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子

　　生平和著作

　　荀子，名况，赵国人。时人相尊，称为荀卿。汉宣帝讳询，汉人避嫌，称为孙卿①。生卒年不详，重要活动大约在公元前298年至前238年②。

　　荀子是战国晚期的一位儒家大师。他的一生，跟孔子、孟子都有些相象。他在中国教育史上有重要的地位。为了实现自己的政治抱负，曾到赵、齐、楚、秦等国进行政治活动。他从事著述，也是在政治主张不得实现的晚年。他游历各国的具体时间，难于确考，只能根据《荀子》、《史记》等书的记载，说明大体上的时间和情况。

　　荀子初到齐国①的时间，应在齐湣王末年，大约是公元前285年间。据说当时是五十岁。荀子是到齐国稷下来游学。齐国都城临淄设置的稷下学宫，齐威王时已具规模，有淳于髡、邹忌等名士。齐宣王喜好、尊宠鈥溛难в嗡抵�士鈥潰冢�前来稷下学宫游学的人，如邹衍、淳于髡、田骈、接予、慎到、环渊等七十六人，被授予相当于大夫的爵位③。

　　荀子初到齐国，正当齐湣王兵强势盛的时候。他曾经打算说服齐相，治国不能只凭权力地位，而要施行鈥準と酥�道鈥潱�争取统一天下。荀子说：鈥湸κと酥�势，行胜人之道、天下莫忿，汤、武是也。处胜人之势，不似胜人之道，厚于有天下之势，索为匹夫不可得也，桀纣是也。鈥澦�接着说：鈥溔辉蚝�不敺（运用）此胜人之势，赴胜人之道，求仁厚明通之君子而托王焉，与之参国政、正是非？如是，则国孰敢不为义矣？君臣上下，贵贱长少，至于庶人，莫不为义，则天下孰不欲合义矣？贤士愿相国之朝，能士愿相国之官，好利之民莫不愿以齐为归，是一天下也。鈥潰芩�又向齐国君臣告诫说：鈥溄窬蕹�县（悬）吾前，大燕锟轿岷螅�劲魏钩吾右鈥潱�齐国如果不奋发行鈥準と酥�道鈥潱�将有被瓜分的危险。他的意见没有被采纳，告诫也没有发生作用。后来，齐国果然被燕将乐毅率领燕、赵、秦、魏、韩五国联军打得大败，几乎亡国，齐湣王也被楚国的淖齿杀死。荀子总结这一历史教训时，指出齐湣王鈥湶挥衫褚宥�由权谋鈥潱�是使齐国由强转弱而至失败的根本原因。他说：鈥溂耙匝嗾云鸲�攻之，若振槁然，而身死国亡，为天下大戮，后世言恶，则必稽焉。鈥潰�

　　《史记路孟子荀卿列传》记：齐襄王复国后，学士们返回稷下。这时候，田骈一辈人都已死去，惟鈥溰髑渥钗�老师。齐尚脩列大夫之缺，而荀卿三为祭酒焉。齐人或谗荀卿，荀卿乃适楚。鈥澗荨妒芳�路春申君列传》记：楚相春申君于公元前255年，鈥溡攒髑湮�兰陵（治所在今山东苍山县西南兰陵镇）令。鈥�

　　荀子大约在公元前255年以前，即为楚兰陵令以前到过秦国③，会见了秦昭王和秦相应侯范睢，陈述自己的政见。《强国》篇记述荀子曾经将统一的希望寄托秦国。他称赞秦国鈥溚�强乎汤、武，广大乎舜、禹鈥潯７额∥仕�到了秦国看到什么？他回答说：秦国边塞险固，地理形势有利，山川秀美，资源丰富。民俗朴素，百吏严肃认真，大官奉公守法，朝廷清明，处理政事的效率高。他认为秦孝公、惠文王、武王、昭王四代之胜，不是侥幸，而有必然的道理。但如用王者之功名来衡量，却又相差很远。他所谓王者之功名，即同胜人者之道。《儒效》篇记，秦昭王曾向荀子提出鈥溔逦抟嬗谌酥�国鈥澋囊晌省＼髯踊卮鹚担衡�溔逭叻ㄏ韧酰�隆礼义鈥潱�谨慎地做臣子，并使他的国君尊贵。又说：儒者在朝廷上当官，就会使朝政完美，在下当百姓就形成美好风俗。并说，儒家的政治能使鈥溄�者歌讴而乐之，远者竭蹶而趋之。四海之内若一家，通达之属（人迹所到），莫不从服，夫是之谓人师。鈥濃�満挝狡湮抟嬗谌酥�国也！鈥澻髯拥拇鸶矗�得到秦昭王的称赞，但却不采纳他的政治主张。正如刘向《叙录》所说：荀子鈥溂�秦昭王，昭王方喜战伐，而孙卿以三王之法说之，及秦相应侯，皆不能用也。鈥�

　　荀子在楚国，也因遭受谗言，得不到重用。刘向《叙录》说：鈥溔嘶蛭酱荷昃�曰：鈥樚酪云呤�里，文王以百里，孙卿贤者也，今与之百里地，楚其危乎！鈥櫞荷昃�谢之，孙卿去之赵。鈥澻髯永肟�楚国到赵国，当在为兰陵令以后的三四年间①。荀子至赵，赵孝成王待为上客②。《议兵》篇记载，荀子曾和赵国的临武君在赵孝成王面前议论兵法。临武君认为用兵鈥溗�贵，权谋势利也。所行，攻夺变诈也鈥潯＼髯尤衔�临武君的见解不对。用兵最根本的一条不是鈥溦┾�澏�是使民心一致，争取民心的归向。鈥湻灿帽�攻战之本在乎壹民鈥潱�鈥準棵癫磺赘剑�则汤、武不能以必胜也。故善附民者，是乃善用兵者也。故兵要在乎善附民而已鈥潯Ｋ�又说：鈥溔嗜酥�兵鈥潱�是天下的民心所向，能使鈥湴俳�一心，三军同力鈥潱�从而无敌于天下。

　　荀子对赵国的君臣说，鈥溦醒幽佳。�隆势诈，尚功利，是渐（诈欺）之也；礼义教化，是齐之（民齐心）也。故以诈遇诈，犹有巧拙焉；以诈遇齐，辟（譬）之犹以锥刀堕太山鈥潯４佣�鈥溒胫�技击不可以遇魏氏之武卒，魏氏之武卒不可以遇秦之锐士，秦之锐士不可以当桓、文之节制，桓、文之节制不可以敌汤、武之仁义。鈥澚傥渚�又向荀子提出鈥溛�将鈥潯⑩�溇�制鈥澋任侍狻�

　　荀子议兵的基本见解，可从他跟他弟子陈嚣的问答中看出来。陈嚣问曰：鈥溝壬�议兵，常以仁义为本。仁者爱人，义者循理，然则又何以兵为？凡所为有兵者，为争夺也。鈥澦�说：鈥湻侨晁�知也。彼仁者爱人，爱人故恶人之害也；义者循理，循理故恶人之乱之也。彼兵者，所以禁暴除害也，非争夺也。故仁人之兵，所存者神，所过者化，若时雨之降，莫不说（悦）喜。鈥�

　　荀子强调军事手段与道德政治相结合，有它合理的因素。但他过分夸大了政治影响的作用，对军事特点与作用估计不足。这或许就是赵国君臣不能接受他的意见的一个重要原因。

　　荀子在赵国议兵的期间，春申君的门客中有人对春申君说：鈥溡烈�去夏入殷，殷王而夏亡；管仲去鲁入齐，鲁弱而齐强。故贤者所在，君尊国安。今孙卿天下贤人，所去之国，其不安乎？鈥澊荷昃�使人聘孙卿。孙卿遗春申君书，刺楚国，因为歌赋以遗春申君①。春申君恨，复固谢孙卿，孙卿乃行，鈥湼次�兰陵令鈥潰凇�

　　荀子的学生李斯，在去秦之前曾向荀子辞行，说秦要统一天下，他去秦国游说秦王③。荀子不满意李斯只重法术和权谋的主张。《议兵》篇记，他们师徒在讨论兵法时，对重仁义还是重权谋发生严重分歧。李斯问荀子说：鈥溓厮氖烙惺ぃ�兵强海内，威行诸侯，非以仁义为之也，以便从事而已。鈥澻髯由�气地说：你懂什么？鈥溑�（汝）所谓便者，不便之便也。吾所谓仁义者，大便之便也。彼仁义者，所以修政者也；政修则民亲其上，乐其君，而轻为之死。故曰：凡在于军（君），将率末事也；秦四世有胜，諰諰然常恐天下之一合而轧己也，此所谓末世之兵，未有本统也。汤之放桀也，非其逐之鸣条之时也；武王之诛纣也，非以甲子之朝而后胜之也；皆前行素修也。此所谓仁义之兵也。今汝不求之于本而索之于末，此世之所以乱也。鈥澙钏顾�说的鈥溡员愦邮骡�潱�是说怎么有利就怎么去干，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荀子认为就是不便利的便利；施行仁义，才是真正大便利的便利。荀子对李斯重权谋而轻仁义的思想，认为是本末倒置，是致乱的根源。荀子对于秦国军事力量的强盛，是肯定的。但他认为政治的作用比军事力量更为根本。

