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见后录》卷七

　　唐高祖之起晋阳也，皆秦王世民之谋。高祖谓世民曰：鈥溔羰鲁桑�天下皆汝所致，当以汝为太子。鈥� 将佐亦以为请。世民屡辞。太子建成喜酒色游畋，齐王元吉多过失，世民功名日盛。建成内不自安，乃与元吉共倾世民，各引树党友。高祖晚多内宠，小王且二十人，其母竞交结诸长子以自固。建成、元吉曲意事诸妃嫔，谄谀赂遗，无所不至，以求媚于高祖。或云?于张婕妤、尹德妃。世民独不然。故妃嫔等争誉建成、元吉，而短世民。世民平洛阳，妃嫔等私求宝货，并为亲属求官。世民曰：鈥湵�货皆已籍奏，官当授贤才有功者。鈥澆恍怼；茨习餐跎裢ㄓ泄Γ�世民给田数十顷。张婕妤之父，因婕妤欲夺之，神通执秦王之令，不可。俱以为怨。尹德妃父阿鼠强横，殴秦王府属杜如晦，折一指，曰：鈥溔旰稳耍」�我门不下。鈥澋洛�反奏家为秦王左右陵暴。高祖积怒，数责世民。世民深自辨，终不信。又世民每侍宴宫中，对诸妃嫔思太穆皇后早世，不得见上有天下，或?欷流涕。高祖顾之不乐，诸妃嫔因密共谮世民曰：鈥満Ｄ谛椅奘拢�陛下春秋高，唯宜相娱乐，秦王独泣涕，正是憎疾妾等。陛下万岁后，妾等母子决不为秦王所容。鈥澮蛳嘤肫�。且曰：鈥溁侍�子仁孝，陛下以妾母子属之，必能保全。鈥澑咦嫖�之怆然。由是待世民浸疏，而建成、元吉日亲矣。元吉劝建成除世民，曰：鈥溬谷氤�而手刃之。鈥澥烂翊痈咦嫘以�吉第，元吉伏护军宇文宝于寝内，欲刺世民不果。高祖幸仁智宫，建成居守，世民、元吉从，建成令元吉就刺世民，曰：鈥湴参Ｖ�计，决在今岁。鈥澖ǔ捎质估山�氽朱焕、校尉桥公山以甲遗庆州都督杨文干，使之举兵，欲表里相应。氽朱焕、桥公山告其事，文干遂反。高祖怒甚，囚建成于幕下，饲以麦饭。高祖谓世民曰：鈥溠钗母煞矗�事连建成，恐应之者众，汝应自行，还，立汝为太子。吾不能效隋文帝自诛其子，当封建成为蜀王。蜀兵脆弱，他日不能事汝，取之易耳。鈥澰�吉与妃嫔更迭为建成请，封德彝亦为之营解，高祖意遂变，唯责以兄弟不睦，归罪太子中允王?、右卫率韦挺、天策兵曹参军杜淹，并流于?州。高祖校猎城南，命建成、世民、元吉驰射角胜。建成有胡马，肥壮而喜蹶，以授世民曰：鈥湸寺砩蹩ィ�能超数丈涧，弟善骑，试乘之。鈥澥烂癯艘灾鹇梗�马蹶，世民跃立于数步之外，马起复乘之，如是者三。顾宇文士及曰：鈥湵擞�以此见杀，死生岂不有命？鈥澖ǔ晌胖�，反令妃嫔谮于高祖曰：鈥溓赝踝匝裕何矣刑烀�，方为天下主，岂有浪死！鈥澑咦娲笈�，先召建成、元吉，后召世民入，责之曰：鈥溙熳幼杂刑烀�，非智力可求。汝求之一何速邪？鈥澥烂衩夤诙偈祝�请下法司按验。高祖怒不解，会有司奏突厥入寇。高祖乃改容劳勉世民，命之冠带，与谋突厥。高祖每有寇盗，辄命世民讨之。事平之后，猜嫌益甚。建成夜召世民饮酒，因??之。世民暴心痛，吐血数升。淮南安王神通扶之还西宫。高祖问世民疾，敕秦王素不能饮，自今无得复夜饮。因谓世民曰：鈥準捉ù竽保�削平海内，皆汝之功。吾欲立汝为嗣，汝固辞。且建成年长，为嗣日久，吾不忍夺也。观汝兄弟，似不相容，同处京邑，必有纷竞。当遣汝建行台，居洛阳，自陕以东，皆主之。仍命汝建天子旌旗，如汉梁孝王故事。鈥澥烂裉槠�辞。建成、元吉相与谋：秦王若至洛阳，有土地甲兵，不可复制；不如留之长安，则一匹夫，取之易耳。乃密令数人上封事，言秦王左右闻往洛阳，无不喜跃，观其志趣，恐不复来。又近幸之人，各以利害说高祖，事复中止。建成、元吉与后宫日夜谮世民，高祖信之，将加罪。陈叔达力谏乃止。元吉请杀世民，高祖曰：鈥湵擞卸ㄌ煜轮�功，罪状未著，何以为辞？鈥澢馗�幕属皆忧惧，不知所出。房玄龄谓长孙无忌日：鈥溝兑殉桑�一旦祸机窃发，岂惟府朝涂地，实社稷之忧也。