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碎玻璃（36）

　　远眺绘有牡丹的伞随风摇曳，越飘越远，最终离开视线。那，也是一种洒脱。

　　一些唯美的事物，都朦胧在丝丝细雨里。

　　或许，这就是真正的亲送，也是冷寒依所追求，却望尘莫及的境界。

　　可惜，现在没有绘有百花争妍的油纸伞，只有无数花花绿绿的雨衣，联袂飞舞，交错，甚似五彩霓裳。这，倒也有一番风味。

　　沐碎凝心事重重，说是不舒服匆匆散场。3个人，只剩下冷寒依和舒忆。

　　“你也先走吧。”冷寒依微微一笑，“我还想再呆一会儿。”深邃的目光，一直绵延到人流的尽头。

　　舒忆会意，也随之离开了。

　　唯剩冷寒依一人。

　　冷寒依独自走进一跳僻静的小弄，左弯右拐地步入一条老街。四周的古城痕迹斑驳，在地上不知躺了多少年的铺路石，安静地沉睡着。屋顶的房瓦长满了青苔，鲜绿鲜绿的，充满了生命的活力。

　　冷寒依望着眼前沉睡的历史，往事的斑斑驳驳，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平静。在绿伞的映衬下，大有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

　　多少楼台细雨中？细细的雨丝轻柔地绦洗这老街的每一处，似乎是在轻轻唤醒那些沉睡了太就的记忆。

　　满城风雨落红多。

　　深秋将尽，寒冬降至。本已留心不定的花儿们，借此时机，无怨无悔地离开了指头，绚烂地堕落了。

　　“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这句诗，亦将无情之事，化为多情之殇。

　　知否，是否，应是绿肥红瘦，忘却海棠依旧。

　　“寒依，来了？”一位身着紫色旗袍的美艳女子细语道。声音，柔和地像是一大朵甜而不腻的棉花糖。

　　“是啊，梅姐。忘不了你的蝶恋花。”冷寒依淡淡一笑。

　　“呵呵，看来我这烟雨楼还真少不了蝶恋花。不少顾客都是冲着我的蝶恋花来的。”梅姐笑道，唇边绽开一朵绚丽的梅花，“今天梅姐请客，第一杯蝶恋花就不让你破费了。”

　　“谢谢梅姐。可是，为什么呀？”冷寒依疑惑得问道。

　　“因为，今天下雨了。”梅姐颔首道，目光停留在雨幕上。

　　“哦？梅姐也很喜欢雨吧？”冷寒依若有所思地问道。

　　“是呀。江南之雨，柔中带秀，却又不失风度。恰巧，我有生在雨季。”梅姐含笑道。

　　“难怪如此。”冷寒依轻笑，“可以倚楼听风雨吧？”

　　“当然，都为你准备好了。”梅姐拉着冷寒依上楼。

　　上了木质的楼梯，饱含桑苍之美的韵味。美声都淋漓尽致地显现出来了。空气中，都充满了岁月的味道。

　　慢慢掀起纱帘，揭开珠帘，大珠小珠落玉盘的声音便不绝于耳了。见雨势渐小，冷寒依坐在露天的阳台上，就看着雨水溅湿了棕色的古栏杆，身上不断出现新的雨渍。听着雨缓缓流进心窝的声音。

　　“怎么坐到阳台上了？我可只允许你倚楼听春雨哦。没说过可以凭栏听风雨哦。”梅姐温柔的声音响起，冷寒依站起身，微笑着说，“可是梅姐也没拒绝呀。”

　　“你这机灵鬼！”梅姐嗔笑道，一边递上刚沏好的蝶恋花，坐在对面的滕椅上。

　　“你真像从前的我。”梅姐眷恋地说道，“有时性格不要太强，这样对谁都有好处。”

　　冷寒依愣了愣，问道，“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哦，没什么。”只是见你十分像从前的我，有感而发罢了。梅姐依旧保持着她标准的招牌式微笑，都没有僵硬的感觉，反到感觉亲切、柔软。

　　“是吗？那梅姐以前是怎么样的呢？不会像现在如此温柔吧。”冷寒依来了兴趣。

　　“以前，像你一样，争强好胜。为了证明自己比常人更优秀，下顾一切，结果却伤害了所有关心我的人……”梅姐的声音有些哽咽，笑容也收敛了。

　　“所以，我一难过就很想下雨，就像你所觉得的，雨是痛苦的结束。”梅姐的笑容渐渐消失，变为一种莫名的、淡淡的忧伤。

　　“直到我最要好的朋友离开我的时候，我才明白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有多么幼稚和过分……不过，一切都明白得太晚了。所以，寒依，你千万不能走我的后路，步我的后尘！”梅姐激动地握住了冷寒依的手。

　　“知道了，梅姐。”冷寒依淡淡地说道，“我会记住你的话的。”

　　“嗯。”梅姐会心地笑了，冷寒依的回答给了她许多安慰，“快喝茶吧，等会儿茶香就散了。”

　　冷寒依点点头。

　　清嗅着茶的清香，让香气沁入心脾，缓缓抿上一口，清新的感觉渗入血液。

　　真是一种美极的享受。

　　“梅姐，再讲讲你的‘小城故事’吧……”冷寒依提议。“好。”梅姐宠溺地回答道，开始讲述关于这条老街和自己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