潦ハ褪驼撸�无虑千余人，然莫如无著得佛之意，双林大士又从而申明之。无著于此判为言说法身意，以谓伐者，言说也，虽与人俱然，亦不类，如筏行水中而实不住。非法者，二边也，在筏且不类，岂于二边而止住耶？故曰：鈥満慰龇欠ㄢ�潯４笫抠试唬衡�湺珊有胗梅ぃ�到岸不须船。人法俱名执，悟理讵劳诠。中流仍被溺，谁论在二边。有无如取一，即被污心田。鈥澒什芏醋谥加谢觳坏美嗖黄胫�语也。

　　云峰悦禅师再游泐潭，重会南禅师，叙别讲旧，相得甚欢。久之，使一见石霜慈明老人。既至，石霜憩于山前庄。闻其坦率之风，悔来，因不复过门，径造南岳福严。未期月，掌记室。俄长老贤公化去，郡以慈明来居之。初闻夜参，贬剥诸方异解，皆其平生艰难而得者，于是叹服，即投诚问道，三往三被骂而退，不胜忿。业已归之，明日复往，慈明骂如故，因启曰：鈥溎澄ㄒ圆唤夤世次噬浦�识，宜施方便。不蒙开示，专以骂为，岂从上所以授法之式耶？鈥澊让骶�曰： 鈥溎鲜榧牵�我谓汝是个人，乃作骂会耶？鈥澔屏�闻其语，如桶底脱，拜起，汗下。从容论赵州因缘，呈偈曰：鈥溄艹龃粤质钦灾荩�老婆勘破没来由。如今四海清如镜，行人莫与路为仇。鈥澊让髟闹�，笑曰：鈥溬噬跫选５�易一字，曰：老婆勘破有来由。鈥澠浠�智妙密又如此。黄龙辞去，白曰：鈥湸笫卤暇谷绾危库�澊让髭�曰： 鈥溨�衣吃饭，不是毕竟屙屎送尿，不是毕竟。鈥澯璩⒂胃Ｑ希�览其山川之形胜，读思大所记曰：鈥湸松皆鋈酥�志力，居之者多得道。故祖宗授法，莫不因之。虽然，大法之兴，必依之人。鈥澣宦碜嬗诖耸苋霉�记别，其道大振于江西，今慈明黄龙事迹复相类，亦足怪也。

　　生法师曰：鈥溓每兆飨欤�击木无声。鈥澐ㄑ垤�师忽闻斋鱼声，谓侍者曰：鈥溁刮琶矗渴世慈粑牛�如今不闻；如今若闻，适来不闻。会么？鈥�

　　有僧尝登三生藏，取思大平生所持锡立之，疑虑横生，终不能定。忽自念曰：鈥湹币磺蟹畔氯矗�鈥澕淳傥�置之，锡卓然不倾。以问予：鈥溒涔屎卧眨库�澯柙唬衡�湻翘赜谖�则然，凡事若有心，即成差误。试观儿辈剪纸，拟心即失，不拟心，径往无难。故道人不可须臾忘照也。鈥�

　　《首楞严经》曰：鈥溔暝�不知一切浮尘，诸幻化相，当处出生，随处灭尽。鈥潯赌鶚劇吩唬衡�溒┤缑突穑�不能烧薪。火出木尽，名为烧薪。鈥潯栋闳舻坡邸吩唬衡�湼�境理同然，智者何惊异。鈥濕淖佑诖思�彻，方入阿字法门。

　　康僧会，天竺人，吴赤乌十年初至建业，营立茆茨，设像行道。孙权疑为矫异，召问曰：鈥溣泻瘟檠椋库�澏栽唬衡�溔缋辞�迹，忽逾千载。遗骨舍利，神耀无方。昔阿育王起塔，至八万四千，塔寺之兴，表遗化也。鈥澣ㄔ唬衡�溔舻蒙崂�，当为造塔；如其虚妄，国有常刑。鈥澔崆肫谄呷铡Ｄ宋狡涫簦�共结净室，以铜瓶加几，烧香礼请。至期无应，会求伸至三七，忽闻瓶中锵然有声，果获舍利，以示权。权与群臣聚观五色烛人，权大惊而起，曰：鈥溝Ｓ兄�瑞也。鈥澥完稼校�父肜尝为冀州别驾，母黄氏昼寝，梦一僧呼为母，寄一尘尾并銕镂书镇二枚，即觉，而两物俱存，因而怀娠，生谛。此二物乃谛前身为宏觉法师为姚苌讲《法华》所献。追绎宏觉舍命，正是寄物之日。会以真诚之至，能生致舍利；谛以大愿所持，亦能死将长物。呜呼！真诚大愿之力，尚能反易生死，如意自在，况守护心城者耶？

