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国赋役制度

　　十六国政权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即不是单纯的少数民族的政权，而是有汉人参加的政权；少数民族上层的统治者，大多数也已汉化；各个政权都具有汉化的色彩，只是深浅程度有所不同而已。总的趋势是后来出现的政权比先前的政权，汉化程度更深，色彩更浓。因而在税役上，各个政权大都袭用魏晋旧法。

　　最早建立的成国，在李雄时，制定了赋役制度。鈥溒涓衬卸∷晔涔热�斛，女丁半之，户调绢不过数丈，绵数两，事少役稀鈥潱�因而出现了鈥湴傩崭皇担�闾门不闭，无相侵盗鈥澋暮镁置妗６遭�溎卸∷晔涔热�斛鈥潱�有两种解释。一种认为是丁税；一种认为鈥溎卸♀�澫抵付∧兄�户而言，岁输谷三斛是户税。按西晋之法，租调九品相通，输入于官，三斛应是一个平均定额。无论哪种解释，都以为成国赋税，承自西晋，只是量上有所减轻。

　　成国对役法无明文规定，百姓一个时期可能鈥準律僖巯♀�潱�另一个时期也可能为徭役所困。李寿时，鈥湴傩掌Ｓ谑挂郏�呼嗟满道鈥潱�思乱者竟至鈥準�室而九鈥潯�

　　汉国与前赵无赋役之制，后赵石勒在称王之前，鈥溡杂摹⒓浇テ剑�始下州郡阅实人户，户赀二匹，租二斛鈥潯Ｕ饫锩餮宰舛�斛是户税。认为西晋祖四斛是户税的，说石勒此制承自西晋，非首创。又按西晋九品相通之例，赀二匹、租二斛应为平均定额。在役法上，后赵有徒民以充戍役之制，被徙以充戍役之民，均在兵籍。《晋书路石季龙载记上》说到，鈥溣呵囟�州望族，自东徙已来，遂在戍役之例。鈥澦�们有鈥湵�贯鈥潯Ｊ�虎接受王擢意见，免除了雍秦望族十七姓的兵贯，但鈥溒浞谴说龋�不得为例鈥潯Ｎ�了战争的需要，石虎还曾下令鈥溗尽⒓健⑶唷⑿臁⒂摹⒉ⅰ⒂杭娓粗�家，五丁取三，四丁取二鈥潱�运送军粮；鈥溓唷⒓健⒂闹萑�五发卒鈥潯� 鈥溦魇课迦顺狄怀耍�牛二头，米各十五斛，绢十匹，调不办者以斩论鈥潯Ｕ獗砻骱笳缘绞�虎时期，不仅普通百姓要服役，鈥溂娓粗�家鈥澮惨�服役，已服兵役的征士，还要出车、牛、米、绢。役调是很重的。但要注意五丁取三，四丁取二，三五发卒之言。孙吴已有鈥溛迦巳�人兼重为役鈥澲�法，但未见三五发卒之制。曹魏是年九十以上复不事家一人，兵役由士家担任。西晋被课之以田的正次丁均须服役，吏、士则负担戍役与运役。从后赵开始，始见徒民戍役及三五发卒之制。三五发卒对后世役法影响很大。

　　士族是鈥溂娓粗�家鈥潱�这是西晋之法。

　　前燕慕容皝迁都龙城之后，颁布了赋税制度。慕容皝曾鈥溡跃煤担�丐百姓田租鈥潯Ｕ馑得鞯笔币延谐８场Ｄ饺莅伾性�鈥溡阅僚８�贫家，田于苑中，公收其八，二分入私。有牛而无地者，亦田苑中，公收其七，三分入私鈥潯：笠蚍庠＝�言，改变为悉罢苑囿鈥溡愿�百姓无田业者。贫者全无资产，不能自存，各赐牧牛一头。若私有余力，乐取官牛垦官田者，其依魏晋旧法鈥潯＜垂俚昧�分，百姓得四分。这就在郡县常赋之外，出现了一种类似曹魏屯田剥削方式的赋税制度。

