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信①

　　早年的贫困

　　韩信，彭越，英布，是佐刘邦争天下的三员主要将领。

　　韩信，淮阴（今江苏淮阴市东南）人。年少时，家贫。父母早亡。母死，无钱埋葬，鈥溔荒诵杏�高敞地，令其旁可置万家鈥潯�

　　贫困的韩信，既不得推举为吏，又无钱经商，只好流浪求食，经常遭到白眼。他常到下乡南昌亭长家吃饭。时间长了，亭长妻深感厌恶，便提前吃饭，使韩信来了吃不到饭。

　　韩信到城下钓鱼，有一些老母在那里漂絮。其中一位老母，见他常饿肚子，便把自己的饭分给他吃，一连数十日。韩信感激地说：鈥溛岜赜幸灾乇�母。鈥澙夏阜吲�地说：鈥湸笳煞虿荒茏允常�吾哀王孙而进食，岂望报乎！鈥澔匆跬阑�少年，见韩信身材高大，好带刀剑，却到处乞食，便当众侮辱他说：鈥溞拍芩溃�刺我。不能死，出我袴下。鈥澪Ч壅咂鸷澹�等待韩信的选择。他强忍着耻辱， 鈥渹a出袴下，蒲伏。一市人皆笑信，以为怯鈥潯�

　　登坛拜将

　　项梁率起义军渡淮后，韩信杖剑往从之，居戏下。但是，一直无声无名。项梁战死后，项羽拜韩信为郎中。此后，他多次献策，谋划大计，然终不为项羽所用。他决定另谋出路，便投奔刘邦，刘邦拜他为连敖。不久，韩信犯罪，当斩，同行的十三人均已被处决。至韩信，他仰视监斩官滕公，说：鈥溕喜挥�就天下乎？何为斩壮士！滕公奇其言，壮其貌，释而不斩。鈥濍�公与韩信交谈后，觉得韩信是个人才，建议刘邦重用。刘邦拜韩信为治粟都尉。韩信仍感到英雄无用武之地，偷偷地跑了。萧何听说韩信逃走，来不及请示，星夜把他追回。然后，极力向刘邦推荐，说：鈥溨罱�易得耳。至如信者，国士无双。王鈥︹�Ρ赜�争天下，非信无所与计事者。鈥澯谑橇醢罹龆ò莺�信为将。萧何说，这样仍留不住他。刘邦遂拜韩信为大将军。

　　登坛拜将时，刘邦说：鈥溫┫嗍�言将军，将军何以教寡人计策？鈥澓�信反问说：大王东向争天下，对手是不是项王？刘邦答：是。又问：鈥湸笸踝约焊芯跤潞啡是浚�与项王谁强？鈥澚醢畲穑翰蝗缦钔酢Ａ醢罴纫殉腥喜蝗缍允郑�韩信便提出从强者手中夺天下的计策。他分析说：鈥溝钔醢刀襁尺澹�千人皆废鈥潱�然而他不能任用贤将，所以是匹夫之勇。项王待人鈥湽Ь创劝�鈥潱�说话和气，然而有功当封爵者，鈥溣�刓弊，忍不能予鈥潱�所以是妇人之仁。项王虽然称霸天下，然而他残暴好杀，分封不公，天下多怨，百姓不亲附，所以虽有霸王之名，实际上已失天下人之心。基于上述分析，韩信得出鈥溒淝恳兹踱�澋慕崧邸Ｋ�进一步说：大王如能反其道行之，鈥溔翁煜挛溆拢�何所不诛？以天下城邑封功臣，何所不服？以义兵从思东归之士，何所不散？鈥澘銮遥�关中父兄怨恨三秦王。而大王自入关中，秋毫无犯，除秦苛法，与民约法三章，关中百姓皆拥载大王，盼望大王王关中。 鈥溄翊笸蹙俣�东，三秦可传檄而定也。鈥澓�信的一席话，使刘邦深感得韩信之晚。韩信对项羽的透彻分析，增强了刘邦争夺天下的信心，遂听信计，部署诸将所击。

　　汉元年（公元前206 年）八月，刘邦东进，击败三秦，夺取了关中。汉二年（公元前205年）四月，刘邦乘项羽征田荣、田横兄弟的机会，率诸侯兵五十六万，攻占彭城。项羽率三万兵回救，大败刘邦。汉兵死伤二十余万。刘邦率数十骑突围，逃至荥阳。在刘邦大败之际，韩信从关外收散归之兵，使诣荥阳，从而阻止了项羽西进，缓解了刘邦的困境。

