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之风波

　　灯之风波

　　一九八一的春天似乎来得特别晚，狂风挟裹着冬寒整日的肆虐。

　　夜漆黑一片，狂风刮起的沙粒打得人家玻璃啪啪直响。

　　黄河滩上的一个村落，悄无声息，劳作了一天的人们早早地进入梦乡。村西北角紧靠临黄堤的一户人家，屋内的灯光还在摇曳着，灯下饭桌上摆着一个拖拉机用的大照明灯，旁边还有两节旧式电话常用的干电池。

　　“你说，你们几个是啥时候偷来的。”父亲阴沉着脸，低声问道。

　　上小学的小强辩解道：“爹，那不是偷，那是我们几个觉得好玩，想在电灯下学习，就拆了那东西。”

　　听了孩子的辩解，父亲更是怒不可遏，说：“那就是偷，你没有告诉人家，而拿人家的东西，那不是偷是什么？快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强低头不语。

　　在上个世纪七十年代，国家恢复了高考制度，全国上下掀起了一股学习热潮。当然，黄河滩区的农村也不例外。

　　学校里，除了正常的教学之外，老师还常常组织同班同学，成立学习小组，晚上集中在某一位学生家中点煤油灯学习。

　　这天晚上，小强他们完成了作业，边打呵欠，边伸懒腰，起身到院里活动。

　　屋外，隆隆的机器声不断地从临黄堤上传来，还有强烈的光束不断地在空中晃来晃去。

　　这时，小彬喊道：“这光柱多像电影上鬼子的探照灯呀？”

　　几个小伙伴也不约不同地答道：“是，真的很像。”

　　机灵的小玉一边抠着鼻孔里的黑东西，一边说：“这灯要是让咱学习用该多好呀？你看，这学习一晚上，鼻孔里都是黑烟。”

　　小明答道：“这好办，就看你敢不敢。”

　　大家齐声问道：“快把你的想法给俺们说一说。”

　　于是，小明神秘地说：“只要你们敢，咱就有办法。”拖拉机从工地上回来后，咱们??它一个大灯，然后，再把工地指挥部电话旁的大电池拿来，咱们不就有电灯了？

　　胆小的小彬担心地说：“这想法很好，就怕被人家逮住。”

　　最后，大家你一言我一语，都把目光集中在小强身上，意思是说：怎么办。

　　小强明白大家的意思，只要他说一声，大家就会按他的要求去做。他再一次看了大家一眼，说：“咱试试吧。”

　　拖拉机开下工地后，整个树落又复归寂静，只有远处的几声狗叫声不时传来。

　　在夜色的帮助下，几个小伙伴猫着腰，悄悄地来到一辆拖拉机前。他们模仿着电影里的侦察兵，两人??灯，两人警戒。

　　小强手拿螺丝刀，小心翼翼的在寻找螺丝。他感觉自己的手好象不听使唤，他知道，这是自己紧张的原因。他暗暗地对自己说，一定要保持镇定。这时，小明告诉他，电线他已经剪断了。小强轻轻地点了点头。

　　固定大灯的螺丝，要想拧动谈何容易，况且还是几个孩子偷偷地拧。

　　不久，小强就急出了一头冷汗。他对站在旁边的小明说：“你用钳子固定住这个螺母，我从左边用螺丝刀拧。”小强双手猛一用力，他感觉螺丝动了，接着又拧了一圈，螺丝变得能够转动了。小强不敢怠慢，索性一气把螺丝拧下来。他告诉小明，双手用力拔大灯。很快，大灯被他俩??了下来。

　　于是，小强告诉小明，“通知他俩，快撤。”

　　回到小屋，四个人兴高采烈，好象是勇士凯旋归来。

　　小明最先发话，道：“咱们看战斗电影也不白看，这不，咱学来的那几招也派上用场了，我感觉咱们真像打了一次大胜仗。”

　　小彬说：“高兴啥，没有电池还是不能用？”

　　大家的目光又一次集中在小强身上。此时的小强真得感觉自己是一个将军。

　　他果断地说：“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再去搞电池。”

　　工地指挥部，一个领导正和几个民工在打牌。看样子打得正在兴头上，他们的脸上满贴着纸条。

　　小强眼看得真切，他想，这正是一个好机会。

　　他匍匐在地上，一点一点往里爬，当他爬过里门，一跃而起，迅速从怀中掏出剪刀，剪断电线，拿起电池，又猫了出来。前后不超过半分钟，迅疾又消失须在黑暗中。

　　第二天，村上可热闹了。

　　丢失了大灯的司机，非常的气恼，在街上上骂骂咧咧，他怀疑是他的同行干的。指挥部值班领导也非常狐疑，他搞不明白，庄稼人偷这有什么用处。但自己又不敢报案，只得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村民也纷纷议论，每人都有自己猜测。

　　这几个小家伙倒是心安理得，好像没事人一样。

　　第二天晚上，他们就试着制造电灯，结果，拆装了几次，灯还真灯了。把他们几个乐得蹦跳起来。

　　真是好景不长。

　　第四天晚上，小强的爸爸找小强。走到屋前，发现里面有明亮的灯光，他心生疑问。推门进去，几个孩子正在灯下安安静静地学习，明亮的灯光使他觉得有点刺眼。忽地，他明白了。他抑制不住心中的怒火，也不再顾及小强的自尊心，嘴里骂着，把人连同东西一块带回家中。

　　他知道，这事如果让街坊知道了，自己的脸面还往哪里搁，庄稼人要得就是一个脸面啊！

　　“小强，你说这事该怎么办吧”小强的父亲又一次逼问道。

　　“我也不知道。”

　　“我叫你不知道！我叫你不知道！”小强的父亲边骂边手抓住衣领狠狠地抽了两个大嘴巴。

　　这样的“审讯”一直熬到半夜，看着孩子实在可怜，他才罢手。

　　艳阳高照，寒意渐退。大地上的新绿渐入视野，小溪水也开始淙淙流淌。

　　轰动一时的“灯”之风波渐渐平息，留给人们深深的思考：几个学生的行为算不算“偷”呢？

　　河南省濮阳县中原油田井下四中　　刘德山

　　小精灵儿童网站参赛作品（https://www.060s.com），请注明出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