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碎玻璃（49）

　　“小潆，你过来。”一位妇人坐在沙发上，向淳于潆招手。淳于潆微微皱眉，还是顺从地走到妇人跟前，“嗯？妈妈，有事么？”“小潆，你今年已经17岁了吧？”妇人随意地问道。“是，妈妈你怎么了？”淳于潆纳罕道。“那十四年前发生了什么事你还都记得吧？”分人淡淡地问道。

　　淳于潆面露橘色，颤抖着问：“妈妈……”妇人颔首。“不，妈妈。阿姨已经如此所愿离开了，你就不要再为难寒依了！”

　　“啪！”淳于潆的右脸颊感到火辣辣的疼痛。淳于潆捂着脸，仇视地望着妇人。

　　“什么叫做‘如我所愿’？我什么都没想，什么都没干。你也不用这样看者我。不论你怎么看我，有多么恨我，我终归是你妈。这是事实，不可扭曲的事情。”妇人面不改色，右手夹着一根女烟，缓缓地吐着淡蓝色的烟雾。

　　“我真为有你这样的妈妈而感到羞耻！”淳于潆冷冷地丢下一句话，转身准备上楼。

　　“你以为冷寒依会原谅你吗？”声音从淳于潆背后传来，幽幽的，淳于潆立在楼梯口。“你别忘了，虽然她暂时忘记了那段过去，但纸包不住火，她很快就会记起来的。十四年了，差不多了。”淳于潆转头，说：“我是受你的蒙骗！我根本就不知道你的阴谋！”“那又怎样？冷寒依也不知道。”妇人轻笑一声，“你认为她会相信她的‘杀母仇人’么？”

　　淳于潆大惊失色，问：“‘杀母仇人’？！什么意思！”淳于潆的双眼写满了恐惧。“那贱人死的早晨，你送去的是曼陀罗，而不是牵牛花。”妇人仰面大笑，“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吧？”妇人颇为得意，肆意地狂笑着。

　　“怪不得寒依后来这么漠视我。原来都是因为你！她们可是你的亲妹妹，亲侄女，你怎么狠得下心！”淳于潆质问道，脸涨得通红。“那是她们欠我的！都是她们欠我的！”妇人不顾礼仪、姿态，撕下了虚伪的面具，露出了狰狞的面孔。

　　“我要去告诉寒依真相！”淳于潆小跑到门口。“告诉了也没用，她马上就要去陪她妈妈去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她也要死了，你知道么？她也要死了！哈哈哈哈哈……”妇人再次仰首大笑，不禁让人毛骨悚然。

　　“妈妈……”淳于潆脸色煞白，双腿无力，倒在地上，“你为什么不肯放过她……为什么要离间我们……为什么……”淳于潆嗫嚅着，表情似在地狱中般阴冷。

　　“为什么？”妇人走近她，弯腰，低头，嘴角向上扬起，眼中闪着狡黠的光芒，“因为她们让我痛苦，我这么痛苦，她们怎么能幸福呢？”妇人一勾淳于潆的鼻尖，“小傻瓜，你也只是我的一颗棋子罢了。”声音不温不热，似乎还带有笑意。

　　棋子。只是我的一个棋子罢了……

　　我只是一颗棋子是么？

　　“棋子”二字像一颗炸弹，轰得在淳于潆脑海中炸开了。

　　“好了，你别继续坐在地上了。你的命是我给你的，你得听我的。”妇人的声音令人作呕，口吻像是一位跋扈的主任，满是不屑地对着一位渺小、卑微的奴婢的命令。淳于潆开始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她的亲生女儿。

　　“如果你要去透风报信，我不会管你的。但是，你要想好了。你是要一个不要你的表姐，还是要一个让你吃穿不愁的家。”妇人冷冷地说道，冷哼了一声后，一甩衣袖，扬长而去。

　　“一个让你吃穿不愁的家……”淳于潆冷笑着回想着这句话，“只是一个让我吃穿不愁的家么？这个阴冷的牢狱，我早想脱离了。名存实亡的家，不要也罢。只是，妈妈，难道您就真的失去良知了么？”

　　只因为仇恨，让两个家庭支离破碎，家不像家，家人不像家人。一块原本完美纯净的玻璃，顿时零碎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