　　庄子言：鈥湶刂塾谯郑�藏山于泽。鈥澥驼咔灿锶缌鳎�至曰鈥湶靥煜掠谔煜骡�潱�未有不嗒然危坐置笔而思者。晦堂老人尝问学者此义如何，对之甚众，晦堂笑曰：鈥溔晟扑档览怼ｂ�澯枳髻始瞧湟庠唬衡�溙煜滦闹�不可藏，纷纷嗅迹但寻香。端能百尺竿头步，始见林梢挂角羊。鈥澯治剩衡�湣读凶印吩亓叫《�论日远近，不决，而质于孔子。孔子不答。其意何在？鈥澭д呓栽唬衡�準ト绶蜃樱�亦莫能辨此理，是以无说也。鈥澔尢靡嘈χ�。予作偈释之曰：鈥溋刮略督�转增疑，不答当渠痛处锥。尚逐小儿争未己。仲尼何独古难知。鈥�

　　欧阳文忠公昔官洛中，一日游嵩山，却去仆吏，放意而往。至一山寺，入门修竹满轩，霜清鸟啼，风物鲜明。文忠休于殿陛旁，有老僧阅经自若，与语，不甚顾答。文忠异之，曰：鈥湹廊俗∩骄萌纾库�澏栽唬衡�溕蹙靡病ｂ�澯治仕泻尉�，对曰：鈥湣斗ɑ�经》。鈥澪闹以唬衡�湽胖�高僧临生死之际，类皆谈笑脱去，何道致之耶？鈥澏栽唬衡�湺ɑ哿Χ�。鈥澯治剩衡�溄衲思帕任抻校�何哉？鈥澙仙�笑曰：鈥湽胖�人念念在定慧，临终安得乱？今之人念念在散乱，临终安得定？鈥澪闹掖缶�，不自知膝之屈也。谢希深尝作文记其事。

　　言法华梵相奇古，直视不瞬，时独语笑，多行市里，褰裳而趋，或举指画空，伫立良久。从屠沽游，饮啖无所择，道俗并目为狂僧。怀禅师未出家时，师见之，抚其背曰：鈥湹律健⒘偌谩ｂ�澵┫嗦佬砉�问佛法大意，对曰：鈥湵颈疚抟晃铮�一味总成真。鈥澤�问：鈥準烙蟹鸱瘢库�澏栽唬衡�溗吕镂氖狻ｂ�澯形适ξ�凡耶圣耶，举手曰：鈥溛也辉诖俗　ｂ�澖�示化，作遗偈，其旨不可晓也。已而曰：鈥溛掖游蘖拷倮矗�成就逝多国土，分身扬化，今南归矣。鈥澯锉希�右胁而寂，庆历戊子十一月二十三日也。

　　照觉禅师元丰之间革东林律居为丛林，天下衲子望风而集，咸信敬畏仰，以为肉身大士，其被赏识者，必名闻诸方。然未尝轻予人。罗汉小南禅师嗣云居绑公，道眼明白，未为人知。尝至东林，照觉鸣钟集众，出迎于清溪之上，其徒大惊。自是南之名日益显著。佛印禅师再归云居，灵源叟初自龙山来，与众群居，痛自韬晦。佛印升座白众，请以为座元，其礼数特异。灵源受之，丛林学者日亲知晦堂老人法道有在矣。呜呼！先德之成就法器，使增重于世，其法如此。尧非不能诛四凶、举十六也，留以迟舜耳。虽古圣人，所为莫能外是。二老其亦知此者欤？

　　古塔主去云门之世无虑百年，而称其嗣。青华严未始识大阳，特以浮山远公之语，故嗣之不疑。二老皆以传言行之自若，其于己甚重，于法甚轻。古之人于法重者，永嘉、黄檗是也。永嘉因阅《维摩》悟佛心宗，而往见六祖，曰：鈥溛嵊�定宗旨也。鈥澔崎尬蚵碜嬷�意而嗣百丈，故百丈叹以为不及也。

　　地藏琛禅师能大振雪峰、玄沙之道者，其秘重大法、恬退自处之效也欤？予尝想见其为人，城隈古寺，门如死灰，道容清深。戏禅客曰：鈥溨罘剿奠�浩浩地，争如我此间栽田博饭吃有旨哉。鈥�

　　予初居黄龙山时，作《禅和子十二时》偈曰：鈥溛峄罴疲�无可观，但日日，长一般。夜半子，困如死，被虱咬，动脚指。鸡鸣丑，粥鱼吼。忙系裙，寻袜纽。平旦演，忽欠伸，两眉棱，重千斤。日出卯，自搅炒，眼诵经，口相拗。食时辰，齿生津，输肚皮，亏口唇，禺中己，眼前事，看见亲，说不似。日南午，衣自补，忽穿针，全体露。日昳未，方破睡，洗开面，摸着鼻。晡时申，最天真，顺便喜，逆便嗔。日入酉，壁挂口，镜中空，日中斗。黄氏戌，作用密，眼开阖，乌崒律。人定亥，说便会，法身眠，无被葢。坐成丛，行作队，活鲅鲅，无障碍。若动着，赤肉艾，本无一事可营为，大家相聚吃茎菜。鈥�

　　云峰悦禅师初至高安大愚见芝和尚，芝问曰：鈥溔昀春嗡�求？鈥澏栽唬衡�溎庋Х鸱āｂ�澲ピ煌�人意表，问则学者丧气。葢无师自然之智，非世智可当。真一代法施主也。行乞。既还，而芝移居翠岩。悦又诣芝所，求入室。芝曰：鈥湻鸱ㄇ抑弥�。大众夜寒须炭，更当乞炭一次。学未晚。鈥澰糜中衅颉Ｋ觋蹋�载炭归，且求示诲。芝曰：鈥湻鸱ú慌吕萌础Ｎ�那方缺人，子当就职，勿辞也。鈥澦烀�楗椎白众，请之。悦有难色，拜起，追悔，欲弃去，业已当之，因中休然。恨不晓芝公之意果如何耳。一日，束破桶，引篾触盆堕地，遂大悟，方见芝公用处。走见芝，芝笑呼曰：鈥溛�那且喜大事了毕。鈥澰梦醇巴乱谎裕�再拜，汗如雨而去。故其门风孤峻，未尝有构之者。南禅师尝语大宁老原曰：鈥溓�欲人人悟解，如此岂可得哉？鈥�

　　神鼎徕禅师少年时与数耆宿游南岳，一僧举论宗乘，颇博敏会。野饭山店中，供办而僧论说不已，徕曰：鈥溕先搜遭�樔�界唯心，万法唯识，唯识唯心，眼声耳色鈥櫍�何人之语？鈥澤�曰：鈥湻ㄑ鄞笫�偈也。鈥濁庠唬衡�溒湟迦绾危库�澏栽唬衡�溛ㄐ墓矢�境不相到，唯识故声色枞然。鈥濁庠唬衡�溕辔妒歉�境否？鈥澏栽唬衡�準恰ｂ�濁庖泽缂胁酥每冢�含糊而言曰：鈥満挝较嗳胍�？鈥澴�者相顾大惊，莫能加答，徕曰：鈥溌吠局�乐，终未到家。见解入微，不名见道。参须实参，悟须实悟。阎罗大王，不怕多语。鈥�

　　《金刚三昧经》乃二觉圆通，示菩萨行也。初，元晓造疏，悟其以本、始二觉为宗，故坐牛车，置几案于两角之间，据以草文。《圆觉经》以皆证圆觉、无时无性为宗，故经首叙文不标时处，及考其翻译之代，史复不书。晓公设事表法，《圆觉》冥合佛意，其自觉心灵之影像乎？

　　曹溪六祖大师，方其韬晦时，杂居止于编民，混劳倡于商农十有六年，蛮儿、海竖、贩夫、灶妇得以追呼尔汝。及其德加于人，道信于天下也，虽屡朝天子不得而师友之。其行圣贤之分，故莫知贵贱之异也。《大宋高僧传》曰：鈥溙熳永壅僮妫�竟不往，曰：鈥樜崦膊谎铮�北人见之，必轻法。鈥欌�澥枪�祖师之言乎？不仁者之言也。至人何尝以形骸为恤，况其天形道貌，以慈摄物，其肯不自信耶？

　　石头和尚庵于南台有年，偶见负米登山者，问之，曰：鈥溗凸┟滓病ｂ�澝魅眨�即移庵下梁端，遂终于梁端，有塔存焉。百丈寺在绝顶，每日力作以偿其供，有劝止之者，则曰：鈥溛椅薜乱岳腿恕ｂ�澲诓蝗蹋�藏去作具，因不食，故有鈥溡蝗詹蛔鳎�一日不食鈥澲�语。先德率身多如此。故六祖以石坠腰，牛头负米供众，今少年较刍擎钵，颦頞曰：鈥溛岜鬯帷ｂ��

　　雪窦禅师作《祖英颂古》，其首篇颂初祖不契梁武，曰：鈥溿毓�人追不再来，千古万古空相忆鈥澱撸�重叹老萧不遇词也。昧者乃叙其事于前曰：鈥櫞锬�既去，志公问曰：鈥樈紫率洞巳朔瘢咳懝垡舸笫恐�应身耳，传佛心印至此土，奈何不为礼耶？鈥櫪舷粲�追之，志公曰：鈥樈枋广毓�人追，亦不复来矣。鈥欌�澭�窦岂不知志公没于天监十三年，而达摩以普通元年至金陵。予以是知叙此者非雪窦意也。今传写又作鈥溔懝�鈥潱�益可笑。又颁洞山麻三斤，曰：鈥溈耙涑で炻酱蠓颍�解道合哭不合哭。鈥澮庥贸で煊铩３で煳怕酱蠓虼擞锒�哭，乃问众曰：鈥溓业篮峡薏缓峡蓿库�澥录�《传灯录》。而昧者易曰鈥満闲Σ缓闲︹�潱�失其旨甚矣。王文公见禅者多问韩退之见大颠事，往往对公妄谈者，公嗟惜禅者吐辞多臆说，不问义理，故要谤者多以此。有志于宗教者当考证之不可苟也。

　　僧问予：鈥溩�八识成四智，从上宗师颇有释其义者乎？鈥澯柙唬衡�湶芟�有偈最详，曰：鈥槾笤簿抵切郧寰唬�平等性智心无病。妙观察智见非功，成所作智同圆镜。五八六七果因转，但转其名无实性。若于转处不留情，繁兴永处那伽定。鈥櫼晕迨丁⒌诎饲紫喾郑�故曰鈥槼伤�作智同圆镜鈥櫍�是皆果上方转；第六、第七无别体，故但能了知即性平等，是皆因中转也。