　　慕容儁迁都于邺，进入中原，未再实行乐取官牛垦官田的魏晋旧法。在税役上，慕容儁曾鈥溈沓８斥�潱�然而鈥湼撤�靡恒鈥潱�征收并无常额。役法也无一定的标准，申绍谓为鈥溡壑�非道鈥潯？は厥亍⒃自谡魉捌鹨壑�时，又鈥溛薏簧嵩揭笄浚�首先贫弱鈥潱�以至鈥溞辛艟憔剑�资赡无所，人怀嗟怨，遂致奔亡鈥潯Ｖ档米⒁獾氖牵�在兵役方面，慕容儁曾实行鈥溔�五占兵鈥澲�法。这与石虎所行三五发卒鈥澲�法正同。

　　前燕又有所谓鈥溇�封鈥潯Ｔ苗涸�向慕容?进言：鈥湴傩斩嘤幸�附。鈥︹��今诸军营户，三分共贯，风教陵弊，威纲不举。宜悉罢军封，以实天府之饶，肃明法令，以清四海。鈥澞饺�?采纳了悦绾的意见，由悦绾定制罢军封，鈥湷龌Ф�十余万鈥潯Ｕ馑得髑把嗟墓倮艉退�们所荫庇的人户，也是不交税、不服役的。军封助长了隐附之风，罢军封，免营户，利于检括逃避税役的隐附之户。

　　前秦的赋役，从现有材料来看，体现了轻摇薄赋的特点。苻健曾鈥溣氚傩赵挤ㄈ�章，薄赋卑宫鈥潯＼藜峒次恢�初，鈥溬燃紫⒈�，与境内休息鈥潯２⒛茏⒁饧趺馓镒狻Ｒ淮未恿�门还长安，曾鈥溫に�过田租之半鈥潯＼藜岬哪康氖窃诜⒄古┮瞪�产。灭燕之前，前秦境内已经是鈥溙锍胄薇伲�帑藏充盈鈥潯Ｃ鹧嗪螅�苻坚继续推行了轻摇薄赋的政策。在役法上，鈥湼次航�士籍，使役有常闻鈥潯８次航�士籍也就是免除士族的税役，这是晋法。使役有常闻是说不任意征发徭役，以免影响生产。苻坚曾以关中水旱不时，鈥湻⑵渫鹾钜严录昂劳�富室僮隶三万人，开泾水上源，凿山起堤，通渠引渎，以溉冈卤之地鈥潯Ｕ庋�的工程没有征调农民而征调王侯以下及豪望富室的僮隶去进行，很能说明苻坚的使农民役有常闻的政策，得到了实行。因为僮隶本来是不服官役的。我们还可看到：苻坚对于被征服的代人，鈥溈沃�治业营生，三五取丁，优复三年无租税鈥潯６杂谛赂降臎鲋荩�鈥湼醋飧骋荒赈�潯Ｈ�五取丁，沿自后赵、前燕的三五发卒、三五占兵，苻坚用到了徭役上。此制对起役有所限制，不是全发。有这样的制度比没有要好。江左也采用这种制度。但苻坚是否把三五取丁用到他族上，尚不可知。

　　淝水之战以后出现的国家，在赋役制度上，材料更少。但从中可以知道，大多数国家都有赋役制度，而且有的国家赋役还较轻，并非徒知掠夺。

　　后燕慕容垂时，慕容农为幽州牧，鈥湻ㄖ瓶砑颍�清刑狱，省赋役。劝农桑，居民富赡，四方流民至者数万鈥潯Ｕ馑得骱笱嗖唤鲇懈骋壑�制，而且某些地方官吏还能省赋轻徭。慕容宝时，曾经鈥溞Ｔ幕Э冢�罢诸军营，分属郡县鈥潯Ｕ馐俏�了增加课户。又曾鈥湺ㄊ孔寰杉�鈥潯Ｕ馐俏�了区分士庶，按晋法免除士族的税役。