　　《史记路楚世家》载，楚考烈王二十五年（公元前238年），春申君被杀，荀子也被免官，但定居兰陵，死后葬在兰陵。

　　荀子有著作传世。《史记路孟子荀卿列传》记：鈥溰髑浼底鞘乐�政，亡国乱君相属，不遂大道而营于巫祝，信?祥，鄙儒小拘，如庄周等又猾稽乱俗，于是推儒墨、道德之行事兴坏，序列著数万言而卒。鈥澻髯诱獠恐�作，是批判地吸收当时一些学派的优点而特别发展了儒家思想体系。

　　荀子的著作在汉代皇家收藏中有三百多篇，其中大多是重复的。经刘向校定，为三十二篇，大致相当于现今流传的《荀子》。刘向《叙录》说：鈥溗�校仇中孙卿书凡三百二十二篇，以相交，除重复二百九十篇，定著三十二篇。鈥澚跸蛩�说的鈥溗�校仇中孙卿书鈥潱�当即皇家图书馆所藏的荀子著作。

　　现存《荀子》三十二篇，除书末六篇系荀子弟子所附加外，大都可以认为出于荀子之手。据杨倞考证：《大略》，是荀子的学生摘录和整理荀子的言论汇集而成，鈥溄月跃倨湟�，不可以一事名篇，故总谓之大略。鈥潯跺蹲�》、《子道》、《法行》、《哀公》、《尧问》五篇，都是荀子和他的学生鈥溗�引记传杂事鈥潱�所以放在全书的最后。

　　荀子的著作，从汉以后，一直不受重视。唐代杨倞是第一个为《荀子》作注的人，清代才又有人继续为《荀子》注释。清末王先谦所作《荀子集解》，对《荀子》的训诂考订和注释比较完备。近代梁启雄所撰《荀子简释》，可作为初学读本。

　　论天人关系

　　荀子的思想，发展了春秋战国以来朴素唯物主义和无神论的观点，这在他论天人关系时，说得很显著。《无论》是他在这方面的代表作①。

　　荀子认为只有最高明的人，才懂得把鈥溙焘�澓外�溔蒜�澢�别开来。他说：鈥溍饔谔烊酥�分，则可谓至人矣。鈥澻髯铀�说的鈥溙焘�潱�不是有意志的人格神，而指的是自然界。他在《礼论》篇说，自然界的生成、变化是鈥溙斓睾隙�万物生，阴阳接而变化起鈥潯Ｕ庵稚�成变化没有意志、目的，鈥湶晃�而成，不求而得，夫是之谓天职鈥潯Ｌ熘埃�是指自然界自身的职能。荀子认为自然有自己的规律，鈥溙煊谐５酪樱�地有常数矣鈥潯ｂ�湷５棱�潯⑩�湷Ｊ�鈥澱�表明自然界的运动有其客观必然性。他还说：鈥溋行撬嫘�，日月递炤，四时代御，阴阳大化，风雨博施，万物各得其和以生，各得其养以成。不见其事而见其功，夫是之谓神。皆知其所以成，莫知其无形，夫是之谓天。鈥�

　　荀子所说的天、神既是自然，从而他反对鈥溣�于巫祝，信?祥鈥潱�否认有鬼神的存在。他在《解蔽》篇举例说，楚国夏首地方有个名叫涓蜀梁的人，既愚蠢，胆子又特别小。他在月光明亮的夜晚走路，竟将自己的影子和头发疑为鬼魅，跑到家中便吓死了。荀子接着分析，人见鬼完全是由于错觉引起的假象。当人在神志不清或是精神恍惚的时候，把无当作有，作出了错误的判断。

　　荀子认为，祭祀也只是一种仪式，并不是因为真有鬼神。有人问：鈥滝Ф�雨，何也？曰：无何也，犹不雩而雨也。日月食而救之，天旱而雩，卜筮然后决大事，非以为得求也，以文之也。故君子以为文，而百姓以为神。以为文则吉，以为神则凶也。鈥�

　　荀子认为，自然界及其规律的存在，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社会的治乱与鈥溙焘�澝挥泄叵担�人事才是决定的力量。他说：鈥溙觳晃�人之恶寒也，辍冬，地不为人之恶辽远也，辍广。鈥澯炙担�鈥溙煨杏谐＃�不为尧存，不为桀亡。应之以治则吉，应之以乱则凶。鈥澴匀唤绲脑诵斜浠�是有固定秩序的，不会因为尧或桀而改变。政治措施好就得吉祥，政治措施坏就会有灾难。荀子又用问答的方式来说明社会的治乱与自然界无关，决定治乱的是人事。鈥溨温遥�天邪？曰：日月、星辰、瑞历，是禹桀之所同也，禹以治，桀以乱，治乱非天也。时邪？曰：繁启蕃长于春夏，畜（蓄）积收藏于秋冬，是又禹桀之所同也，禹以治，桀以乱，治乱非时也。地邪？曰：得地则生，失地则死，是又禹桀之所同也，禹以治，桀以乱，治乱非地也。鈥�

　　他更就自然界不常见的怪异现象来进一步说明这一问题。他说：鈥溞嵌樱ㄗ梗�，木鸣，国人皆恐。曰：是何也？曰：无何也，是天地之变，阴阳之化，物之罕至者也。怪之，可也，而畏之，非也。夫日月之有蚀，风雨之不时，怪星之党（傥）见，是无世而不常有之。上明而政平，则是虽并世起，无伤也。上暗而政险，则是虽无一至者，无益也。鈥澮虼耍�荀子认为可怕的并不是自然的怪现象，可怕的倒是鈥溔搜�鈥潱�是人为的灾祸。他说：鈥湕�（粗劣）耕伤稼，楛耘失岁，政险失民，田薉（同鈥溁噔�潱�荒芜）稼恶，籴贵民饥，道路有死人，夫是之谓人妖。政令不明，举措不时，本事不理，夫是之谓人妖。礼义不修，内外无别，男女**，父子相疑，上下乖离，寇难并至，夫是之谓人妖。妖是生于乱。三者错，无安国。鈥澟┮瞪�产的破坏，政治的昏暗，伦常次序的混乱，都是鈥溔搜�鈥潯Ｕ馊�妖如果发生，就会危及国家的安全。

　　在荀子的思想中，不只是社会的治乱与鈥溙焘�澝挥泄叵担�人的贫饥与富裕、疾病与健康、祸凶与吉祥，都是人事决定的。他说：鈥溓勘荆ㄖ概┮瞪�产）而节用，则天不能贫。养（供养）备（充足）而动时（活动适时），则天不能病。循道而不贰，则天不能祸。故水旱不能使之饥，寒暑不能使之疾，妖怪（指自然灾害、变异等情况）不能使之凶。本荒而用侈，则天不能使之富。养略而动罕，则天不能使之全。倍（背）道而妄行，则天不能使之吉。故水旱未至而饥，寒暑未薄（迫近）而疾，妖怪未至而凶，受时与治世同，而殃祸与治世异，不可以怨天，其道然也。鈥�

　　荀子承认自然界的存在不以人的主观意志为转移，同时指出 鈥溔蒜�澏宰匀徊皇俏弈芪�力，鈥溔蒜�澘梢灾鞴叟�力去改变自然，给人类造福。他提出了光辉的鈥溨铺烀�而用之鈥澋乃枷耄�即掌握自然的变化规律而利用它，这是鈥溔硕ㄊぬ焘�澋乃枷搿Ｋ�说：鈥湸筇於�思之，孰与物畜而制之？从天而颂之，孰与制天命而用之？鈥澱庖馑际撬担�推崇天而思慕它，那如把天当作物来畜养而控制它？顺从天而歌颂它，那如掌握自然规律而利用它？荀子又说，人能充分运用自然所赋予的鈥溙炀�鈥潯⑩�溙旃兮�澲钇鞴俚闹澳埽�正确对待自然规律，鈥溤蛑�其所为，知其所不为矣，则天地官而万物役矣。鈥澱饩湍芄皇固斓匚�人类服务，而万物供人类役使。

　　荀子否认有人格神的鈥溙焘�潱�把决定社会变化的力量认为是人事而不是鈥溙焘�潱�这种观点，在当时说，无疑是进步的。但荀子也有他的时代局限性。在天人关系中，他强调人的主观能动性，这是合理的。他却又主张鈥溛ㄊト宋�不求知天鈥潱�这就限制了对自然客观规律不断深入地认识，也给鈥溨铺烀�而用之鈥澋姆段Ш托Ч�带来了局限。荀子不迷信鬼神，却把祭祀、卜筮作为一种仪式或文饰，又为宗教迷信保留了地盘。

　　论性恶

　　荀子在人性问题上，主张性恶论，跟孟子的性善论相牴牾。

　　荀子在自然观方面强调鈥溙烊酥�分鈥潱�在人性论方面也强调 鈥溞晕敝�分鈥潯！独衤邸菲�说：鈥溞哉撸�本始材朴也。伪者，文理隆盛也。无性则伪之无所加，无伪则性不能自美。鈥濃�湵臼疾钠逾�澲溉诵缘乃刂剩�是天然生成的。 鈥溛睦砺∈⑩�澲咐褚宓赖拢�是人为制作的。荀子所谓伪，是人为的意思。他认为只有人对天然东西加工，才能美好完善。但天然的东西毕竟是人为加工的基础，没有这一客观的基础作为对象，就无从加工。

