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晋赋役制度

　　东晋的赋役，由于北人的南奔，鈥溓热蒜�澋某鱿郑�土断的进行，呈现复杂的情况。

　　《隋书路食货志》说：鈥溄�自中原丧乱，元帝寓居江左，百姓之自拔南奔者，并谓之侨人。皆取旧壤之名，侨立郡县，往往散居，无有土著。鈥澮蛭�他们是侨人，散居在侨立的郡县中，赋役上与土著居民不同。这种不同集中表现在户籍上。黄籍之外出现了白籍。

　　东晋时的范宁说过：户籍本鈥溛藁啤�白之别鈥潱�原来郡国户口，统统是黄籍。因为鈥溨性�丧乱，流寓江左，庶有旋反之期，故许其挟注本郡（北方原来的籍贯）鈥潱�从而在黄籍之外，产生了鈥湴准�鈥潯３职准�的不修闾伍之法，不在考课之科。由此可知白籍是侨人的户籍或鈥溓燃�鈥潯Ｋ�是侨人的身分证，凭白籍可以不向官府纳税服役。

　　但是，来到南方的北方侨人极多。元帝时，鈥溣摹⒓健⑶唷⒉ⅰ①鹞逯菁靶熘葜�淮北流人，相帅过江淮，帝并侨立郡县，以司牧之鈥潯Ｕ馐橇髅竦谝淮未蠊�江。成帝初，鈥溗站�、祖约为乱于江淮，胡寇又大至，百姓南渡者转多鈥潯Ｕ馐橇髅竦诙�次大过江。流民涌向江南，住侨郡，持白籍，免除税役，这就必然要加重江南土著居民的负担，必然要影响国家财政的收入，造成严重的社会经济问题。土断因而在所必行。

　　《陈书路高祖纪上》所载：鈥湥ǔ傻郏┫毯椭型炼镶�潱�是东晋最早的一次土断。关于这次土断，有几点值得注意。

　　一、这次土断是紧接咸和初流民第二次大过江采取的措施。土断的目的是在把侨人变为南方土著人户，恢复籍无黄白之分的旧状，以解决赋役问题。因为赋役跟随户籍，故而土断的核心是整顿户籍。《南史路王僧孺传》有这样一段话：先是，尚书令沈约以为晋咸和初，苏峻作乱，文籍无遗，后起咸和二年，以至于宋，所书并皆详实，并在下省左户曹前厢，谓之鈥樈�籍鈥櫍�有东西二库。此籍既并精详，实可宝惜，位宦高卑，皆可依案。宋元嘉二十七年，始以七条征发。既立此科，人奸互起，伪状巧籍，岁月滋广，以至于齐。患其不实，于是东堂校籍，置郎、令、史掌之。

　　这段话告诉我们，咸和二年（327）曾对户籍大加整理，整理出来的户籍被称为鈥溄�籍鈥潱�因为鈥溗�书并皆详实鈥潱�所以一直沿用到宋文帝元嘉二十七年（450），达一百二十四年之久。只是因为此年鈥溡云咛跽鞣⑩�潱�造成了鈥溛弊辞杉�鈥澋谋锥耍�才使本来很精详的晋籍发生了问题，因而齐时不得不鈥湺�堂校籍鈥潯Ｆ胨�校之籍，仍然是咸和二年沿袭下来的晋籍。由此可知咸和二年对户籍的整理，相当彻底。这次整理的户籍既是沿用到南朝的全国统一的户籍，可知必为咸和中土断的成果。否则，无从整理为统一的晋籍。由此也可确定这次土断的年代，为咸和二年。因为土断就是为了整顿户籍。户籍的整顿既在咸和二年，土断也就必在此年。

　　二、这次土断和土断后整理出来的晋籍，把王公以下的官吏都包括在内。《陈书路高祖纪上》记载此次土断，将出身于颍川士族陈氏的丞相掾陈康，断为吴兴长城县下若里人。这是因为陈康之父陈达鈥湷鑫�长城令鈥潱�以长城下若里为家。陈康之子陈英为盱眙太守。将陈家情况与《南史路王僧孺传》所说咸和二年整出的晋籍，鈥溛换赂弑敖钥梢腊糕�潱�互相印证，可知咸和二年土断及整出的晋籍中，包括了渡江南来的公卿世族。换句话说，咸和土断之制，对王公以下官吏一律适用，没有例外。