莫若劝王行周公之事，以安家国。存亡之机，间不容发，正在今日。鈥澪藜扇眨衡�溛峄炒艘丫茫�末敢言。今当白之。鈥澞巳胙杂谑烂瘛Ｊ烂裾傩�龄谋之，玄龄曰：鈥湸笸豕υ谔煜拢�当承大业，今日忧危，乃天赞之也，其勿疑。鈥澯钟敫�属杜如晦共劝世民诛建成、元吉。元吉以秦府多骁将，乃谮尉迟敬德，下诏狱。世民为之分辨，仅免。又谮程知节，出为康州刺史。知节谓世民曰：鈥湸笸豕呻庞鹨砭∫樱�身何能久！鈥澖ǔ晌皆�吉曰：鈥溓馗�智略之士可惧者，独房玄龄、杜如晦耳。鈥澖在谥鹬�。会元吉当北伐，请尉迟敬德、程知节、段志玄、秦叔宝等偕行，又简阅秦王帐下精锐之士。王蛭密告世民曰：鈥溄ǔ捎镌�吉，鈥樜嵊肭赝踅と暧诶ッ鞒兀�使壮士刺杀秦王于幕下，以暴卒闻。敬德等汝悉坑之。鈥欌�澥烂褚则窝愿娉に镂藜傻龋�长孙无忌等劝世民先事图之。世民叹曰：鈥湽侨庀嗖校�古今大恶。吾诚知祸在旦夕，欲俟其发，然后以义讨之，不亦可乎？鈥澗吹略唬衡�溔饲樗�不爱死，今众人以死奉王，乃天授也。祸机垂发，而王犹晏然不以为忧，王纵自轻，如社稷宗庙何？王如不用敬德言，敬德将窜身草泽，不能留王左右，交手受戮也。鈥澪藜稍唬衡�湶淮泳吹轮�言，事今败矣。敬德必不为王有，无忌亦当相随而去。鈥澥烂裨唬衡�溛嵫砸辔纯扇�弃，公更图之。鈥� 府僚又曰：鈥溤�吉凶戾，终不肯事建成。闻薛实言：鈥樤�吉之名合成唐字。当主唐祀。鈥櫾�吉喜曰：鈥樀�除秦王，取东宫如反掌耳。鈥櫛擞虢ǔ赡蔽闯桑�已有取建成之心。乱心无厌，何所不为！若使二入得志，恐天下非复唐有，奈何徇匹夫之节，忘社稷之计乎？鈥澔崽�白经天，傅奕密奏：鈥溙�白见秦分，秦王当有天下。鈥澑咦嬉云渥词谑烂瘛Ｊ烂衲嗣茏啵衡�溄ǔ伞⒃�吉**后宫鈥潱�曰：鈥湷加谛值芪匏亢林�负，今欲杀臣，似为世充、建德报仇。臣今枉死。永违君亲。魂归地下，实耻见诸贼。鈥澑咦媸≈�，愕然，报曰：鈥溍鞯摈段剩�汝宜早参。鈥澝魅眨�世民遂诛建成、元吉云。予尝论史官赞唐太宗曰：鈥湵燃Ｌ馈⑽湓蛴醒桑�于成、康若过之。鈥澓问�几云：鈥溗镖梢楦υ蛑币晕�圣，苏东坡则以从谏近于圣也。鈥澣缃ǔ芍�庸愎，元吉之凶戾，得以害太宗，则唐之宗社，可立以亡。孰能保隋之遗民于涂炭锋镝之余，传三百年之远乎！故刘?句、欧阳文忠之史，于诛建成、元吉不议也。?句又曰：鈥湹备咦嫒尾髦�年，建成忌功之日，苟除畏僵、孰顾分崩，变故之兴，间不容发，方惧毁巢之祸，宁虞尺布之谣。鈥澑且淮�之公言也。独范内相纯夫作《唐鉴》，以太宗诛建成、元吉，比周公诛管、蔡不同。曰：鈥湽堋⒉塘餮杂诠�，将危周公，以间王室，得罪于天下，故诛之。非周公诛之，天下之所当诛也。周公岂得而私之哉！鈥澯枰晕�不然。周公系周之存亡，曷若太宗之系唐之存亡哉？管、蔡一流言以危周公，周公得而诛之。建成、元吉已??太宗，不死，尚裹甲伏兵，懔懔日夜欲发，不比管、蔡之危周公也，太宗独不得而诛之乎！管蔡之危周公，则得罪于天下，建成、元吉之害太宗，独不得罪于天下乎！隋余之人，恃太宗以为命者，宜甚于周之人恃周公也。以周公之灵，固非管、蔡可危，不幸不免，为周之辅佐者，召公而下尚有人，王室何恤于间也？如建成、元吉得害太宗，唐随以亡矣，不止于间王室也，太宗岂得而私之哉？纯夫又曰：鈥溋⒆右猿げ灰怨Α＝ǔ伤湮薰Γ�太子也。太宗虽有功，藩王也。鈥澯枰嘁晕�不然。古公舍长泰伯，立季历为太子；文王舍长伯邑考，立武王为太子。非邪？若以贤也，大贤亦莫如太宗大功大德，格于天地，不俟古公、文王之明智，虽甚愚至下之人，亦知其当有天下。高祖惑于内不察也，老耄荒悖，可胜言哉！予故具列建成、元吉谋害太宗之事，以见太宗之计出于亡聊，实与天下诛之，比周公诛管、蔡之义，甚直不愧也，以反纯夫之说，以遗知言之君子。