　　荀子批评孟子的性善论不懂得性伪之分，混淆了人的本性与鈥準ト蒜�澲谱鞯睦褚宓那�分，《性恶》①篇说：鈥湻残哉撸�天之就也，不可学，不可事。礼义者，圣人之所生也，人之所学而能，所事而成者也。不可学，不可事而在天者谓之性。可学而能，可事而成之在人者，谓之伪。是性伪之分也。鈥澣诵蕴烊唬�如同目明耳聪，是不学即能的。而礼义道德等社会规范，不是与生俱来的，而是后天受了教育，学习以后才有的。荀子的这种思想批判了孟子先天道德论的性善说，指明人的道德属性是社会环境教有的结果。

　　荀子反对孟子先验的道德观点。他的性恶论，强调人性都是天然生成的。不论是圣、愚、贤、不肖的人，本性都是一样的。他说：鈥湻踩酥�性者，尧、舜之与桀、跖，其性一也。君子之与小人，其性一也。鈥澦�提出鈥溚浚▔T）之人可以为禹鈥潯Ｒ桓銎胀ㄈ酥灰�肯学习，鈥溁�善而不息鈥潱�就可以成为象禹那样的圣人。这是因为鈥湻灿碇�所以为禹者，以其为仁义（社会道德）法正（政治规范）也。然则仁义法正有可知可能之理。然而涂之人也，皆有可以知仁义法正之质，皆有可以能仁义法正之具鈥潯�

　　荀子的鈥溚恐�人可以为禹鈥潱�跟孟子所说的鈥溔私钥梢晕�尧舜鈥潰冢�结论一致。对鈥溊癫幌率�人鈥澋墓笞骞鄣憷此担�也都具有进步意义。但他们的出发点却不相同。孟子认为人的道德观念是先天的，因此启发人的鈥溋贾�鈥潯⑩�溋寄茆�潱�就可以使人为善，以至成为鈥準ト蒜�潯＼髯尤锤�本否定天生圣人的说法。他认为人的道德习性系形成于社会环境教育。《劝学》篇说：鈥湼伞⒃健⒁摹⒑阎�子，生而同声，长而异俗，教使之然也。鈥澯炙担衡�溑钌�麻中，不扶而直，白沙在涅，与之俱黑。鈥澻髯诱庵稚缁峄肪尘龆ㄈ说赖缕分屎没档乃枷耄�包含有唯物主义的因素。他也观察到人与动物的不同点在于鈥溔四苋海ㄓ猩缁嶙橹�）鈥潯５�他的认识不能从此再提高一步，把人看作是社会的、有阶级性的人。他不能清楚区分自然的人与社会的人，不能明确辨别人的生理要求与人的道德品质的关系。他还是把人看作是个体的、生物性的人，他所主张的仍是超阶级的、抽象的人性论。

　　荀子批评孟子讲性善是鈥溔ナネ酰�息礼义鈥潯Ｆ涫担�这是他对孟子的曲解。孟子的性善论并不如此，他跟荀子同样是鈥溣胧ネ酢⒐罄褚邂�潱�只是立论的基础不同。孟子的性善论是先验的。他认为人恶的品质是后天的变易。人本来都具有善性，只是鈥準�民去之，君子存之鈥潰伲�在存有善性的鈥溇�子鈥澲校�虽则鈥溡⑺葱哉咭玻�汤武反之也鈥潰诙�有所不同，但与丢失本性的鈥準�民鈥澥歉�本不同的。孟子很强调鈥準ト蒜�澯美褚褰袒�人民，所谓鈥準瓜戎�觉后知，使先觉觉后觉鈥潰邸Ｋ�还把鈥湸笕蒜�潯⑩�溊托拟�澱哂脞�溞∪蒜�濃�溊土︹�澱撸�把鈥溨稳蒜�澯脞�溨斡谌蒜�潱�鈥準秤谌蒜�澓外�準橙蒜�潰苷撸�严格地区分开来。

　　荀子从人的生理机能、物质欲望来说明人本来是性恶的，善的品质是后天人为的。鈥溔酥�性恶，其善煮伪也。鈥澦�认为圣人变化、改造人的鈥湺疋�澋谋拘裕�兴起人为的善，从而确立礼义，制定法度。他说：鈥準ト嘶�性而起伪，伪起而生礼义，礼义生而制法度。鈥澯炙担衡�溄袢酥�性恶，必将待圣王之治，礼义之化，然后皆出于治、合于善也。鈥澻髯尤衔�礼义不是出自人们天生的善性，而是圣人所造成的人为规范。他说：鈥湻怖褚逭撸�是生于圣人之伪，非故生于人之性也。鈥澯炙担衡�準ト酥�所以同于众，其不异于众者，性也，所以异而过众者，伪也。鈥澰谡饫铮�荀子把鈥準ト蒜�澯脞�溨谌蒜�澐直鹂�来。鈥準ト蒜�澯脞�溨谌蒜�潱�鈥溇�子鈥澓外�溞∪蒜�潱�按其本性来说，既然都是共同的，又为什么不同了呢？荀子认为这是由于后天环境学习积累的不同而造成差别。《荣辱》篇说：鈥溈梢晕�尧、禹，可以为桀、跖，可以为工匠，可以为农贾，在注错习俗之所积耳。鈥潯度逍А菲�有明确地阐述：鈥湽驶�土而为山，积水而为海，旦暮积谓之岁，至高谓之天，至下谓之地，宇中六指（上下四方）谓之极，涂之人百姓，积善而全尽谓之圣人。彼求之而后得，为之而后成，积之而后高，尽之而后圣。故圣人也者，人之所积也。人积耨耕而为农夫，积斫削而为工匠，积反（贩）货而为商贾，积礼义而为君子。工匠之子莫不继事，而都国之民安习其服（事或职务）。居楚而楚，居越而越，居夏而夏。是非天性也，积靡（长期磨炼）使然也。鈥澻髯痈�孟子所主张的鈥溙焐�鈥澋� 鈥準ト蒜�澆煌�，而是认为鈥準ト苏撸�人之所积而致也。鈥澊诱庖还鄣愠龇ⅲ�在一定程度上打破了鈥溞∪蒜�澯脞�溇�子鈥潯⒓�和贵、愚和智、贫和富的界限。他认为鈥溞∪恕⒕�子者，未尝不可以相为（互相对换）也鈥潱烩�溚恐�人可以为禹，则然鈥潯Ｋ淙烩�溈梢晕�（君子或禹），未必能也。虽不能，无害可以为鈥潯！度逍А菲�认为只要后天学习得好，就可以由鈥溂�而贵，愚而智，贫而富鈥潯Ｕ庖豢捶ǎ�表现出在荀子生活的时代，阶级、等级乃至智愚的升降变化，也反映了荀子的思想是代表新兴阶级的利益，要打破以前那种以血缘关系为基础的身份等级制，而要以具有新的含义的鈥溊褚邂�澪�标准来重新划分等级。他在《王制》篇说：鈥溗渫豕�士大夫之子孙也，不能属于礼义，则归之庶人。虽庶人之子孙也，积文学，正身行，能属于礼义，则归之卿相士大夫。鈥�

　　荀子也跟孟子同样认为君子、小人，劳心者、劳力者，统治者与被统治者间有鸿沟。《儒效》篇认为君子鈥溨�谨注错，慎习俗，大积靡鈥潱�鈥溞∪蒜�澰蚴氢�溩菪郧槎�不足问学鈥潯Ｋ�说：鈥湻菜�贵尧、禹、君子者，能化性，能起伪。伪起而生礼义。所贱于桀、跖、小人者，从其性，顺其情，安姿睢，以出乎贫利争夺。鈥潯陡还�》篇又说：鈥溇�子以德，小人以力。力者，德之役也。鈥澘蠢矗�荀子所说的鈥溇�子鈥澓外�溞∪蒜�澋南嗤�点是本性都是恶的，所谓鈥溒湫砸灰测�潯６�君子跟小人的不同是，君子能化性起伪，讲礼义道德；小人却是顺其性情而 鈥溊土︹�澨袄�，从而产生了役使与被役使的区别。

　　在对于鈥溡邂�澓外�溊�鈥澋奈侍馍希�荀子与孟子也有不同。荀子不象孟子那样把两者截然对立起来，而是认为：鈥溡逵肜�者，人之所两有也。鈥澋�在处理两者的关系上，由于有先后的不同，不仅产生荣、辱的区分，并有制服别人跟被人制服的差别。《荣辱》篇说：鈥溝纫宥�后利者荣，先利而后义者辱。荣者常通，辱者常穷。通者常制人，穷者常制于人。鈥潯恫还丁菲�认为，鈥溞∪蒜�澥� 鈥溛ɡ�所在鈥潱�唯利是图者，而君子则鈥溞∪酥�反也鈥潯＼髯泳驼庋�把统治者的鈥準ト蒜�潯⑩�溇�子鈥澑�被统治者的劳动者、鈥溞∪蒜�澘闯墒墙厝徊煌�的两种人。百姓、小人只有等待鈥溇�子鈥潯⑩�準ト蒜�澆拍茆�湷芍�鈥潱�教养他们成长。他说：鈥湴傩罩�力，待（依靠）之而后功。百姓之群，待之而后和（和睦）。百姓之财，待之而后聚。百姓之势（地位），待之而后安。百姓之寿，待之而后长。鈥潰倜挥锈�準ト蒜�潯⑩�溇�子鈥潱�鈥湴傩占蛑笔腔畈幌氯ァＫ�认为：鈥溕偈鲁ぁ⒓�事贵、不肖事贤，是天下之通义也。鈥潰谠谡飧鑫侍馍希�荀子和孟子的剥削阶级立场基本上是没有区别的。总之，荀子一方面认为鈥溇�子鈥澓外�溞∪蒜�澯泄餐�的本性，是可以相互对换的，他要借以打破以血缘关系为基础的世袭等级制，而另一个方面又主张，君子与小人、贵与贱、统治者与被统治者之间有严格界限，要建立一种新的有等级的社会，这就是封建社会。