　　英邵武开豁明济之姿，葢从上宗门爪牙也。尝客云居，掩室不与人交。下视四海，莫有可其意者，曰：鈥溛峤�老死于此山。鈥澟家苟晾畛ふ摺妒�明论》，因大悟。久之，夜经行，闻二僧举老黄龙佛手、驴脚因缘，异之，就问：鈥溎瞎�今何所寓？鈥澏栽唬衡�溤诨崎蕖ｂ�澙杳骶对炷瞎�，一见与语，自以谓之不及。又往见翠崖真点胸，方入室，真问曰：鈥溑�子出定意旨如何？鈥澯⒁�手掐其膝而去，真笑曰：鈥溌舫左缈臀丛凇ｂ�澱孀允侵�其机辩脱略窠臼，大称赏之，于是一时学者宗向。晚首众僧于圆通。南公见僧自庐山来，必问僧依觐英首座否。有不识者，则曰：鈥溔晷薪诺铰�山，不识英首座，是宝山徒手之说也。鈥澞瞎�在世，不肯开法，南公化去，师曰：鈥湸蠓ㄉ嵛移渌�能荷之耶？鈥澦斐鍪溃�住泐潭。有偈语甚多，今止记其三首，或以想见其为人。曰：鈥準�门路险銕关牢，举目重重万仞高。无角銕牛冲得破，毗卢海内鼓波涛。鈥澯衷唬衡�溚驘徛�中銕蒺藜，直须高价莫饶伊。横来竖去呵呵笑，一任旁人鼓是非。鈥澯衷唬衡�準�方齐现一毫端，华藏重重帝网寒。珍重善财何处去？青霄风撼碧琅堕。

　　达观禅师尝窃笑禅者不问义理。如宗门有四种藏锋，初日就理，次日就事，至于理事俱藏，则曰入就，俱不涉理事，则曰出就。彼不视字画，辄易 鈥溇屠礅�澴麾�溞淅镡�潱�易鈥湷鼍外�澴麾�湷鲂溻�潱�易鈥溔刖外�澴麾�溔胄溻�潱�鈥溇褪骡�澆豢梢滓玻�则孤令之。今德山四家录所载具存，使晚生末学疑长老袖中必有一物出入往来，大可笑也。晦堂老人见禅者汗漫，则笑曰：鈥湵顺黾冶阋浪小栋搜艟�》者为师。鈥澠浼�闻必自有渊源。南院和尚曰：鈥溛试诖鸫Γ�答在问处。鈥澕猩皆唬� 鈥溍髦谐楹峁牵�暗中坐舌头。上座玄旨是老僧舌头，老僧玄旨是上座舌头。鈥澯衷唬衡�溩�却舌头，别生见解。参他活意，不参死意。鈥澊锕墼唬衡�湶派娲轿牵�便落意思，并是死门，故非活路。直饶透脱，犹在沉沦。鈥澯璩⒐侄瓷健⒘偌锰岢�旨归多相同，葢得前圣为物法式之大要。《楞严》曰：鈥湸朔秸娼烫澹�清净在音闻。鈥澒示伤刀嘌源锬δ斯垡粲ι恚�指《楞伽》可以印心，则其旨葢尝曰鈥湻鹩镄奈�宗鈥澒室病Ｓ衷荒显廊霉�亦观音应身，味其意，若非苟然者也。

　　有僧谓予曰：鈥溔绻湃宋剩衡�槾笮扌腥嘶孤湟蚬�也无？鈥櫞鹪唬衡�槻宦洹ｂ�櫥虼鹪唬衡�槻幻痢ｂ�櫸剩衡�樔绾问谴蟊�千手眼？鈥櫥虼鹪唬衡�樛ㄉ硎恰ｂ�� 有闻之者，则曰：鈥樜以虿蝗弧Ｔ唬罕樯硎恰ｂ�櫥蛭剩衡�樔绾问欠穑库�櫥虼鹪唬衡�槼羧獾壤从�。鈥櫽形胖�者曰：鈥樜以虿蝗唬�破驴脊上足苍蝇。鈥櫥蛭剩衡�樔ń枰晃剩�以为影草时如何？鈥櫥虼鹪唬衡�樅伪亍ｂ�櫽形胖�者曰：鈥樅尾坏栏霾槐兀库�櫲缰罾纤匏�示，何以分其优劣？得达其旨，于法无碍，一切语言无用拣择，信手拈来也耶？则彼皆轻重问答。锱铢而较之，谓临机直须辨别也耶？则彼之理致具在，若无可同异者，此吾所尝疑，不能释也。鈥澯柙唬衡�溛也唤庾又�疑。然闻世尊在日，有比丘根钝，无多闻性，佛令诵笤帚二字。日夕诵之，言笤则已忘帚，言帚则又忘笤，每自克责，系念不休。忽能言曰笤帚，于此大悟，得无碍辩才。子如能诵笤帚者，当见先德大慈悲故为物之心。鈥澤�詟应而去。