　　三、这次土断整理出来的鈥溄�籍鈥澥腔萍�。按《南史路王僧孺传》说晋籍本来详实，可以依案，从宋元嘉二十七年以七条征发起，才发生问题。因循至齐，不能不对晋籍进行检定。而《南齐书路虞玩之传》所载的齐建元二年（480）检定户籍的诏文，明言：鈥溁萍�，民之大纪，国之治端，自顷民俗巧伪，为日已久，至乃窃注爵位，盗易年月鈥︹�Ρ嗷�齐家，少不如此。鈥澱庥搿赌鲜�路王僧孺传》的话是衔接的。由此可知咸和二年，与土断同时整理出来的沿用到宋齐的晋籍，必为黄籍。晋令说过鈥溈す�诸户口黄籍鈥潱�晋籍本无黄白之别。北人南流，产生白籍，经过土断，又统一为黄籍了。

　　成帝咸康七年（341），东晋又进行了一次土断。这次土断的令文说：实编户，王公己下皆正土断白籍。胡三省在《资治通鉴》中，对此令文有一条注释：鈥準蓖豕�庶人多自北来，侨寓江左，今皆以土著为断，著之白籍也。鈥澖袢烁�据胡三省这段释文，说土断是易黄籍为白籍，或给白籍。这种意见与上面说的土断是易白籍为黄籍，正相反对。胡三省的话，有几个问题。1.他以为这是第一次土断，因此说鈥溄窠砸酝林�为断，著之白籍也。3.令文的重点本来是鈥準当嗷р�澣�字，他把重点放到了土断白籍上。实是验的意思，实编户即验实编户。自咸和二年土断（327）到咸康七年有十四年了，需要进行一次验实。3.他把鈥溦�鈥澴纸馐统晌�鈥溨�之鈥潱�把鈥溦�土断白籍鈥潱�解释成为鈥溡酝林�为断，著之白籍鈥潱�是无根据的。即从字义而言，正是质正的意思，无鈥溨�之鈥澲�意。鈥溄哉�土断白籍鈥潱�本来意思很明白。前面有鈥準当嗷р�澣�字，皆正土断白籍即都要验实、质正土断和白籍的问题。土断是不是都进行了，白籍是不是都改过来了。这个令文是针对咸和二年的土断而发，而胡三省把它当成了第一次土断，因此，也就不明白鈥準当嗷р�澣�字和鈥溄哉�鈥澏�字的含义，造成解释上的错误。

　　东晋的第三次土断是在哀帝兴宁二年（364）进行的。关于这次土断，有两种记载。1.《晋书路哀帝纪》兴宁二年：鈥溔�月庚戌朔，大阅人户，严法禁，称为庚戌制。鈥澱馐谴笤娜嘶В�与咸康七年的实编户同。2.《册府元龟路邦计部路户籍》：鈥溡凰堤煜滤�在土著鈥潯Ｕ庥胂毯椭型炼贤�。刘裕说当时鈥湶聘饭�丰，实由于此鈥潱�称赞这次土断解决了财政问题。

　　东晋的第四次土断是在安帝义熙九年（413）进行的。《宋书路武帝纪中》记述这次土断说：鈥溣谑且澜缤炼希�唯徐、兖、青三州居晋陵者，不在断例。鈥�

　　为什么要多次进行土断。刘裕说：自庚戌土断以来，鈥溍掷�年载，画一之制，渐用颓弛。杂居流寓，闾伍弗修，王化所以未纯，民瘼所以犹在鈥潯４铀�说的话可知一次上断不可能彻底。虽然，土断取消了侨民与土著、白籍与黄籍的区别，画一为土著、黄籍，但多年以后，又颓弛下去。何况北人不断南来，本又有地流寓他所的。要不使财政发生问题，只有多次土断。义熙土断本身也有问题。这次土断特许徐、兖、青三州居住在晋陵郡的人，不在断例。他们合法地保持住了侨人的身分和证明侨人身分的白籍。

