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堂丛语》卷之六 科试

　　永乐甲申科，庐陵周孟简与弟述同登第，述在孟简之前，太宗曰：鈥樀懿豢梢韵刃帧ｂ�櫮酥檬鲇诤螅�此即二宋故事也。

　　永乐二年，曾棨举状元及第，周述、周孟简次之，皆江西人，述与孟简，兄弟也。文皇御批棨策曰：鈥樄嵬ň�史，识达天人，有讲习之学，有忠爱之诚。擢魁天下，昭我文明，尚资启沃，惟良显哉。鈥櫯�述曰：鈥�?伟之才，充实之学，朕用尔嘉，擢居第二。勿自满假，惟时懋哉。鈥櫯�孟简曰：鈥槾亲阋源镆猓�学足以明理，兄弟齐名，古今罕比。擢尔第三，勉其未至，罔俾二苏专美于世。钦哉。鈥�

　　曾公鹤龄考顺天乡试，初试之夕，场屋火，试卷有残缺者，有司惧罪，不敢以更试为言，惟欲请葺场屋，以终后试。公曰：鈥槺馗�试，然后百弊涤，至公着。不然，虽无所私，亦招怨谤。朝廷何惜一日之费以成此盛举哉！鈥櫽兴揪叨�说以进，命下，竟如公言，众皆慑服。

　　似钟监秋试场，黜举子之私以贿请者，而不暴其名，曰：鈥樜阋砸蝗绥栉冶鲂耸⒌洹ｂ��

　　景泰改元，诏以边圉孔棘，凡生员纳粟上马者，许入监，限千人而止。然不与馔饩，人甚轻之。成化己丑进士安邑张璲当在首甲，以援例抑置二甲第一。成化甲辰，山西、陕西大饥，复令纳粟入监，两阅月放回依亲，有告愿自备薪米寄监读书者听。寻令监生年二十五岁以上，方准食粮收拨，其省费如此。丘文庄以礼侍掌监事，季考以南城罗?为首，曰：鈥槾私庠�才也，取之者其惟李宾之、程克勤乎？鈥櫴悄瓯�午京闱，果二公主文柄，论题鈥樔收哂胛镂�体鈥櫋�?以鈥樜尬遥�则视天下无非我鈥櫫⑺担�理既明畅，词亦奇古。参以前后场俱称，遂置首选，连第入史馆，文名震海内。于是援例之士增价矣。

　　景泰间，吉安刘公宣代戍于京师龙骧卫，为卫使畜马，昼夜读书厩中，使初不知也。公偶与塾师论春秋，师惊异之，以语使，使乃优遇之。未几，发解及第，由翰林编修仕至工部尚书。取解时，刘文恭公铉主试，讶其文，谓必山林老儒之作，及启封，乃公也，人始识公，而文恭知人之名益着。

　　彭华为詹事时，成化壬辰殿试，与读卷，乡人刘震当为第一。华兄时在内阁，避嫌欲置震二甲，华曰：鈥樉俨槐芮祝�何嫌之有？鈥櫮艘哉鹁拥诙�，识者谓华有宰相器。

　　天顺庚辰，会试罢，李文达询人物于考官，或曰：鈥樜蹇�中，张元祯神童也，人物独王一夔。鈥櫦把∈�吉士，英庙欲专选北人，公曰：鈥樐先艘嘈胙　ｂ�櫮嘶嵫∮诶舨浚�元祯不与，公曰：鈥槾松裢�，不可以貌取。鈥櫦弊坊赜虢�之。成化丙辰廷试，王冢宰以程敏政卷字精楷，力赞为第一，公曰：鈥樎畚牟宦凼椤ｂ�欁淙÷蘼椎谝弧�

　　黎淳考乡试时，有试卷甚奇，公喜得人，及后二场卷入，辄不类。公移文外帘，使勾稽墨卷，果誊录生截卷为所亲地者。公具发其奸，而卒置初卷于首，乃名士马中锡也。

　　柯潜考应天乡试，舟维淮扬，有举子暮夜投公，公叱之，彼固以请，以所赂遗置公前。公怒，命执付有司，治以法。是秋场屋肃然，比揭晓，咸称得人。

　　学士吕原、修撰柯潜为会试考官，揭晓后，有落第举人奏考官校文颠倒者，上问李贤，对曰：鈥槾四怂椒蓿�考官实无弊，如臣弟让亦不中，可见其公。鈥櫳弦馐冀狻Ｄ嗣�九卿会翰林院考前奏者，多不能答题意，因疏其狂妄，命枷号部前以示众，浇风顿息。

　　傅圭主应天试事，时应天帘外官有行私者，既知不可为，又畏其人之权势，乃欲委祸于圭。送廪饩时，令一私人随至帘内，欲有所请白，即叱出，痛笞之，曰：鈥槾似袢晁�至之地？鈥櫰淙司共桓已浴Ｋ嫡呶降笔币蝗萜淙似艨冢�则行私者得以借词矣。

　　国初，考试官虽儒士亦在所聘，惟其人而已。后专任教职，乃有遗珠之叹。弘治甲子，礼部议各省主试以进士为之，而不拘见任致仕，故少卿杨廉以服阕主浙江试，主事王守仁以病痊主山东试。言官劾杨为不孝，王为不忠，法遂废。至嘉靖戊子复行之，而两畿同考，亦用京朝官，仅两试而止。（历代小史）