　　南燕慕容德之时，鈥湴傩找蚯亟�之弊，迭相荫冒，或百室合户，或千丁共籍鈥潱�鈥湽�避课役鈥潯Ｊ鞘孔逶蛞蛭�是兼复之家，与之合户共籍的百室千丁，都无须交税服役。是庶民也因为在西晋以来的户税制度下，户无论大小，只须出一户之税，即使定为上上等户，也难增加多少税收。故慕容德用韩■鈥溠部は匾�实，得荫户五万八千鈥潱�鈥溦�其编贯鈥潯Ｕ馑得髂涎嗖唤鲇锌我郏�而且曾经采取措施，解决荫冒逃避课役的问题。慕容超的时候，课役增重。太史令成公绥曾说慕容超鈥溞庞眉槌迹�诛戮贤良。赋敛繁多，事役殷苦鈥潯Ｕ馐悄涎嘀掳苤�由。

　　北燕冯跋以鈥溩郧甓喙剩�事难相寻，赋役繁苦，百姓因穷鈥潱�为政鈥溛翊蛹蛞祝�前朝苛政，皆悉除之鈥潯Ｋ�鈥準♂姹「常�堕农者戮之，力田者褒赏鈥潯Ｒ皇闭�治颇有起色。北燕仍是一个胡汉合组的政权，只不过以汉人为首而已。北燕存在时间不长，可冯跋乃是历史上轻徭薄赋的统治者之一。

　　羌人在东汉时还很落后，但后秦却是一个汉化的政权。在赋役制度上，后秦一开始便有田租，姚兴时，一次鈥溩馊胝呶迨�余万鈥潯６�姚兴尚以国用不足，鈥溤龉亟蛑�税，盐、竹、山、木皆有赋鈥潯Ｋ�认为鈥溎苒u关梁通利于山水者，皆豪富之家鈥潱�他的做法是鈥溗鹩杏嘁择圆蛔汊�潯Ｉ搅钟兴埃�在魏晋时期，只见于后秦。

　　后秦姚苌曾经规定：鈥湵�、吏从征战，户在大营者，世世复其家无所豫。鈥澱馐怯泄乇�、吏之家的免税免役的规定。东晋有鈥溛�蠲役在之身鈥澋恼�策，北方兵、吏之家赋役的豁免，也只见于后秦。

　　河右诸凉赋役制度材料更少，然亦可考知一二。后凉吕光鈥湷缈砑蛑�政鈥潱�末年政衰，鈥溔ǔ忌妹�，刑罚失中，人不堪役鈥潯＜唐鸬谋绷咕谇�蒙逊，很注意轻徭省赋。他曾下书鈥滎檬“籴妫�专攻南亩，明设科条，务尽地利鈥潯Ｄ赋凳喜≈兀�在下书反躬自问中，他提到鈥湼骋鄯敝兀�时不堪乎？鈥澞衬甏涸纾�又在下书反躬自问中，提到鈥溡鄯备持兀�上天所谴乎？鈥澰诤佑抑盍怪校�北凉最注意赋役问题。《吐鲁番出土文书》第一册收有北凉征发役作和有关兵役的文书，还有若干份名籍，证明北凉存在徭役的征发。文书中还可看到北凉有酒吏、仓吏、藏吏、财帛吏。以之与后秦的兵、吏合看，可知十六国时期同样存在吏与吏户。

　　西凉李暠世为西州右姓。《敦煌资料》第一辑所载西凉建初十二年（416）户籍残卷，记有丁男、次丁男、小男的年龄，与晋制略同。《晋书路凉武昭王李玄盛传》记后主李歆时，鈥溔肆Φ虿校�百姓愁悴鈥潱瑲锍埔�求鈥湴展�室之务，止游畋之娱。后宫嫔妃诸夷子女，躬受分田，身劝蚕绩鈥︹�Π傩兆馑埃�专拟军国鈥潯？芍�西凉末年税役很重。

　　十六国中落后的只是夏国。赫连勃勃在晋安帝义熙二年称天王、大单于，官属中没有用一个汉人。他未颁布赋役制度，战争供给所采取的是鈥溛以蛴问匙匀翕�澋陌旆ā５�也要看到赫连勃勃后来的变化，岭北夷夏降附者数万人，他鈥湴葜檬卦滓愿е�鈥潱�表明他懂得了政治的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