　　法昌倚遇禅师，北禅贤公之子。住山三十年，刀耕火种，衲子过门，必勘诘之。英邵武、胜上座皆黄龙高弟，与之友善，多法句，遍丛林。晦堂老人尝过之，问曰：鈥湷形藕蜕薪�日造草堂，毕工否？鈥澰唬衡�溡驯瞎ぁｂ�澯治试唬衡�櫦腹た沙桑库�澰唬衡�溨褂檬�百工，遇恚曰：鈥槾蠛貌萏谩ｂ�欌�澔尢棉允中υ唬衡�溓乙�天下人疑着。鈥澚僦眨�使人要徐德占。德占偕灵源禅师驰往，至则方坐寝室，以院事什物付监寺，曰：鈥溛嶙宰〈酥两袢眨�以护惜常住，故每自莅之。今行矣，汝辈着精彩。鈥澭员希�举手中杖子曰：鈥溓业勒诟龈队氚⑺�？鈥澲谖薅哉摺Ｖ烙诘兀�投床枕臂而化。

　　首山和尚尝作《传法纲要》偈曰：鈥溸瓦妥纠删�，机妙无人识。打破凤林关，穿靴水上立。鈥濃�溸瓦颓膳�儿，停梭不解织。贪看斗鸡人，水牛也不识。鈥澐谘粑薜蚂�师注释之，然学者犹莫晓。则知古人神悟颖脱之资，今人不可企及远甚。予尝嗟诵之。湻化三年十二月五日，谓众曰：鈥溊仙�今年六十七，老病相依且过日。今年记取明年事，明年记着今年日，至明年时皆无爽。鈥澑次街谠唬衡�湴滓�世界金色身，情与无情共一真。明暗尽时俱不照，日轮午后示全身。鈥澣瘴纾�安坐而化。

　　《大般若经》曰：鈥溨钐熳忧宰魇悄睿褐钜┎娴妊源侵渚洌�虽复隐秘，而当可知。尊者善现于此般若波罗蜜多，虽以种种言辞显示，而我等辈竟不能解。善现知彼心之所念，便告之言：鈥樔甑忍熳樱�于我所说不能解耶？鈥欀钐熳友裕衡�樔缡侨缡恰ｂ�櫨呤偕葡指锤嫜裕衡�樜以�于此不说一字，汝亦不闻，当何所解？何以故？甚深般若波罗蜜多，文字言说皆远离故。由于此中，说者听者皆能解者，皆不可得。一切如来应正等觉，证无上正等菩提，其相甚深，亦复如是。鈥欌�澆芟�大师将入灭，方敢全提此令者，知大乘种性纯熟。故僧问归新州意旨，乃曰：鈥溡堵涔楦�，来时无口。鈥澲两�西马祖、南岳石头，则大振耀之，故号石头为真吼，马祖为全提，其机锋如大火聚，拟之则死。学者乃欲以意思，不亦误哉？

　　嵩明教每叹沙门高上，大圣慈荫之力也，而晚世纷纷者自卑贱之。其见天子无称臣礼，臣之为言公卿士大夫之职，不当僭越，取而有之。唐令瑫暗识，首坏其端，历世因之不疑。彼山林野逸之人，天子犹不得臣之，况沙门乎？故其进《正宗记》之表，皆首尾言臣某，以存故事，至其间当自叙，则亦止称名而已。当时公卿阅之，重其高识。予西游湘中，见沙门作道场，至召南岳帝君，则屈躬唱曰：鈥湷忌�某。鈥澊擞趾我玻�

　　予顷游京淮东吴间，法席至盛，然主法者太谦，以坏先德之式。如前辈升堂，摄衣定，侍者问讯，退，然后大众致敬，侧立肃听，以重法故，于主法者何有哉？今则不然。长老登座，拱立以迟，大众立定，乃敢坐。独江西丛林古格不易。然予以今日事势观之，恐他日有甚于京淮东吴也。

　　仁宗皇帝与大觉禅师为法喜游，和宸词句甚多，然皆踪迹上语，初不敢出新奇宏妙之言。至观其平日所作，则惊绝之句甚伙。世疑其为瓦注，非也。昔宋文帝以鲍明远为中书舍人，文帝好文章，自谓人莫及。明远识其旨，故为文多鄙言。世谓其才尽，实不然也。大觉身世两忘，非明远委曲事君之比，而仁宗皇帝生知道妙，嚏唾词章，决非宋文所能仿佛。然予知琏公之智深，而应机之法不得不尔。

