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志异 卷七 梅女

　　封云亭，太行人。偶至郡，昼卧寓屋。时年少丧偶，岑寂之下，颇有所思。凝视间，见墙上有女子影依稀如画，念必意想所致，而久之不动，亦不灭，异之。起视转真；再近之，俨然少女，容蹙舌伸，索环秀领，惊顾未已，冉冉欲下。知为缢鬼，然以白昼壮胆，不大畏怯。语曰：鈥溎镒尤缬衅嬖�，小生可以极力。鈥� 影居然下，曰：鈥溒妓�之人，何敢遽以重务浼君子。但泉下槁骸，舌不得缩，索不得除，求断屋梁而焚之，恩同山岳矣。鈥澟抵�，遂灭。呼主人来，问所见状，主人言：鈥湸耸�年前梅氏故宅，夜有小偷入室，为梅所执，送诣典史。典史受盗钱五百，诬其女与通，将拘审验，女闻自经。后梅夫妻相继卒，宅归于余。客往往见怪异，而无术可以靖之。鈥澐庖怨硌愿嬷魅恕＜苹偕嵋组海�费不资，故难之，封乃协力助作。

　　既就而复居之。梅女夜至，展谢已，喜气充溢，姿态嫣然。封爱悦之，欲与为欢。瞒然而惭曰：鈥滉幉抑�气，非但不为君利，若此之为，则生前之垢，西江不可潘矣。会合有时，今日尚未。鈥澪剩衡�満问保库�澋�笑不言。封问：鈥溡�乎？鈥澊鹪唬衡�湶灰�。鈥澐庠唬衡�溩�对佳人，闷眼相看，亦复何味？鈥澟�曰：鈥滄�生平戏技，惟谙打马。但两人寥落，夜深又苦无局。今长夜莫遣，聊与君为交线之戏。鈥澐獯又�，促膝戟指，翻变良久，封迷乱不知所从，女辄口道而颐指之，愈出愈幻，不穷于术。封笑曰：鈥湸斯敕恐�绝技。鈥澟�曰：鈥湸随�自悟，但有双线，即可成文，人自不之察耳。鈥澑�阑颇怠，强使就寝，曰：鈥溛谊幦瞬幻拢�请自休。妾少解按摩之术，愿尽技能，以侑清梦。鈥澐獯悠淝搿Ｅ�叠掌为之轻按，自顶及踵皆遍；手所经，骨若醉。既而握指细擂，如以团絮相触状，体畅舒不可言：擂至腰，口目皆慵；至股，则沉沉睡去矣。

　　及醒，日已向午，觉骨节轻和，殊于往日。心益爱慕，绕屋而呼之，并无响应。日夕女始至，封曰：鈥溓渚雍嗡�，使我呼欲遍？鈥澰唬衡�湽砦匏�，要在地下。鈥澪剩衡�湹叵掠邢犊扇萆砗酰库�澰唬衡�湽聿患�地，犹鱼不见水也。鈥澐馕胀笤唬衡�準骨涠�活，当破产购致之。鈥澟�笑曰：鈥溛扌肫撇�。鈥澫分涟胍梗�封苦逼之。女曰：鈥溇�勿缠我。有浙娼爱卿者，新寓北邻，颇极风致。明夕招与俱来，聊以自代，若何？鈥澐庠手�。次夕，果与一少妇同至，年近三十已来，眉目流转，隐寒荡意。三人狎坐，打马为戏。局终，女起曰：鈥溂位岱揭螅�我且去。鈥澐庥�挽之，飘然已逝。两人登榻，于飞甚乐。诘其家世，则寒糊不以尽道，但曰：鈥溊扇绨�妾，当以指弹北壁，微呼曰：鈥樅�卢子鈥櫍�即至。三呼不应，可知不暇，勿更招也。鈥澨煜�，入北壁隙中而去。次日女来，封问爱卿，女曰：鈥湵桓吖�子招去侑酒，以故不得来。鈥澮蚨�剪烛共话。女每欲有所言，吻已启而辄止；固诘之，终不肯言，欷嘘而已。封强与作戏，四漏始去。自此二女频来，笑声彻宵旦，因而城社悉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