　　土断是为了把侨人纳入士著居民中，对他们征税起役。东晋的赋役在第一次土断前后是不同的，在各次土断之间也有不同。要看到它的复杂性，不可一概而论。

　　首先是东晋王公以下的官吏即士族要不要交税的问题。《晋书路孝武帝纪》太元元年（376）秋七月记载：鈥溡宜龋�除度田收租之制，公王已下口税米三斛，蠲在役之身。鈥澏�晋的度田收租之制，是在第一次土断后的第三年咸和五年（330）实行的，一亩三升。四十六年后改行口税，一口三斛。改行的口税的对象既包括公王以下，朱改行前的亩税对象自然也包括公王以下。否则，是不可能突然叫公王以下纳税的。王公以下纳税之所以成为可能，原因有二。1.当时的主要矛盾是民族矛盾，取消南来王公士族的免税特权，对他们在江东站住脚跟来说，反而有利。2.东晋税制的改革是结合第一次土断进行的，而土断包括王公以下的官利。既有土断在前，要改变王公以下不纳税的制度，就有了可能性。

　　东晋的赋税实际分为四段。自元帝建武元年（317）至成帝咸和土断与度田收租之前，为第一段。这段赋税制仍旧是西晋之制。《隋书路食货志》说东晋鈥湺枷氯硕辔�诸王公贵人左右、佃客、典计、衣食客之类，皆无课役鈥潱�便是这一段的税法。之所以无课役，是因为受到诸王公贵人的荫庇。

　　第二段自成帝咸和年间土断与度田收租起，至孝武帝太元元年（376）改行口税前止，是度田收租制度实行的时期。咸和土断，将侨人包括士庶都纳入了黄籍税户之中。田租是亩税，户调仍旧要鈥溄崞腊傩占谊哜�潱�九品相通输入于官。这段税制最大的变化，是取消了王公贵人免税及荫亲属的特权。但他们仍可免役，这从太元元年实行的在役之身可以免税的制度，即可知之。

　　第三段自太元元年改行口税起，至太元八年（383）淝水战后鈥準荚霭傩账懊祝�口五石鈥澢爸埂Ｔ谡舛沃校�东晋除了将亩税改为口税外，还创立了鈥滎迷谝壑�身鈥澋闹贫取Ｒ郯�括劳役与兵役，正在服役的人可以免除口税，对于农村与军队的稳定，都有一些作用。东晋用以打胜淝水之战的北府兵，都在免税之列。

　　第四段从太元八年淝水战后增税米口五石起，至东晋灭亡止。《隋书路食货志》说的鈥溒淇危�丁男调布绢各二丈，丝三两，绵八两，禄绢八尺，禄绵三两二分，租米五石（即税米口五石），禄米二石，丁女并半之鈥潱�便是这一段的税制。它的特征是，恢复了西晋的丁税制度。如按另一种说法，西晋一户以一丁计，那《隋书路食货志》中所提到的租米五石及布、绢、丝、绵，便都是以户为单收征收，而且九品相通。后一种说法较为可信，《宋书路王玄谟传》所说鈥溋罹牌芬陨献馐蛊陡幌嗤ㄢ�潱�是一个印证。王玄谟之法承袭的当是淝水战后东晋之法。

　　这阶段的一个变化是服役者不能免调，太元元年的鈥滎迷谝壑�身鈥澋墓娑ǚ现埂７赌�说过，当时鈥溇僬僖邸⒌鳎�皆相资须鈥潯Ｋ�谓鈥溄韵嘧市脞�潱�即役、调都得承担。闻人爽也有鈥湴傩盏テ叮�役、调深刻鈥澋幕啊０傩帐羌纫�交税，又要服役，从而出现了鈥溋鳉惒痪�鈥澋南窒蟆�

　　在役法上，东晋规定鈥溎信�年十六已上至六十为丁鈥潱�这与西晋同。鈥溎心晔�六亦半裸，年十八正课，六十六免课鈥潯Ｕ獗任鹘�役及十三岁以上要轻。特别是关于鈥溒淠卸。�每岁役不过二十日鈥潱�已开北朝与隋朝规定每年役期之端，二十日与隋同。另有鈥溣致适�八人出一运丁役之鈥澋墓娑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