　　端师子者，东吴人，住西余山。初见弄师子者，遂悟人。因以彩素制为皮色，或升堂见客，则披之。遇雪，朝披以入城，小儿追逐哗之。得钱，悉以施饥寒者。岁以为常。诵《法华经》有功，湖人争迎之。开经诵数句，则携钱去。好歌《渔父词》，月夜歌之彻旦。时有狂僧号回头和尚，鼓动流俗，士大夫亦安其妄。方与润守吕公食肉，师径趋至，指之曰：鈥溦�当与么时，如何是佛？鈥澔赝肪轿抟远浴ＪΥ菲渫罚�推倒而去。又有狂僧号不托者，于秀州说法，听者倾城。师搊住，问如何是佛，不托拟议，师趯之而去。师初开堂，俞秀老作疏叙其事曰：鈥溚频够赝罚�趯翻不托。七轴之《莲经》未诵，一声之《渔父》先闻。鈥澥μ�僧官宣至此，以手揶揄曰：鈥溨埂ｂ�澞说亲�倡曰：鈥湵臼卿煜嬉坏隹停�自东自西自南北。鈥澊笾谠尤怀粕疲�师顾视笑曰：鈥溛夜鄯ㄍ醴ǎ�法王法如是。鈥澫伦�径去。章子厚请住坟寺，方对食，子厚言及之，师嗔目说偈曰：鈥溦聬�章惇，请我看坟。我却吃素，你却吃荤。鈥澴雍裎�大笑。吕延安好坐禅，而子厚喜锻，师作偈示之曰：鈥溌拦�好坐禅，章公好学仙。徐六喻担板，各自见一边。鈥澰舱侦�师方乞身慧林，南归姑苏，见师于丹阳，问曰：鈥準Ψ嵌耸ψ右�？鈥澥υ唬衡�準恰ｂ�澰舱眨�戏之曰：鈥溔甏謇锸ψ佣�。鈥澥τι�曰：鈥湸謇锸ψ哟謇锱�，眉毛与眼一齐动。开却口，肚里直，儱侗不爱人取奉。直饶弄到帝王宫，也是一场干打哄。鈥澠湟飧聪吩舱粘⒂�诏往都城故也。

　　大觉禅师昔居南岳三生藏有年，丛林号鈥滅鋈�生鈥潱�文学议论为时名公卿所敬畏。予尝得其与孙莘老书，读之，知其为天下奇才也。其略曰：鈥溍畹乐�意，圣人尝寓之于《易》。至周衰，先王之法坏，礼义亡，然后奇言异术间出而乱俗。迨我释迦入中土，醇以第一义示人，而始末设为慈悲，以化众生，亦所以趣时也。自生民以来，湻朴未散，则三皇之教简而素春也。及情窦日凿，则五帝之教详而文复也。时与世异，情随日迁，故三王之教密而严秋也。昔商周之诰誓，后世学者有所难晓，彼当时人民听之而不违，则俗与今如何也？及其弊而为秦汉也，则无所不至，而天下有不忍愿闻者。于是我佛如来一推之以性命之理，教之以慈悲之行，冬也。天有四时，循环以生成万物，而圣人之教迭相扶持，以化成天下，亦犹是而已矣。然至其极也，皆不能无弊。弊，迹也。道则一耳，要当有圣贤者世起而救之也。自秦汉至今，千有余岁，风俗靡靡愈薄，圣人之教裂而鼎立，互相诋訾，不知所从。大道寥寥，莫之返，良可叹也。鈥澯瓒林�不忍置。及观王文公非韩子，其词意与此相合。其文曰：鈥溔擞欣置献又�距杨墨也，而以佛老为已功。呜呼！庄子所谓夏虫者，其斯人之谓乎！道，岁也；圣人，时也。执一时而疑岁者，终不闻道矣。夫圣人之言，应时而设，昔常是者，今葢非也。士知其常是也，因以为不可变。不知所变者言而所同者道也。曰：然则孰正？曰：夫春起于冬，而以冬为终。终天下之道术者，其释氏乎？不至于是者，皆所谓夏虫也。鈥�

　　《大般若经》曰：鈥溣�观欲界、色界、无色界空。善现是菩萨摩诃萨，作此观时，不令心乱。若心不乱，则不见法；若不见法，则不作证。鈥澯衷唬� 鈥溔缃鸪崮瘢�飞腾虚空，自在翱翔，久不堕落。虽依于空戏，而不据空，亦不为空之所拘碍。鈥澪舳瓷轿虮眷�师立五位偏正以标准大法，约三种渗漏以辨衲子，非意断苟为，皆本佛之遗意。今丛林闻渗漏之语，往往鼻笑。虽悟本复出，安能为哉？

　　《大般若经》曰：鈥溡磺兄侵牵�清净无二。无二分无别、无断。鈥澒使胖�宗师，如临济、德山、赵州、云门之徒，皆洞达此意，故于一切时心同太虚，至于为物作则，则要用便用。聊观其一：戏则将搏取大千，如陶家手，未了证者，当以事明。鞭草血流，顽石吼声，则无情非情之异。雪中啼竹，笋为之茁，则无今昔之时。啮指悟子，蔡顺来归，则无间隔之处。自乳犹子，而德秀乳流，则无男女等相。肇公曰：鈥溕朔蛉耍�情之惑也，久矣。鈥澞慷哉娑�莫觉，亦以是而已。

　　山谷禅师每曰：鈥準酪韵嗝补廴酥�福，是大不然。福本无象可以观之，惟视其人量之浅深耳。鈥澯衷唬衡�湽廴酥�寿夭，必视其用心。夫动人欺诳者，岂长世之人乎？鈥澓�山子曰：鈥溣镏蔽薇趁妫�心真无罪福。鈥澣懶摹⒂锵嘤Γ�为人之常，然者而前，圣贵之有以见。世道交丧甚矣！大沩真如禅师一生诲门弟子，但曰：鈥溩魇碌�实头。鈥澰迫懼庆�师有所示，必曰：鈥湹�莫瞒心，心自灵圣。鈥�

　　予在湘山云葢，夜坐地炉，以被蒙首。夜久，闻僧相语，曰：鈥溄袼姆浇园�临济儿孙说平实禅，不可随例虚空中抛筋斗也，须令求悟，悟个什么？古人悟即握土成金，今人说悟正是见鬼。彼皆狂解，未歇何日到家去。鈥澤�曰：鈥溨蝗缥收灾荩衡�槼形藕蜕星准�南泉，是否？鈥櫞鹪唬衡�樥蛑莩龃舐懿吠贰ｂ�櫞艘馊绾危库�澠渖�笑曰：鈥湺嗌俜置鳎∑穸懒偌孟掠么私尤耍�赵州亦老婆如是。鈥澯柘酚镏�曰：鈥溦谏�问端未稳，何不曰：如何是天下第一等生菜？答曰：镇州出大萝卜头。平实更分明。彼问见南泉，而以此对，却成虚空中打筋斗。鈥澪耪叽�以为笑。

　　灵源禅师为予言彭器资每见尊宿必问：鈥湹廊嗣�终多自由？鈥澔蛟疲衡�溩杂兄季觯�可闻乎？鈥澩�往有妄言之者，器资窃笑之。暮年乞守湓江，尽礼致晦堂老人至郡斋，日夕问道。从容问曰：鈥溋僦展�有旨决乎？鈥澔尢迷唬衡�溣兄�。鈥澠髯试唬衡�溤肝牌渌怠ｂ�澊鹪唬衡�湸�公死时即说。鈥澠髯什痪跗鹆ⅲ�曰：鈥湸耸滦胧呛蜕惺嫉谩ｂ�澯杼疚镀溲裕�作偈曰：鈥溌碜嬗邪樵蚶矗�彭公死时即道。睡里虱子咬人，信手摸得革蚤。鈥�

　　予夜与僧阅杨大年所作《佛祖同源集序》，至曰鈥溛羧缋从谌坏品鹚�，亲蒙记别，实无少法可得，是号大觉能仁鈥潱�置卷长叹。大年，士大夫，其辩慧足以达佛祖无传之旨。今山林衲子反仰首从人求禅道佛法，为可笑也。僧曰：鈥準�头大师曰：鈥橌猛链笙尚模�东西密相付。鈥櫰衿渫�言之耶？鈥澯栉皆唬衡�溩佣疗湮闹�误。所谓密付者，非若医巫家以其术背人相尔汝也。直使其自悟，明为密耳。故长庆蜓禅师曰：鈥樁�十八代祖师皆说传心，且不说传语，但破疑情，终不于佛心体上答出话头。鈥櫲绲烂魃献�见六祖于大庾岭上，既发悟，则曰：鈥槾送飧�有密意也无？鈥櫫�祖曰：鈥樜沂仕�说者，非密意也。一切密意尽在汝边。鈥櫡翘厝灰病Ｈ缡湾扔谌坏品鹚�，但得授记而已，如有法可传，则即付与之矣。阿难亦尝猛省曰：鈥樈�谓如来，惠我三昧。鈥櫱笆ビ镅稻咴冢�可以镜心。不然，香严闻击竹声，望沩山再拜；保寿隔江见德山，即横趋而去。何以密耳语哉？

　　曹山本寂禅师耽章曰：鈥溔≌�命食者须具三种堕：一者披毛戴角，二者不断声色，三者不受食。鈥澥被嵯掠谐聿捡奈剩衡�溑�毛戴角是什么堕？鈥澊鹪唬衡�準抢喽椋库�澖�曰：鈥湶欢仙�色是什么堕？鈥澊鹪唬衡�準撬娑椤ｂ�澖�曰：鈥湶皇苁呈鞘裁炊椋库�澖�曰：鈥準亲鸸蠖椤ｂ�澮蛴治�举其要，曰：鈥準痴呒词潜痉质拢�本分事知有不取，故曰尊贵堕。若执初心，知有自己及圣位，故曰类堕。若初心知有己事，回光之时，摒却声色香味触法，得宁谧，即成功勋。后却不执六尘等事，随分而昧，任之即碍。所以外道六师是汝之师，彼师所堕，汝亦随堕，乃可取食食者，即是正命食也。食者亦是。却就六根门头见闻觉知，只是不被它染污，将为堕，且不是同向前均他本分事，尚不取，岂况其余事耶？鈥澆苌椒惭遭�湺殁�潱�谓混不得类不齐耳。凡言鈥湷跣拟�澱撸�所谓悟了同未悟耳。