　　破魏、代

　　刘邦彭城败后，塞王欣、翟王翳亡汉降楚。齐、赵亦反汉，与楚和。诸侯皆复与楚而背汉①。魏王豹是其中之一。他占据今山西南部，扼守临晋关，西向可取关中，东向可使刘邦腹背受敌，对汉威胁极大。刘邦鈥湻蕉�忧楚，未及击鈥潱�遣郦食其游说魏豹②。豹不仅不归顺汉，反而陈兵黄河东岸的蒲坂，封锁临晋关渡口，截断刘邦与关中的联系。在这关键时刻，韩信以武力击降魏豹。他采用声东击西，避实就虚的战术，把船只集中在临晋，摆出渡河的架势，吸引魏豹的兵力。暗中调兵遣将，准备渡河用的木罂缶。一切具备，出其不意，从阳夏抢渡黄河，一举成功。渡河后，直逼魏都安邑。魏豹闻讯，仓皇迎战，战败被俘。接着，韩信击破代兵，擒获代相夏说。然后，韩信把收编的魏、代降卒以及自己的精兵，送到荥阳前线，增强正面的战斗力量，使刘邦恢复了元气。

　　破 赵

　　汉三年（公元前204年），韩信提出他的作战方略：鈥湵本傺唷⒄裕�东击齐，南绝楚粮道，西与大王会于荥阳。鈥潰倭醢罡�了他三万人，使与张耳率兵越过太行山，攻击赵国。赵以二十万大军，扼守井陉口，准备与韩信决战。赵谋士李左车认为，韩信涉西河，虏魏豹，擒夏说，乘胜远斗，锋锐不可当。他想利用井陉的有利地形，制伏韩信。他献策说：鈥溄窬�陉之道，车不得方轨，骑不得成列，行数百里，其势粮食必在其后。愿足下假臣奇兵三万人，从间道绝其辎重，足下深沟高垒，坚营勿与战。彼前不得斗，退不得还，吾奇兵绝其后，使野无所掠，不至十日，而两将之头可致于戏下。鈥澇砂簿�陈余则认为，韩信以少数兵力远征，士卒疲惫，不堪一击。他傲气十足，以鈥溡灞�不用诈谋奇计鈥潱�轻易地拒绝了李左车的建议。

　　韩信遣人探知赵不用李左车之谋，即刻进兵，至井陉口三十里，停止前进。选轻骑二千人，各持一赤旗，埋伏在赵营侧后。任务是待赵兵倾巢而出，进击汉军时，闯入赵营，拔掉赵旗，插上汉的赤旗。为了诱使赵军出营决战，韩信故意背水列阵，把将卒布置在绵蔓水东岸的微水村，摆出易受攻击的阵形。然后，他亲自率军出井陉口。赵军见韩信军至，出营阻击。经过一阵急战，韩信佯败，丢旗弃鼓，向绵蔓水后退。背水列阵，向来为兵家之大忌。所以，赵王歇、成安君陈余误认为韩信不懂军法，见他后退，便下令追击。赵军倾巢出动，争抢旗鼓，一味前进。韩信埋伏的二千人，乘机占领赵营，拔掉赵旗，插上汉的赤旗。韩信与绵蔓水的将卒会合后，被置于死地的汉军，拼死战斗，勇猛异常。赵军见取胜无望，准备退回，但见营寨一片赤旗，顿时仓皇溃逃。韩信军前后夹击，追至泜水，全歼赵军，俘赵王歇，斩成安君陈余。韩信庆功完毕，将领们问说：鈥湵�法右倍山陵，前左水泽，今者将军令臣等反背水陈，曰：鈥樒普曰崾场ｂ�櫝嫉炔环�。然竟以胜，此何术也？鈥澓�信答说：鈥湸嗽诒�法，顾诸君不察耳。兵法不曰：鈥樝葜�死地而后生，置之亡地而后存。鈥櫱倚欧堑盟剞匝�士大夫也，此所谓鈥樓�市人而战之鈥櫋Ｆ涫品侵弥�死地，使人人自为战。今予之生地，皆走，宁尚可得而用之乎！鈥�

　　败赵后，韩信立即下令：不准杀害李左车，并且高价悬赏，生得李左车者予千金。后李左车被捆来时，信乃解其缚，东向坐，西向对，向他请教攻燕伐齐的策略。李左车分析了韩信军的长处与短处后，提出了和平取燕的良策。韩信称赞说：鈥溕啤ｂ�澊悠洳撸�发使使燕。燕从风而靡。不发一兵一卒，燕国归降。

　　在韩信节节胜利之时，刘邦却被项羽困在成皋。他和滕公从北门逃出，渡黄河，到脩武。韩信再次把精兵交给他。刘邦由于鈥湹煤�信军，则复振鈥潯�

　　破齐

　　韩信鈥準照员�未发者鈥澕傲醢钐粞∈Ｏ碌氖孔洌�东进击齐。乘齐守备懈怠，韩信一举破齐历下军，夺取齐都临菑。齐王田广逃到高密，求楚救援。项羽遣龙且率军救齐。人们劝龙且坚壁清野，令齐王发使招所亡城郭，逼使汉军鈥溛拚蕉�降鈥潯Ａ�且自恃有大兵二十万，齐将田间也将二十万，所以傲慢地说：鈥溛嵘�平知韩信为人，易与耳。且夫救齐不战而降之，吾何功？今战而胜之，齐之半可得，何为止？鈥澦煊牒�信夹潍水对阵。韩信军水西，龙且军水东。韩信夜遣人以沙袋万余截断水流。然后，引军渡河，刚过一半，佯败而还。龙且高兴地说： 鈥湽讨�信怯也。鈥澦熳范伤�。龙且军刚渡近半，韩信使人撤去沙袋，大水骤至，把龙且军分成两半。渡过河的龙且军，人数并不比韩信军队少，但是由于被分割，将士恐慌，韩信轻易地击败了渡河的楚军，杀了龙且。未渡河的楚军惊慌逃散。韩信乘胜追击，至城阳，全歼楚军，虏齐王田广和守将田光。又败齐相田横于嬴下，杀齐将田既于胶东，遂定齐地。但是，齐田氏仍在抵抗。

　　汉四年（公元前203 年），韩信以齐伪诈多变，反覆之国，鈥溎媳叱�，不为假王以镇之，其势不定鈥潯Ｇ踩松昵胱骷倨胪酢Ａ醢畈鹗椋�大怒，骂道：鈥溛崂в诖耍�旦暮望若来佐我，乃欲自立为王！鈥澱帕肌⒊缕郊碧咚�的脚，并咬耳说：现在能阻止韩信为王吗？不如善待之，使其守齐。不然，生变，后果不堪设想。刘邦醒悟，改口说：鈥湸笳煞蚨ㄖ詈睿�即为真王耳，何以假为？鈥澗驼庋�，刘邦违心地遣张良拜韩信为真齐王。

　　垓下决战

　　汉五年（公元前202年），韩信率兵赴垓下，参加楚汉最后的决战。当时，项羽所剩兵力约十万人。由于鈥湷�战士无不一以当十鈥潰伲�战斗力仍然很强。汉军的阵势排列是：韩信将三十万自当之，孔将军居左，费将军居右，是第一线。刘邦在后，是第二线。周勃、柴将军在刘邦后，是第三线。战斗开始，韩信佯败。项羽追击，孔、费二将从两侧出击，楚不利。韩信杀回马枪，大败楚军。第二、第三线未动，楚军便被打垮。项羽丧失了再战的信心，被迫突围，至乌江自刎，楚汉战争结束。

　　楚汉战争一结束，刘邦立即鈥溝�夺齐王军鈥潱�徙他为楚王，都下邳。韩信到下邳，召漂母，馈赠千金，高赏赐食之恩。而于下乡亭长，仅给百钱，对他说：鈥湽�，小人也，为德不卒。鈥澯终俦扑�钻胯的少年，拜为中尉，并称赞说：鈥湸俗呈恳病７饺栉沂保�我宁不能杀之邪？杀之无名，故忍而就于此。鈥澮盐�王的韩信，如此处理微贱时的恩恩怨怨，可以反映他的为人及喜好。