　　因为荀子认为人的性恶，他反对人生的自然发展，他说： 鈥溄袢酥�性，生而有好利焉，顺是，故争夺生而辞让亡焉。生而有疾恶焉，顺是，故残贼生而忠信亡焉。生而有耳目之欲，有好声色焉，顺是，故**生而礼义文理亡焉。然则从人之性，顺人之情，必出于争夺，合于犯分乱理而归于暴。故必将有师法之化，礼义之道，然后出于辞让，合于文理而归于治。鈥澱馐撬担�人的本性跟辞让、忠信、礼义文理等道德原则是矛盾的，如果顺从人性的自然发展，就会破坏社会道德、秩序，而导致暴乱。

　　荀子在《礼论》篇认为，鈥溝韧踱�澪�了解决人性追求物质欲望而引起的紊乱，才制定礼。他说：鈥溊衿鹩诤我玻库�澰唬喝松�而有欲，欲而不得，则不能无求，求而无度量分界，则不能不争。争则乱，乱则穷。先王恶其乱也，故制礼义以分之，以养人之欲，给人之求，使欲必不穷乎物，物必不屈于欲，两者相持而长，是礼之所起也。鈥澻髯硬缓鍪尤说恼�当的功利，但他说鈥溝韧踱�澥且勒丈缁岬燃队星�别地给予，限制人们的物质欲望要求，以避免无限度地追求，而引起争夺、混乱。他所说的等级，实际上含有阶级的内容。这反映了他在物质分配问题上的阶级差别的观点。他又指出，君主凭权势，以礼义教化跟法治、重刑兼用，以遏制人的性恶的无限制发展。他说：鈥湽耪呤ト艘匀酥�性恶，以为偏险而不正，悖乱而不治，故为之立君上之势以临之，明礼义以化之，起法正（政）以治之，重刑罚以禁之，使天下皆出于治，合于善也。鈥澰谡饫铮�他的君主专制与隆礼，重法观点，以性恶论为理论基础，是很明显的。

　　鈥溍鞣质谷衡��

　　鈥溍鞣质谷衡�潰伲�是荀子关于社会构成的基本观点，这在先秦诸子中是独具特点的。

　　荀子所说的鈥溔衡�潱�是群体或社会组织。鈥準谷衡�潱�是君主役使群体，亦有君主组织社会的含义。荀子很强调鈥溔衡�澋牧α俊Ｋ�在《王制》篇说，人能克服自然界，是由于群体的力量。鈥湥ㄈ耍┝Σ蝗襞＃�走不若马，而牛马为用，何也？曰：人能群，彼不能群也。鈥澣宋�什么能群？因为人能鈥湻肘�潱�即有不同的社会地位、职分。鈥湻肘�澪�什么能行得通？依靠礼义。有了社会组织，有了礼义之分，人就能利用鈥溔衡�澋牧α渴す�自然界的万物。他说：鈥湽室逡苑衷蚝停�和则一，一则多力，多力则强，强则胜物。鈥澦�反复强调鈥湻肘�澥氢�溔衡�澋幕�础。他说：鈥溔松�不能无群，群而无分则争，争则乱，乱则离，离则弱，弱则不能胜物。鈥濃�湻肘�澥歉�据礼义的规定，又依靠礼义来维系，从而荀子认为人鈥湶豢缮偾晟崂褚邂�潯Ｋ�又认为，人和水火、草木、禽兽，都有本质上的不同，而其主要区别是在于有无礼义。他说：鈥溗�火有气而无生，草木有生而无知，禽兽有知而无义；人有气、有生、有知亦且有义，故最为天下贵也。鈥潯斗窍唷菲�也说：鈥溔酥�所以为人者，非特以其二足而无毛也，以其有辨（别，指社会身分的区别）也。夫禽兽有父子而无父子之亲，有牝牡而无男女之别。故人道莫不有辨。鈥澻髯影延形蘩褚遄魑�和禽兽区别的标准极言其在人类社会中的重要性和必要性。

　　荀子在《非相》篇阐述了为人之道和禽兽的根本不同点是父子有亲，男女有别后，紧接着又说：鈥湵婺�大于分，分莫大于礼，礼莫大于圣王。鈥澱饩涂梢钥闯觯�荀子所说的鈥湵驸�潯⑩�湻肘�潱�主要内容是礼的鈥湽蠹�有等，长幼有差，贫富、轻重（卑尊）皆有称者鈥澆还�他所说的鈥湻肘�潱�也有职分，即社会分工的含义。从他的社会观出发，认为人类群居并处，有同一要求而达到要求方法不同，有共同的欲望，而满足欲望的智力各异，故须彼此分工合作。一个人的生活所需，要靠各行业制成的物品来供养。一个人的能力是不能兼通各种技艺的。如果人们离群索居而不互相依赖，就会无法生活下去。所以，必须鈥溑┓痔锒�耕，贾分货而贩，百工分事而劝，士大夫分职而听。鈥潰俨荒芤�求一个人鈥溎軓蹋ū椋┠苋酥�所能鈥潱�②鈥溎軓讨�人之所知鈥潰邸６�是各有专长。他说：鈥溝喔呦拢�视?肥，序五种，君子不如农人。通财货，相美恶，辩贵贱，君子不如贾人。设规矩，陈绳墨，便备用，君子不如工人。鈥︹�ρ员氐崩恚�事必当务，是然后君子之所长也。鈥潰倏蠢矗�荀子所说鈥湻肘�澋哪谌荩�有社会职业分工的含义，也具有伦理、等级、阶级的性质。

　　荀子认为人类社会有鈥湻肘�潯Ｓ猩缁岬匚弧⒎止さ牟畋鹗潜厝坏摹２徽庋�，就会没有社会秩序，而出现混乱的局面。《王制》篇说：鈥湻蛄焦笾�不能相事，两贱之不能相使，是天数也。势位齐，而欲恶同，物不能澹（通赡，满足）则必争，争则必乱，乱则穷矣。先王恶其乱也，故制礼义以分之，使有贫富、贵贱之等，足以相兼临者，是养天下之本也。鈥澱馐撬担�社会上齐一、平等，一定会出现争夺、秩序紊乱。有鈥湻肘�潱�有上下的差别，有统治者和被统治者，才是养育天下的根本。《君道》篇更明确地说：鈥溨胺侄�民不慢，次定而序不乱。鈥�

　　怎样才能做到鈥溍鞣质谷衡�澞兀寇髯尤衔�要靠礼义规范。礼义的制定者是鈥溝韧踱�潱�贯彻者是鈥準ゾ�鈥潯Ｒ虼耍�他更突出国君的作用。他说：鈥溇�者，善群也。鈥濃�溇�者，何也？曰：鈥樐苋阂测�欌�潯Ｓ炙担衡�溎芤允瓜挛街�君。鈥濃�溔酥髡撸�以官人为能者也鈥潯Ｋ�认为鈥溔司�者，所以管分之枢要也。鈥潰�

　　在荀子的思想中，虽然也重视鈥準�人鈥濃�溍疋�澋牧α竣郏�但他认为对社会历史起支配、决定作用的是鈥準ネ踱�潱�是鈥溍鞣质谷衡�澋墓�君。鈥溍鞣质谷衡�澋纳缁峁郏�也就是英雄史观，是荀子君主专制思想的基础。

　　法后王

　　荀子关于历史运动趋向的观点，是主张法后王，可说是后王史观。它的内容主要包含：鈥湽沤褚恢骡�澛郏�是一种历史没有质变趋向的静止观点；鈥溡越�知远鈥澛郏�是后王史观的主要内容，它包含有从实际出发考察、解决社会问题的想法。

　　荀子认为古今一致，无所谓进化。他说：鈥湽沤褚灰玻�类不悖，虽久同理。鈥澯炙担衡�湴偻踔�无变，足以为道贯。鈥濃�溛耐踔�道同伏戏（羲）。①荀子在《非相》篇把那些分别古今的人称作鈥溚�人鈥潯⑩�溨谌蒜�潱�是愚蠢、浅陋，鼠目寸光的人。他说：鈥湻蛲�人曰：鈥樄沤褚烨椋�其所以治乱者异道鈥櫍�而众人惑焉。彼众人者，愚而无说，陋而无度者也。其所见焉，犹可欺也，而况于千世之传也。妄人者，门庭之间，犹诬欺也，而况于千世之上乎。鈥澦�就是根据古今一致的论点才得出鈥湴偻踔�道，后王是也。鈥潰谒�认为，历代帝王的治国原则，同后王是一样的。鈥満笸踱�潱�是在鈥湴偻踔�中鈥潱�而不是在鈥湴偻踱�澲�外。