　　唐温尚书造尝问圭峰密禅师：鈥溛蚶硐⑼�之人，不复结业，一期寿终之后，灵性何依？鈥澝芤允榇鹬�曰：鈥溡磺兄谏�无不具觉灵空寂，与佛无殊，但以无始劫来，未曾了悟，妄执身为我相，故生爱恶等情。随情造业，随业受报，生老病死，长劫轮回。然身中觉性未曾生死，如梦被驱使，身本安闲；如水作冰，而湿性不异。若能悟此意，即是法身。本自无生，何有寄托？灵灵不昧，了了常知，无所从来，亦无所去。然多生习妄，执以性成，喜怒哀乐，微细流注，真理虽然顿达，此情难以卒除。须长觉察，损之又损，如风顿止，波浪渐停，岂可一身所修便同佛用。但可以空寂为自体，勿认色身；以真知为自心，勿认妄念。妄念若起，都不随之，即临命终时，自然业不能系。虽有中阴，所向自由，天上人间，随意寄托。若爱恶之念已泯，不受分假之身，自然易短为长，易粗为妙。若微细流注，一切寂灭，圆觉大智，朗然独存，即随现千百亿身，度有缘众生，名之曰佛。鈥澅境�韩侍朗宗古尝以书问晦堂老师曰：鈥溛粑藕蜕锌�悟，旷然无疑。但无始以来烦恼习气未能顿尽，为之在奈何？鈥澔尢么鹪唬衡�溇闯兄惺椋�谕及昔时开悟，旷然无疑者，不知烦恼习气是何物，而欲尽之。若起此心，翻成认贼为子也。从上以来，但有言说，乃是随病设药。纵有烦恼习气，但以如来知见治之，皆是善权方便诱引之说。若是定有习气可治，却是心外有法，而可尽之。譬如灵龟，曳尾于涂，指拂迹生。可谓将心用心，转见病深。苟能明达心外无法，法外无心，心法既无，更欲教谁顿尽邪？伏奉来谕，略叙少答，以为山中之信耳。鈥澏�老，古今之宗师也。其随宜方便，自有意味，初无优劣。然圭峰所答之词，正韩公所问之意。而语不失宗，开廓正见，以密较之，晦堂所得多矣。

　　永明和尚曰：鈥湻蜃娣鹫�宗，则真唯识性，才有信处，皆可为人。若论修证之门，诸方皆云功未齐于诸圣。且教中所许初心菩萨皆可比知，亦许约教而会。先以闻解信入，后以无思契同。若入信门，便登祖位。且约现今世间之事，于众生界中，第一比知，第二现知，第三约教而知。第一比知者，且如即今有漏之身，夜皆有梦，梦中所见好恶境界，忧喜宛然，觉来床上安眠，何曾是实，并是梦中意识思想所为，则可比知觉时所见之事，皆如梦中无实。夫过去、未来、现在三世境界，元是第八阿赖耶识亲相分，唯是本识所变。若现在之境，是明了意识分别；过去、未来之境是独散意识思惟。梦觉之境虽殊，俱不出于意识，则唯心之旨，比况昭然。第二现知者，即是对事分明，不待立境。且如现见青白物时，物本自虚，不言我青我白，皆是眼识分与同时意识计度分别为青为白。以意辨为色，以言说为青，皆是意言自妄安置。以六尘钝，故体不自立，名不自呼，一色既然，万法咸尔，皆无自性，悉是意言，故曰万法本闲，而人自闹。是以若有心起时，万境皆有；若空心起时，万境皆空。则空不自空，因心故空；有不自有，因心故有。既非空非有，则唯识唯心。若无于心，万法安寄？又如过去之曾何增是有，随念起处，忽然现前。若想不生，境终不现。此皆是众生日用，可以现知，不待功成，岂假修得，凡有心者并可证知。故先德云：如大根人知唯识者，恒观自心，意言为境。此初观时，虽未成圣，分知意言，则是菩萨。第三约教而知者，大经云：鈥樔�界唯心，万法唯识。鈥櫞耸撬�证本理，能诠正宗也。鈥澯璩⑷�复此言，叹佛祖所示广大坦夷，明白简易如此，而亦鲜有缔信之者，何也？清凉国师有言曰：鈥溞腥说鼻谟履钪�显修之仪，以贪等世事、无始恶习离之甚难，过于世间慈父离于孝子，故须精进，方能除遣。勤则欲勤策励，勇猛不息；念则明记不忘；知则决断无悔。鈥澯柙甘厍辶怪�训，以遵永明之旨，与诸同志入圆寂道场。

　　嵩明教初自洞山游康山，托迹开先法席。主者以其佳少年，锐于文学，命掌书记，明教笑曰：鈥溛移裎�汝一杯姜杏汤耶？鈥澮蛉ブ�，居杭之西湖，三十年闭关不妄交。嘉绑中以所撰《辅教编》、《定祖图》、《正宗记》诣阙上之。翰林王公素时权开封，为表荐于朝。仁宗皇帝嘉叹久之，下其书于中书，宰相韩公、参政欧公阅其文，大惊，誉于朝士大夫，书竟赐入藏。明教名遂闻天下。晚移居灵隐之北永安兰若，清旦诵《金刚般若经》不辍音，斋罢，读书。宾客至，则清谈，不及世事。尝曰：鈥溈腿デ逄干伲�年高白发饶。鈥澮狗炙泄凼酪裘�号，满十万声则就寝。其苦硬清约之风足以追配钟山僧远。予尝见其手书与月禅师曰：鈥準�年来欲制纸被一翻，以御苦寒。今幸已成之。鈥澫胛胖�大笑也。临终安坐，微笑索笔，作偈曰：鈥満笠乖鲁趺鳎�予将独自行。不学大梅老，犹贪鼯鼠声。鈥澥Φ梅ㄓ诙瓷酱响�师，而《宗派图》系于德山远公法嗣之列，误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