　　冤死钟室

　　汉六年（公元前201 年），有人告韩信谋反。刘邦用陈平之计，伪游云梦，谲谋擒信。韩信恍然大悟地说：鈥湽�若人言，鈥樈仆盟溃�良狗烹；高鸟尽，良弓藏；敌国破，谋臣亡。鈥櫶煜乱讯ǎ�我固当烹！鈥澚醢钏担衡�溔烁婀�反。鈥澃研叛航獾铰逖簦�降为淮阴侯。但是，并未让韩信去淮阴，而是使他居留在长安。

　　通过被捕，韩信进一步认识到，刘邦鈥溛范衿淠埽�常称病不朝从鈥潯５�仍很高傲，羞与绛、灌等列。一次，刘邦与韩信讨论诸将带兵的能力。鈥溕衔试唬衡�樔缥夷芙�几何？鈥櫺旁唬衡�槺菹虏还�能将十万。鈥櫳显唬衡�樣诰�何如？鈥櫾唬衡�槼级喽喽�益善耳。鈥櫳闲υ唬衡�樁喽嘁嫔疲�何为为我禽？鈥櫺旁唬衡�槺菹虏荒芙�兵，而善将将，此乃信之所以为陛下禽也。鈥欌�澚醢畋纠淳外�溛范衿淠茆�潱�韩信不顾阶下囚的地位，毫不隐瞒自己的观点，进一步触动了刘邦的痛处。

　　高帝十一年（公元前196 年），刘邦去代地镇压陈豨的叛乱。韩信的舍人得罪韩信，韩信要杀他。其弟告变，说韩信与叛将陈豨合谋造反。吕后与萧何诈称刘邦已诛陈豨，诱韩信入宫祝贺。 鈥溞湃耄�吕后使武士缚信，斩之长乐钟室。信方斩，曰：鈥樜峄诓惶�蒯通之计，乃为儿女子所诈，岂非天哉！鈥櫵煲男湃�族。鈥澚醢罨氐匠ぐ玻�对韩信之死，鈥溓蚁睬伊�之鈥潯２⑽屎�信死时说了些什么。吕后回答：鈥溞叛院薏挥秘嵬�计。鈥�

　　所谓蒯通之计，是韩信定齐后的事。这时，项羽遣武涉说韩信反汉，三分天下。韩信对刘邦授上将军印，予数万众，言听计从，感恩不尽，表示鈥溗渌啦灰租�潱�婉言回绝了武涉。齐人蒯通知道天下之事，鈥溔ㄔ诤�信鈥潱�便欲以奇策打动韩信，三分天下。蒯通从相面入手，对韩信说：鈥溝嗑�之面不过封侯，又危不安。相君之背，贵乃不可言。鈥濃�溍驸�潱�指跟刘邦走；鈥湵斥�潱�指背叛刘邦。蒯通接着说：鈥湹苯窳街髦�命悬于足下，足下为汉则汉胜，与楚则楚胜。鈥濃�溎�若两利而俱存之，叁分天下，鼎足而居，其势莫敢先动。鈥濃�溄褡阆麓髡鹬髦�威，挟不赏之功。归楚，楚人不信；归汉，汉人震恐，足下欲持是安归乎？鈥澕柑旌螅�蒯通再次敦促韩信反汉。韩信坚定地回绝说：鈥満和跤鑫疑鹾瘢�载我以其车，衣我以其衣，食我以其食。吾闻之，乘人之车者，载人之患；衣人之衣者，怀人之忧；食人之食者，死人之事。吾岂可以乡利倍义乎！鈥澞鞘保�韩信要搞垮刘邦，并不难。但是，他坚定地谢绝了蒯通的献策。鈥溁诓挥秘嵬ㄖ�计鈥潱�足以说明韩信未曾反。至于说韩信与陈豨有谋，显系诬陷。陈豨叛乱，是养客引起的。陈豨养客很多，门庭若市，周昌怀疑他图谋不规，上报刘邦。刘邦遣人调查，事多牵连陈豨，陈豨恐惧，仓促起兵叛乱。鈥湴驳糜牖匆跤匈砟保库�潰�

　　① 韩信事迹见于《史记路淮阴侯列传》者，不一一作注。

　　① 《史记路项羽本纪》。

　　② 《史记路魏豹列传》。

　　① 《汉书路韩信传》。

　　① 《史记路项羽本纪》。

　　① 《史记评林》卷七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