　　荀子颂扬鈥溝韧踱�潯！斗窍唷菲�说：鈥湻惭圆缓舷韧酰�不顺礼义，谓之奸言，虽辩，君子不听。鈥澦�更强调学习鈥満笸踱�潯！度逍А菲�说：鈥溠缘赖轮�求，不二后王。鈥︹�Π偌抑�说，不及后王，则不听也。鈥潯冻上唷菲�又说：鈥溨林沃�极复后王。鈥澰谡饫铮�于鈥満笸踱�澋那懊嬗幸桓鲡�湼粹�澴郑�可见荀子所说的鈥満笸踱�潱�不是和他同时的王，而是在他以前的王。

　　荀子既然认为鈥湽沤褚灰测�潱�并对鈥溝韧踱�濃�満笸踱�澏荚扪铮�为什么又主张鈥湻ê笸踱�澏�斥鈥溗兹邂�澥氢�満粝韧跻云塾拚叨�求衣食鈥潰倌兀俊锻踔啤菲�解答说：鈥溚跽咧�制，道不过三代，法不贰后王。道过三代，谓之荡（渺茫）。法贰后王，谓之不雅（不正）。鈥澱庖馑际撬担�三代以前的先王，事迹太久远，已说不清楚，而三代以内的鈥満笸踱�澥录＃�比三代以前的先王事迹清楚。这可见，荀子所说的鈥満笸踱�潱�是指鈥溔�代鈥澮阅诘耐酢�

　　荀子在《非相》篇说：鈥準ネ跤邪伲�吾孰法焉？曰文久而息，节族（乐的节奏）久而绝，守法数之有司极（久远），而褫（废驰）。故曰：欲观圣王之迹，则于其灿然者矣，后王是也。彼后王者，天下之君也。舍后王而道上古，譬之是犹舍己之君而事人之君也。故曰：鈥︹�τ�知上世，则审周道；欲知周道，则审其人所贵君子。鈥澱庖馑际撬担�在上百个圣王中，我们效法谁呢？鈥溝韧踱�澋氖录Ｒ蚴奔涞木迷抖�失传、消失了。所以要考察、效法的鈥準ネ踱�澥鞘录２尤坏拟�溙煜轮�君鈥潱�是为被人尊崇的鈥溇�子鈥潱�是人所详知的鈥満笸踱�潯Ｕ庋�的 鈥満笸踱�潱�是哪个朝代的哪些鈥溚踱�潱�才配称鈥準ネ踱�澞兀克�又鈥溡越�知远鈥澋墓鄣愠龇ⅲ�提出鈥溣�知上世，则审周道。鈥澱饫锏拟�溨艿棱�澥怯脞�溕鲜棱�澫喽远�言，因而鈥溨艿棱�澯κ侵糕�溨艹�之道鈥潱�开创鈥溨艿棱�澋氖ネ跤κ俏摹⑽洌�而鈥溨艿棱�澮灿κ氢�溛奈渲�道鈥潯＼髯釉凇斗窍唷菲�认为历史上传述的事迹，年代久远的就简略，时间近的就详细。夏、商、周三代的事就是这样。鈥溣怼⑻烙写�政而不若周之察也，非无善政也，久故也。鈥澰谲髯涌蠢矗�不要说鈥溕鲜棱�澋拟�準ネ踱�澋氖录＃�就是夏、商的禹、汤鈥湸�政鈥潱�也不如周朝后王①的事迹详细、明白。

　　荀子的鈥湽沤褚恢骡�澛酆外�湻ê笸踱�澋乃枷搿⒌贾鲁鏊�的 鈥溡越�知远鈥澋墓鄣恪＼髯釉凇恫还丁菲�说：君子鈥溗�听视者近，而所闻见者远，是何邪？则操术然也。鈥潱ㄎ解�溡越�知远鈥潯⑩�溡越裰�古鈥澦�持之术如此。）由于 鈥溓�人万人之情，一人之情是也；天地始者，今日是也；百王之道，后王是也。鈥澊佣�鈥溇�子审王之道，而论于百王（百代之王）之前，若端拱而议。推礼义之统，分是非之分，总天下之要，治海内之众，若使一人。鈥潯斗窍唷菲�更明确地说出他的鈥溡越�知远鈥澋墓鄣悖衡�溣�观千岁，则数今日；欲知亿万，则审一二；鈥︹��故曰：以近知远，以一知万，以微（细小、微弱）知明。鈥澦�在《不苟》篇认为掌握了鈥溡越�知远鈥澰�则的鈥溇�子不下室堂而海内之情举积（全部集聚）。鈥潯督獗巍菲�认为达到认识上没有偏蔽的鈥湸笄迕麾�澗辰绲娜耍�能够鈥溕�于室而见四海，处于今而论久远。鈥澦�还把鈥溄疋�澴魑�鈥湽赔�澋难橹ぁ！缎远瘛菲�说：鈥溕蒲怨耪弑赜薪冢ǚ�合）于今，善言天者必有证于人。鈥�

　　荀子把鈥湴偻踱�澐治�鈥溝韧踱�潯⑩�満笸踱�潱�虽然都加以歌颂，但更加强调效法鈥溣粲艉跷脑这�澋闹茆�満笸踱�潯Ｕ庵执逾�溄�鈥濃�溄疋�澇龇⒗垂鄄焐缁崂�史问题的思想，反映到他的政治思想上，就是他具有时代要求的某些主张，如礼治的内容中包含了法的因素，和他的君权集中、统一的思想。

　　隆礼尊贤和平政爱民

　　在政治上，荀子认为，君主推崇礼而尊重贤人，可以统一天下；重视法而爱民，可以在诸侯中称霸。《礼论》篇认为，人生下来就有物质欲望，如果这种追求鈥溛镡�澋挠�望，没有鈥湺攘糠纸玮�潱�就会发生争夺以至使社会陷于混乱。因此先王依照等级来限制、满足人们对物质的要求，使人们的欲望不至因物资的不足而得不到，使物资也不至为人们欲望的无限制而用尽。物资和欲望相互制约而能长久地保持协调，这就是鈥溊疋�澋钠鹪础ｂ�溊疋�澃�含有法的因素，而法是由礼派生出来的。正如《劝学》篇所说：鈥溊裾撸�法之大分，类之纲纪也鈥潯�

　　在荀子的眼目中，礼重于法。他认为鈥溊疋�澥氢�湹赖轮�极鈥潰伲�鈥溔说乐�极鈥潰凇！缎奚怼菲�说：鈥湽嗜宋蘩裨虿簧�，事无礼则不成，国家无礼则不宁。鈥潯陡还�》、《礼论》篇都说，鈥溊疋�澥嵌月壮！⒌燃丁⒐蠹�地位的合宜规定。《王制》篇认为君主选任官吏，要以鈥溊褚邂�澪�标准。《礼论》篇更扩大了礼的支配范围。它不仅包含有法，甚至扩大到天地日月等上面去，就是把礼看成是社会和自然的共同原则。他说：

　　凡礼，天地以合，日月以明，四时以序，星辰以行，江河以流，万物以昌；好恶以节，喜怒以当，以为下则顺，以为上则明，万变不乱，贰之则丧也。礼岂不至矣哉！立隆以为极，而天下莫之能损益也。鈥︹�μ煜麓又�者治，不从者乱，从之者安，不从者危，从之者存，不从者亡。

　　荀子把鈥溝韧踱�澲贫┑拟�溊疋�澋淖饔美┱沟阶匀唤纾�跟他《天论》篇鈥溙烊酥�分鈥澋乃枷胗忻�盾，跟他的鈥溨铺烀�而用之鈥澋乃枷肴从辛�系。他的目的是要抬高鈥溊疋�澋牡匚唬�以加强对人们的说服力。

　　法，也是荀子政治思想的重要部份。一方面，他把礼的内涵扩大，几乎变成鈥湻ㄢ�澋耐�义语。另一方面，他言礼，同时也言法，有时礼法连称，如《王霸》篇说：鈥準前偻踔�所同也，而礼法之枢要也。鈥濃�準前偻踔�所同也，而礼法之大分也。鈥澯惺彼�以鈥溊褚邂�澯脞�湻ǘ肉�澆⒕伲�如《性恶》篇说：鈥準ト嘶�思虑，习伪故，以生礼义而起法度鈥潯Ｓ惺鄙踔涟逊ü兰频煤芨撸�《君道》篇说：鈥湻ㄕ摺⒅沃�端也鈥潯Ｕ飧�荀子鈥溨胤ㄢ�澦枷氩豢煞指畹男躺停�都是建立在性恶论的基础上。正因为人生而有鈥満美�而恶害鈥澲�性，庆赏刑罚才起作用。正如《王制》篇所说：鈥溍阒�以庆赏，惩之以刑罚鈥潱烩�溛薰Σ簧停�无罪不罚。鈥�

　　礼和法的施行，有上下的差别。《富国》篇认为，政治好的国家鈥溒浒倮艉梅ǎ�其朝廷隆礼鈥潯Ｓ炙担�鈥溣墒恳陨显虮匾岳窭纸谥�、众庶百姓则必以法数制之鈥潯５�荀子认为礼和法都比不上鈥準ト蒜�濃�溇�子鈥澲�更为根本。这因为礼是先王制定的。《王制》篇说：鈥溇�子者，礼义之始也鈥潯！缎奚怼菲�也说：鈥溊裾撸�所以正身也。师者，所以正礼也。鈥潯毒�道》篇说：鈥溣兄稳耍�无治法鈥潯ｂ�溇�子者，法之原也。鈥潯吨率俊菲�更明确地说：鈥溇�子也者，道法之总要也，不可少顷旷也。鈥︹�τ辛挤ǘ�乱者，有之矣。有君子而乱者，自古及今，未尝闻也。鈥澱庵掷瘛⒎ㄓ猩舷轮�别及鈥溔舜嬲�举鈥澋墓鄣悖�都是儒家思想的基本特点。

　　在政治上，荀子还重视平政爱民。《王制》篇以坐车为例。马惊了，车上的君子就坐不安稳。最好的办法，是使马静下来。鈥準�人鈥澗�惧政事，起而反抗，君子的地位就不能安稳。最好的办法是给他们一些恩惠。具体的措施是：鈥溠∠土迹�举笃敬，兴孝弟，收孤寡，补贫穷，如是则庶人安政矣。庶人安政，然后君子安位。鈥澻髯踊挂�《尚书》的话来证明：鈥溇�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则载舟，水则覆舟。鈥澦�认为船和水的关系，就如同国君和百姓的关系。国君要想保持地位的安稳，没有比改善政治，爱护百姓的办法更好了。他说：鈥湽示�人者，欲安，则莫若平政爱民矣。鈥澦�谓鈥溒秸�爱民鈥澥擒髯哟庸�君的立场来说的。《君道》篇指出：君民关系的主导方面是国君。他说：鈥溇�者，仪也，民者，景也，仪正而景正。君者，槃也。民者，水也①。槃园而水园。鈥澣绻�国君不能爱民、利民，就得不到人民对自己的亲近、爱护，民也不会为国君使用、出死力，而兵强、城固就会成为空话，敌人也必将乘机而入侵。这样，要求得鈥溛尬Ｏ鳎�不灭亡，不可得也。鈥澦�在《王霸》篇总结说：鈥溣霉�者，得百姓之力者富，得百姓之死者强，得百姓之誉者荣。三得者具而天下归之，三得者亡而天下去之。天下归之之谓王，天下去之之谓亡。鈥�

　　荀子鈥溒秸�爱民鈥澋乃枷耄�表现在经济方面是鈥湼幻疋�潯Ｋ�承继了孔子鈥湴傩兆悖�君孰与不足鈥潰诘乃枷耄�而主张鈥湶馗挥诿疋�潯！陡还�》篇说：鈥溝缕对蛏掀叮�下富则上富。鈥濃�湽侍镆跋乇烧撸�财之本也。垣窌仓廪者，财之末也。百姓时和、事业得叙者，货之源也。等赋府库者，货之流也。鈥澦�认为，如果做到鈥溕舷戮愀唬�交无所藏之，是最好的治国大计。

　　荀子认为，鈥溄谟免�澋暮么�很多。它是向自然斗争的一种手段。《天论》篇说：鈥溓勘径�节用，则天不能贫鈥潯Ｋ�是富国裕民的良好办法。《富国》篇说：鈥溩愎�之道，节用裕民，而善臧（同藏）其余鈥潯Ｕ庋�可使财富积如丘山；不这样就难免于贫穷。《荣辱》篇认为现在的鈥溄谟免�潱�是从长远考虑，以备后用。他说：

　　鈥溄袢酥�生也，方知畜鸡狗猪彘，又畜牛羊，然而食不敢有酒肉；余刀布，有囷窌，然而衣不敢有丝帛；约者有筐箧之藏，然而行不敢有舆马。是何也？非不欲也，几不长虑顾后而恐无以继之故也。于是又节用御欲，收敛蓄藏以继之也。鈥�

　　荀子很注意鈥溍窀烩�澏陨�产的作用。《富国》篇说，鈥溤Ｃ裨蛎窀唬�民富则田肥以易，田肥以易则出实百倍。鈥澐粗�，如果鈥湶恢�节用裕民则民贫鈥潱�民穷就会土地贫瘠而荒芜，粮食产量还不到正常收成的一半，统治者即使想方设法地收取租税，得到的也很少。荀子在《国富》篇所主张的鈥溄谟免�潱�是按礼所规定的不同等级的享用标准来节制消费，所谓鈥溄谟靡岳疋�潰伲�这与墨子所主张的节用不同。

　　荀子在《富国》篇还提出鈥溡哉�裕民鈥澋乃枷搿Ｋ�说：鈥溓崽镆爸�税，平关市之征，有商贾之数，罕兴力役，无夺农时，如是则国富矣。夫是之谓以政裕民。鈥澻髯铀�说的鈥溡哉�裕民鈥潯⑩�湽�富鈥澋恼�治措施，是发展农业， 鈥準∩碳种�数鈥潯Ｕ馐侵嘏┒�限制商业。但从鈥溒焦厥兄�征鈥澋哪谌堇纯矗�他又是重视商业的社会职能的。在荀子看来，农业是唯一的财富的生产本源，商业，还有手工业是不生产财富的，这是他重农抑工商的思想根源。《富国》篇说：鈥準看蠓蛑谠蚬�贫，工商众则国贫，鈥︹��故田野县鄙者，财之本也。鈥潯洞舐浴菲�说：鈥溂椅迥墩�，百亩田，务其业而勿夺其时，所以富之也。鈥澰谂┕ど倘�者中，农业可以生产财富，而鈥湽ど讨谠蚬�贫鈥潱�鈥準∩碳种�数鈥澯挚梢允构�富，则工商不生产财富是明显的。他在《君道》篇也阐明这一观点说：鈥準」ぜ郑�众农夫，禁盗贼，除奸邪，是所以生养之也。鈥�

　　荀子认为工商业有重要的社会职能，故将农、工、商三者及其作用同时并举，这在先秦诸子中是最多的。他认为商业的作用在于使财货流通。因为有商业然后各行业的从事者才能获得别人所生产而又为自己所需要的物品。《王制》篇说：鈥溋魍ú莆锼诿祝�无有滞留，使相归移也。鈥︹��故泽人足乎木，山人足乎鱼，农夫不斫削、不陶冶而足械用，工贾不耕田而足菽粟。鈥澤桃得骋准纫曰跷�目的，最紧要的是使货财鈥溛抻兄土翕�潱�而妨碍财货流通的，是关卡的苛征与监督买卖契约执行的市场管理人员的不公正行为。所以他要求鈥湽厥屑付�不征，质律禁止而不偏鈥潰佟Ｍ�时还应当不断清除垃圾，整修道路，肃清盗贼，整理廛肆居所，以使商旅往来不惑困难，而达到鈥溕搪冒玻�货财通，而国求给鈥潰凇�

　　战国时期的农业生产水平，比以前虽有明显地提高，但仍然有很大的局限性，过多的劳动力投入手工业、商业，对于整个社会经济是不利的，对地主阶级也是不利的。从而，荀子主张减少工商业的人数，是有他的客观依据的。地主阶级及其政权，既需要经济交换，而工商特别是商业又破坏自给自足的自然经济。这一时期的地主阶级，在经济上不免勾结商人，在社会、政治上又打击、排斥商人。这一社会矛盾，就是荀子主张对工商业既抑制又认为商业有社会职能的历史背景。

　　对人民鈥湼欢�教之鈥澋乃枷耄�是孔、孟至荀子儒家的传统思想。荀子是性恶论者，这种观点就更加显明。《大略》篇说：鈥湶桓晃抟匝�民情，不教无以理民性。故家五亩宅，百亩田，务其业而勿夺其时，所以富之也。立大学，设庠序，修六礼①，明七教②，所以道（导）之也。鈥澦�还引《诗路小雅路绵蛮》篇鈥溡�之食之，教之诲之鈥澋幕袄粗っ魉�的见解的正确。

　　君权集中和思想统一

　　荀子所处的时代，君权集中和大规模的统一趋势已经日益显明。因此，国君鈥溩鹞奚息垅�澓外�溡惶煜垄茆�澰谒�的政治思想中占有重要地位。

　　荀子认为，国家跟家庭一样，只有尊重一个权威才能安定。《致士》篇说：鈥溇�者，国之隆也。父者，家之隆也。隆一而治，二而乱。自古及今，未有二隆争重而能长久者。鈥澦�以国君与父家长相比，是拿政治关系与血缘关系相比，古代学者多有这种不恰当的比附。《议兵》篇说：鈥溔ǔ鲆徽咔浚�权出二者弱鈥潯！洞舐浴菲�提出有权柄的鈥溚跽哜�澗哟υ谔煜碌拟�溨醒脞�澋厍�，是合乎 鈥溊疋�澋墓娑á佟９�君怎样才能鈥溩鹞奚镶�澞兀俊毒�子》篇说：鈥溕邢褪鼓埽�则主尊下安。贵贱有等，则令行而不流（留）。亲疏有分，则施行（给予恩惠）而不悖。长幼有序，则事业捷成而有所休。鈥澦�认为尚贤使能、区别它们使之合宜，就是鈥溡邂�潱�死和生都是为了维护它们，就是鈥溄阝�潱�能忠实真诚地实行它们，就是鈥溨意�潯Ｈ省⒁濉⒔凇⒅叶寄茏龅剑�就完备无缺了。为什么臣民要尊国君呢？《礼论》篇说：鈥湼改苌�之，不能食之。母能食之，不能教诲之。君者，已能食之矣，又善教诲之者也鈥潯Ｋ�认为国君对臣民来说，兼有父母的恩情，所以要尊君而守孝三年。荀子认为，通士、贤臣、圣臣，都是鈥溕夏茏鹁�下爱民鈥潰诘娜耍怀枷碌闹霸鹁褪且�鈥準乱堤�上鈥潰邸�

　　荀子已经看到鈥溡惶煜拢�是又人情之所同欲也鈥潰堋Ｖ髡赔�溙煜挛�一，海内宾鈥潰荩�宣扬鈥溗暮Ｖ�内若一家鈥潰蕖Ｔ谕骋坏母�本途径上，《成相》篇提出：鈥溨沃�经，礼与刑，鈥︹�γ鞯律鞣＃�国家即治四海平。鈥溰髯踊谷衔�，在政治上统一的同时，还必须有思想上的统一。《非十二子》篇说：鈥溡惶煜拢�财（同裁）万物，长养人民，兼利天下，通达之属莫不服从，六说者立息，十二子者迁化鈥潯！督獗巍菲�也说：鈥溄裰詈钜煺�，百家异说鈥潱�应该是鈥溙煜挛薅�道，圣人无二心鈥潯Ｋ孀牌吖�争雄局面的走向统一，诸子争鸣局面也应趋向思想上的一致。

　　荀子在《议兵》篇提出，兼并统一还比较容易，保持巩固下来却是难的。鈥溂娌⒁啄芤玻�唯坚凝之难焉。鈥澞敲矗�怎样才能达到兼并统一而且得到最大的巩固呢？他认为鈥溎�（团聚）士以礼，凝民以政。礼修而士服，政平而民安。士服民安，夫是之谓大凝。以守则固，以征则强，令行禁止，王者之事毕矣。鈥�

　　儒家思想体系的发展和对诸子学说的批判99900044_1367_0①

　　荀子是战国末年富有批判精神的儒家大师。他几乎是全面地批判了当时流行的重要学派。他继承了儒家的传统思想，吸收了诸子学说中的一些合理因素，发展了儒家的思想体系。

　　关于天道，孔子孟子都很少论及。孔子说：鈥溙旌窝栽眨克氖毙醒桑�百物生焉。天何言哉？鈥澱夥从沉俗匀皇返钠铀毓鄣悖�但也只是一种感情上的流露，并没有上升为理论，甚至还不能说是认真的判断。荀子有《天论》的专篇，系统地论述了他关于天道的思想。老子论天道，有自然史的因素，但他的世界观体系是唯心主义的。荀子吸收了他的自然史观点，而把他的唯心主义世界观作了唯物的改造。在天人关系上，道家主张顺应自然，荀子则主张人定胜天。鈥澊筇於�思之，孰与物畜而制之？从天而颂之，孰与制天命而用之？鈥澻髯优�判老子，鈥溣屑�于诎（屈），无见于信（伸），鈥澟�评庄子是鈥湵斡谔於�不知人。鈥澻髯右膊⒉蝗衔�，人的意志可以克服一切，而是认为，在一定条件下，人的主观努力是可以起作用的。

　　荀子承认人的物质欲望。他认为，这属于人的本性。但认为，对这种欲望不加克制，会引起人与人之间的矛盾和斗争，因而形成社会上的动乱，使人们不得安居。圣人制礼以限制人们的欲望，因而社会才得以安定下来。这是荀子论性恶的主要依据，也是论礼之起源的主要依据。

　　礼，是荀子思想体系中的核心。孔子讲仁，也讲礼。实际上，孔子讲仁，是为礼服务的。所以，他说，鈥溔硕�不仁，如礼何？人而不仁，如乐何？鈥濃�湶谎Ю瘢�无以主。鈥澘鬃拥氖贝�，礼成了具文。孔子提出了仁，所以充实礼的内容。孟子时，也讲礼，更多的时候是讲仁义。这可能是因为，这时礼的传统已破坏得很厉害，已无从谈起了。荀子又讲起礼来，这是因为当时统一的趋向已相当显著，礼又感到需要，所以又提出来了。当然，从具体的内容说，荀子所说的礼不同于孔孟所说的礼。从礼的根本性质说，孔子、孟子、荀子所说的礼，都指的是统治秩序、社会秩序和道德秩序。所谓分上下，别贵贱，这在孔子、孟子、荀子那里，就都没有什么不同了。在这个意义上，荀子所谓鈥溌±疋�潱�正是儒家的传统思想。荀子关于礼的起源之理论上的论述，这是孔子所没有的。孟子有关于人性的详细论述，但不能跟礼的起源联系起来，而且他关于性的论述，是先验论的，这跟荀子之从社会的客观现实考察问题是不同的。

　　在政治上，荀子提出三项要求，《王制》篇称之为三节。一是平政爱民，一是隆礼敬士，一是尚贤使能。这在上文已经说过。现在要特别指出的是，三者之中实以隆礼为主要环节。平政爱民是隆礼的先行条件，尚贤使能是要有能推行礼的人。故《王制》篇又说：鈥溝韧醵衿渎乙玻�故制礼义以分之，使有贫富贵贱之等足以相兼临者，是养天下之杰也。鈥澯炙担衡�溗渫豕�士大夫之子孙，不能属于礼义，则归之庶人。虽庶人之子孙也，积文学，正身行，能属于礼义，则归之卿相士大夫。鈥澻髯右蔡岬椒ǖ淖饔谩！短炻邸菲�：鈥溌±褡鹣投�王，重法爱民即霸。鈥潯锻踔啤菲�说：鈥溡陨浦琳撸�待之以礼。以不善至者，待之以刑。两者分别，则贤不肖不杂，是非不乱。贤不肖不杂，则英杰至。是非不乱，则国家治。鈥� 在荀子的思想体系中，刑是礼的补充，但已与孔子所说鈥湹贾�以政，齐之以刑，民免而无耻鈥潱�有很大的不同，而对法家的主张有所靠近。

　　荀子对诸子学说的批判不限于礼，但也往往是以礼作为批判的重要尺度。荀子书中，《不苟》、《儒效》、《富国》、《王霸》、《天论》、《正论》、《乐论》、《解蔽》、《性恶》等篇都有对诸子的批判，而《非十二子》篇，有比较集中的评论。《非十二子》篇批判了墨子、宋钘和慎到、田骈，主要是批判墨子、宋钘鈥湶恢�壹天下、建国家之权称，上功用，大俭约而僈差等，曾不足以容辨异、县君臣鈥潱�这是说他们的学说不利于建设国家的统治秩序；批判慎到、田骈的立场游移，鈥溕显蛉√�于上，下则取从于俗鈥澋姆钣�态度，鈥湶豢梢跃�册定分鈥潱�也无益于统治秩序的建立。以鈥溌±疋�澋墓鄣憧蠢矗�荀子认为，这些学说都是鈥溒刍笥拗阝�澲�说。《非十二子》篇还批判了惠施、邓析，更明白地说他们 鈥湶环ㄏ韧酰�不是礼义，而好治怪说，玩琦辞，甚察而不惠，辩而无用，多事而寡功，不可以为治纲纪鈥潱�这不是一般的评论，简直是申斥了。

　　《非十二子篇》对于儒家的一些不同流派，也都分别有所批判。它说：鈥溌苑ㄏ韧醵�不知其统，犹然而材剧志大，闻见杂博，案往旧造说谓之五行，甚僻违而无类，幽隐而无说，闭约而无解，案饰其辞而祇敬之，曰此真先君子之言也。子思唱之，孟轲和之。鈥澱馐撬担�子思孟子的言论并非孔子的真传，他们也提不出旗帜鲜明的纲领性的东西。如果同鈥溊疋�澚�系起来，可说子思孟子没有能突出礼的作用。《非十二子》篇还说到子张、子夏、子游门下的后学，有的是装模作样，有的是好吃懒做。它指出：鈥湹苜⑵涔冢�神禫其辞，禹行而舜趋，是子张氏之贱儒也。正其衣冠，齐其颜色，嗛然而终日不言，是子夏氏之贱儒也。偷儒惮事，无廉耻而耆饮食，必曰君子固不用力。是子游氏之贱儒也。鈥�

　　荀子对诸子之学鈥溣斜吴�澋牡胤剑�予以揭发批评。对其鈥溣屑�鈥澋牡胤剑�多相对地予以吸收。他在逻辑思想方面的态度就是这样。他于惠施、邓析的名辩思想有尖锐的批判，但并不一般地反对名辩，反而是主张必要的论辩。他说：鈥溇�子必辩。及人莫不好言其所善，而君子为甚焉。鈥潰儆炙担衡�溇�子絜其辩而同焉者合矣，善其言而类焉者应矣。鈥潰谲髯尤衔�，辩是宣扬自己的优点的必要手段，还可以从别人吸取有益的因素。荀子书中对于诸子学说的批判，对于所持主张的发挥，都可以看作荀子对鈥溇�子必辩鈥澤系氖导�活动，是鈥準烤�子之辩鈥潯＼髯佣阅�家的社会思想也有尖锐的批判。在思想体系上，荀子之学是跟墨家对立的，但在逻辑思想方面，荀子吸取了墨家的成果，加以修正或发展，使他的儒家思想体系在这方面得到了充实。