　　霍韬言：鈥槺涫�丧礼，至道攸寓，特以命题，不复拘忌。春秋比事，碎裂经旨，不可以试士。鈥櫽肓蹦诒拙「镏�。

　　田汝成记，壬辰礼部尚书夏言上言：鈥樉僮泳�义论策，各有程式，请令今岁举子，凡骋词浮诞，磔裂以坏文体者，摈不得取。鈥櫳洗又�。会试既毕，夏公复召予语曰：鈥樈�士答策，亦有成式，可谕诸生，毋立异也。鈥櫽柙唬衡�樜āｂ�櫼蛑罹僮恿炀恚�传示如谕。既廷试，诸达官分卷阅之。时内阁取定二卷，都御史汪公鋐得一卷，诧曰：鈥樄衷眨�安有答策无冒语者？鈥櫞笱�士张公孚敬取阅一过，曰：鈥樜淖置骺欤�可备御览。鈥櫵旄角岸�卷封进，上览之，擢第一，启之，乃林大钦也。夏公大骇，谓予何不传谕前语，予无以自解，乃就大钦询之，对曰：鈥樐硨伈晃糯搜裕�闻之安敢违也。鈥櫽枘思焐⒕聿荆�则大钦是日不至，次日乃领之。因叹荣进有数，非人所能沮也。

　　登科考：大学士李公时等以李玑等十二卷进，上批答曰：鈥樓涞纫钥白饕患拙硎�二来呈，朕各览一周，其上一卷，说的正合题意。鈥湻蛑艿郎贫�备鈥潱�朕所取法。其上三说仁礼为用，鈥湻蛉驶�之，礼成之鈥潯Ｒ嗌醯闷湟狻Ｆ渖纤穆廴示矗�鈥湻蚓炊�能仁，他不足说，可以保治矣鈥潯Ｆ渖隙�鈥溌苑憾�滞于行鈥潱�其下二鈥溔此期遭�潱�虽与题不合，言以时事，故朕取之，可二甲首。余以次挨去，不知是否，卿可先与鼎臣看一过，再同读卷官看行。鈥櫳细辞孜�品题，首三卷各有批语。于韩应龙曰：鈥樖翘獗疽猓�可第一甲第一名。鈥櫽谒锷�曰：鈥標等世裰�意好，可第一甲第二名。鈥櫽谖馍皆唬衡�樉次�心学之极，此论好，可第一甲第三名。鈥櫴钡纫杂嗑斫跃�御览，不敢遗，乃以李玑等九人对策皆刻之。

　　礼部侍郎夏言，当嘉靖壬辰会试，条陈科场事宜内一款：鈥樣κ灾�士，于风檐寸晷之中，欲其文可为程式者，盖已绝无间有，所以试录文字，多出主司之手，而两京会试，皆馆阁儒臣所为，足为海内矜式。近令录士子本文，不必考官自作，所以各省试录，文理纰缪，体裁庞杂。今次会试，若士子之文纵有可录，仍令考官重加裁正，以示模范。鈥櫞耸枭昝饕鸭�妥当。乃万历乙酉，言官复以主司作文有碍看卷，欲仍录士子之文，而本年试录所谓纰缪庞杂之病，闻亦有如言所论者，殊失华国之体。不知场中看卷，止分黑白，与各省小试不同，只三四日可毕事矣，何忧其无隙晷作文也？当时礼部不考故案，而漫为题覆，后来终当改。

　　浙江较士日，大雨如注，号舍皆漂流。诸生急，乃投瓦砾，掷按察，按察走匿，堂阶哄然。监临大惧，欲易明日试，刘公大夏曰：鈥樂侵埔玻�且雨骤，势必霁。鈥櫮肆钜晃涔倭�案上传言：鈥樦钌�宜自度，能决科则留，否者出。鈥欀钌�皆听公言。已而出者云涌，监临惧，以为遂空群矣。薄暮雨止，诸生请烛者尚八百余，诸执事方喜公处分得宜。是岁试者少，主司精于检阅，得人最盛。

　　嘉靖甲午，吏部尚书汪鋐子试顺天不第，上疏指摘场事，以太祖诛刘三吾为拟。考试官侍讲学士廖道南、侍读张衮，引刘俨、陈循、王文事答之，俱不问。

　　张桂执政，黜翰林二十余人改别官，杨邃庵一清遂得乘间引所厚入院。时戊子顺天乡试，韩邦奇、汝节、方鹏、时举俱以按察司副使改春坊庶子，兼修撰，主试事。韩前序引经鈥樤�首起哉，股肱喜哉鈥櫋Ｓ衷烩�樀酃馓熘�下，万邦黎献，共惟帝臣鈥櫋５菇谄溆铩Ｌ嵫в�史周易因劾韩，经语本鈥樄呻畔苍眨�元首起哉鈥櫍�鈥樀酃馓煜骡�櫍�至于鈥樅Ｓ畈陨�鈥櫍�而韩引云云，亦误书海隅为海宇。内批捃其失，两谪之，四方相传为笑。然周劾虽当，实因韩序不载其名而发。

　　万历己卯，高中允主南京试，出题鈥標匆嘁悦�禹鈥櫋Ｒ皇笔哉撸�以非素所拟，皆阁笔，遂恶语詈主司，谓用禅受事媚江陵，因而籍籍。至甲申，言官遂劾高，谓江陵谋不轨，而高从臾之。削其职，仍追毁诰敕。大抵当江陵盛时，媚之者伊周之不足而至大禹，诚可恨，而若如言官所言，非也。毋论江陵无不轨谋有不轨谋，而以此示人，可乎？因忆徐武功与曹石媢而下狱，锻炼无所得，乃摘其自撰告词有鈥樇ㄓ砩窆︹�櫽铮�坐不道，几弃世，以雷震流金齿。然则禹岂人臣所宜拟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