　　汉高祖方拥戚姬，周昌尝燕入奏事，是周昌得见戚姬也。又汉高祖欲废太子，周昌廷争，吕后侧耳东厢听，见周昌跪谢云云，是吕后得见周昌也。又文帝至灞陵，使慎夫人鼓瑟，上自倚瑟而歌，顾谓群臣，皆得见慎夫人。又帝幸上林，皇后、慎夫人从。袁盎引却慎夫人坐，慎夫人怒，不肯坐。上亦怒，起。盎因前说云云，是袁盎亦得见皇后、慎夫人也。汉宫禁之法，不严如此。

　　司马迁叙三千年事，五十万言；班固叙二百年事，八十万言。晋张辅用此论优劣云尔。

　　蔡邕以鈥溨略犊帜噔�澪�孔子之言。李固以鈥溒浣�锐者其退速鈥澪�老子之言。杜甫以东方朔割肉为社日，以褒、妲为夏、商，皆引援之误。

　　《前汉路叙传》：鈥溚獠┧幕摹ｂ�澃础妒椤封�溚獗∷暮ｂ�櫍�鈥湶┾�澴治�误。《魏路高堂隆传》：鈥準怯么蠹颉ｂ�澃础妒�》鈥準怯么筅赦�潱�鈥溂蜮�澴治�误。《后汉书路方术传》：鈥溁承�道艺鈥潱�当作鈥溞�鈥澴帧！逗�广传》：鈥溡檎甙�异鈥潱�当作鈥湶碘�澴帧！吨旄〈�》：鈥湵ｅ渡�人鈥潱�当作鈥�?鈥澴帧ｂ�溚踉嗜橐┣笏棱�潱�当作鈥溔汊�澴帧Ｊ饭偈в谑钦�，类此者不一。

　　汉高祖父太上皇，《前史》不载名。《后史路章帝纪》：鈥滌籼�上皇于万年鈥潱�汪鈥溍�?锟剑ㄔ�注：它官反），一名执嘉。鈥潯陡吆蠹汀吩兀焊咦婺冈徽蚜楹蟆ｌ逄�子，非美谥也。宣帝以加其祖。予谓太子之死可哀也，与幽、厉之恶不同，与孟子所谓鈥溗湫⒆哟人锊荒芨拟�澱撸�亦不同也。

　　昔人贱庶生子。孙坚五子，《吴史》载其其。仁，庶生也，不录。故《陈武赞》曰：鈥溩颖斫�家支庶，而与胄子比翼齐衡，拔萃出类，不亦美乎！鈥澣惶镉び凶铀氖�人，而贱妾之子文最贤，故以为太子，孟尝君也。

　　贾谊《疏》云：鈥溕�为明帝，没为明神，使顾成之庙称为太宗。鈥澯衷疲衡�溚蚰曛�后，传之老母弱子，将使不宁。鈥澥鞘蔽牡凵形揄Γ�非不忌也，更为之前席。如武帝以道恶，曰：鈥溡晕也恍写说佬埃♀�澮月硎荩�曰：鈥溡晕也怀舜寺硇埃♀�澖陨敝髡撸�其有间矣。今章奏不当名。赵广汉，按《国史会要》，本朝广汉之后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