　　鈥湽殊�澑拍詈外�溊噔�澑拍钤谀�家逻辑思想中占有重要的地位。荀子同样提出了这两个概念，但却修正了其具体的内容：

　　在墨家逻辑思想里，鈥湽殊�澥桥卸匣蛎�题所从出的客观依据。荀子所说的鈥湽殊�潱�有时是就客观依据而言，有时则属于主观意义的范畴。所以，荀子对鈥湷种�有故，言之成理鈥澋乃枷耄�即列入于被批判的对象。荀子认为，礼虽被认礼是圣人的制作，但他对于礼之起源的说法，却是依据一定的客观存在而作出的论断。

　　鈥溊噔�潱�在荀子逻辑思想中，是立言之本。他常以鈥溊噔�澯肜癫⒕佟Ｈ缢担衡�溒溲杂惺椋�其行有死鈥潰伲�鈥溊弦岳癜玻�言以类使鈥潰冢�这就是说，行动要以礼为准则，认识要以知类为准则。能知类，则可鈥溡越�知远，以一知万，以微知明鈥潰邸Ｕ庋�，荀子认为可以突破感性认识的局限。但这又是一种演绎的方法，跟墨家鈥溡岳嗳。�以类与鈥澲�重视归纳者并不相同，不利于开辟新的知识领域，且易陷于成见的困扰。荀子说：鈥湻惭圆缓舷韧酰�不顺礼义，谓之奸言、君子不听。鈥潰苷馐侨鲜渡系淖ǘ希�就把鈥溨�类鈥澋姆椒ü乇赵谝桓鱿亮�里了。

　　但是，荀子关于知类的论述，并不是没有成就的。他认为，类的区分是相对的。同之中还有同，亦即还有异。别之中还有别，亦即还有同。依此类推，同异之差都不是截然的。《正名》篇说：鈥湽释蛭锼渲冢�有时而欲遍（共）举之，故谓之物。物也者，大共名也。推而共之，共则有（又）共，至于无共然后止。有时而欲遍（别）举之，故谓之鸟兽。鸟兽也者，大别名也。推而别之，别则有（又）别，至于无别然后止。鈥�

　　荀子还认为，类是可以转化的。类怎样能转化呢？荀子提出了一个鈥溁�鈥澴郑�一个鈥溂兮�澴帧！度把А菲�说：鈥溂儆呗碚撸�非利足也，而致千里。假舟楫者，非能水也，而绝江河。君子生非异也，善假于物也。鈥澯炙碘�溁�土成山，风雨兴焉。积水成渊，蛟龙生焉。积善成德，而神明自得，圣心备焉。故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骐骥一跃，不能十步；驽马十驾，功在不舍。锲而舍之，朽木不折；锲而不舍，金石可镂。鈥濃�溂兮�澯型ü�一定的条件向对立的方面转化的意思。鈥溁�鈥澯写恿勘湎蛑时渥�化的意思。荀子对于这两点，在举例以外，没有作出正面的阐述，但这是具有辩证法精神的，是中国思想史上的光辉思想。

　　在春秋战国时期学术发展中，荀子是一位富有时代色彩而善于总结的人物。他通过对诸子学说的批判，也包含对儒家不同派别的批判，吸取了这些学说中合理的因素，发展了儒家的思想体系，同时也因为儒家传统的限制而有不可避免的局限。荀子正面临新的历史时期的到来，他的思想特点也透露了一些这方面的征兆。

　　① 《史记路孟子荀卿列传路索隐》。

　　② 据汪中《荀卿子年表》。

　　① 《韩非子路难三》记：鈥溠嘧舆嘞妥又�而非孙卿，故身死为僇。鈥澗荽耍�荀子似在到齐国前曾到过燕国，但确否难定。

　　② 《史记路田敬仲完世家》。

　　③ 《史记路孟子荀卿列传》。

　　④ 《荀子路强国》篇。以下，凡引用《荀子》，只出篇名。

　　① 《王霸》篇。

　　② 春申君以荀子为兰陵令的记载又见《史记路孟子荀卿列传》、刘向《叙录》、应劭《风俗通义路穷通路孙况》。

　　③ 《睡虎地秦墓竹简》中的《编年记》载：秦昭王五十二年（公元前255年），鈥溚趸�路张禄死。鈥澱怕唬�即范睢。范睢为秦相封应侯，在秦昭王四十一年（公元前266年）。荀子入秦与范睢问答当在公前266年至前255年间。较大可能是在前255年以前的几年内。

　　① 赵孝成王于公元前265年至前245年在位。荀子游赵，可能性最大是在前253年左右。

　　② 《韩诗外传》卷四说：鈥溗镒尤ザ�之赵，赵以为上卿。鈥潯墩焦�策路楚策四》亦云鈥溦砸晕�上卿。鈥澮�宏《战国策路楚策四》注云：鈥溰髯游闯⑽�上卿，《后语》作上客，当是。鈥澖翊又�。

　　① 书、赋见《战国策路楚策四》，又见《韩诗外传》卷四；鈥湼斥�澯旨�《荀子路赋》；大意略同。

　　② 刘向《叙录》。又见《风俗通义路穷通》；《战国策路楚策四》、《韩诗外传》卷四，所记亦略同，但皆不言鈥湼次�兰陵令鈥潯�

　　③ 《史记路李斯列传》说：李斯鈥溨燎兀�会庄襄王卒鈥潱�约在公元前247年。

　　① 以下凡论述天人关系不注明出处的引文，均见《天论》。

　　① 以下关于论性而不注明出处的引文，均见《性恶》篇。

　　② 《孟子路告子下》。

　　① 《孟子路离类下》。

　　② 《孟子路尽心下》。

　　③ 《孟子路万章下》。

　　④ 《孟子路滕文公上》。

　　① 《富国》篇。

　　② 《仲尼》篇。

　　① 《富国》篇。

　　① 《王霸》篇。

　　② 《儒效》篇。

　　③ 《儒效》篇。

　　① 《儒效》篇。

　　② 以上引文，分见《君道》、《王霸》、《富国》等篇。

　　③ 《王霸》篇，鈥溔朔�而势从之，人不服而势去之。鈥�

　　① 以上引文，分见《非相》、《天论》、《成相》等篇。

　　② 《不苟》篇。

　　① 《儒效》篇。

　　① 荀子所说的鈥満笸踱�潱�历来有不同的解释。我们同意清代刘台拱和王念孙的意见：鈥満笸踱�潱�是指周文王、武王。《正名》篇说：鈥溄袷ネ趺唬�名守慢，奇辞起，名实乱，是非之形不明，则虽守法之吏，诵数之儒，亦皆乱也。若有王者起，必将有循于旧名，有作于新名。鈥澊逾�溄袷ネ趺烩�潱�鈥溔粲型跽咂疴�澋然袄纯矗�鈥準ネ踱�澆换崾侵付�周时期的王，而西周时期以文、武为代表的鈥溚踱�潱�才配称鈥準ネ踱�潯�

　　① 《劝学》篇。

　　② 《礼论》篇。

　　① 今本鈥溇�者仪也鈥澫露徕�溍裾呔耙测�潱烩�溇�者槃也鈥澫露徕�溍裾咚�也鈥潯＝褚缆�文弨、王念孙校补。

　　② 《论语路颜渊》。

　　① 《富国》篇。

　　① 《王霸》篇。

　　② 《王霸》篇。

　　① 六礼，相冠、婚、丧、祭、乡、相见六个方面的礼节规定。

　　② 七教的鈥溒哜�潱�原为鈥準�鈥澴郑�依王念孙校改。七教是指，父子、兄弟、夫妇、君臣、长幼、朋友和宾客，七个方面的教化。

　　③ 《君子》篇。

　　④ 《王霸》、《非十二子》篇。

　　① 《大略》篇：鈥溣�近四旁，莫如中央，故王者必居天下之中，礼也。鈥�

　　② 《不苟》篇：鈥溚ㄊ库�濃�溕夏茏鹁�下爱民鈥潯！冻上唷菲�：鈥滉挛较停棵骶�臣，上能尊主下爱民鈥潯！冻嫉馈菲�：鈥溕显蚰茏鹁�，下则能爱民，鈥︹�κ鞘コ颊咭病ｂ��

　　③ 《成相》篇：鈥湷枷轮扳�︹�κ乱堤�上，鈥︹�Αｂ��

　　④ 《王霸》篇。

　　⑤ 《成相》篇。

　　⑥ 《王制》篇。

　　① 以下，多参见侯外庐的论点，见《中国思想通史》第一卷，第549鈥�588，人民出版社1962年印本。

　　① 《非相篇》。

　　② 《不苟》篇。

　　① 《儒效》篇。

　　② 《子道》篇。

　　③ 《非相篇》。

　　④ 《非相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