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时期刘宗周和黄道周

　　刘宗周的思想矛盾和鈥溕鞫棱�潯⑩�溇闯镶�澲�说

　　刘宗周（1578 鈥�1645）初名宪章，字起东，号念台，浙江山阴人。明末著名的儒学大师，因讲学于山阴城北蕺山，学者称蕺山先生。他所创建的蕺山学派，是一个很有影响的学派，其中坚人物黄宗羲、陈确、张履祥等，均为刘宗周的学生，他们对明末清初实学思潮的高涨和早期启蒙思想的发展起了积极的推动作用。

　　在学术思想方面，刘宗周继承和发展了张载的鈥溙�虚无形，气之本体鈥澋钠铀匚ㄎ镏饕宓脑�气论，形成了独有的鈥溊肫�无理鈥澋睦砥�论和鈥湹啦焕肫麾�澋牡榔髀邸Ｋ�以鈥溒�鈥澪�构成天地万物的本原，提出：鈥溣�天地间一气而已矣鈥潱�鈥溙斓弥�以为天，地得之以为地，人物得之以为人物鈥潯Ｋ�认为鈥溒�鈥澯质遣�生精神鈥溊礅�澋母�据，并进而指出，尽管附丽于气的理一经形成就具有相对独立的精神作用，但也不能误解为鈥溊砟苌�气鈥潯Ｋ�和张载同样认为世界上一切有形的物体和无形的虚空均为鈥溒�鈥澋牟煌�形态的表现，从而得出鈥溞榧雌�鈥澋慕崧郏�坚持了鈥溒�鈥澮辉�论。在此基础上，刘宗周又有所发展。

　　在论述鈥溞榧雌�鈥潱�批驳鈥溞樯�气鈥潯⑩�溛奚�有鈥澋耐�时，刘宗周论述了鈥溣锈�潯⑩�溛掴�澋谋缰す邸Ｋ�认为，无形的鈥溞殁�澓陀行蔚拟�溚蛭镡�澏际氢�溒�鈥澋牟煌�的存在形态，而事物的鈥溣锈�潯⑩�溛掴�澆还�是气的聚散的形态变化，故鈥溣锈�澲杏锈�溛掴�潱�鈥溛掴�澲杏锈�溣锈�潱�事物的产生和消亡是统一的。他把鈥溙�虚鈥澘醋魇氢�溣锈�澯脞�溛掴�澋耐骋唬�又把鈥溒�鈥澲�有（无形）和具体万物之 鈥溣锈�潱ㄓ行危┳髁艘欢ǖ那�别。这种对鈥溒�鈥澋脑�始物质存在形态变化的辩证观，是对鈥溞榧雌�鈥澦档纳罨�，并对周敦颐的《太极图说》中所谓鈥溛藜�而太极鈥潯� 鈥溙�极本无极鈥澴髁宋ㄎ镏饕宓慕馑怠Ｋ�指出，鈥溙�极鈥澕粹�溒�鈥潱�鈥溡黄婕刺�极之象，因而偶之，即阴阳两仪之象鈥潯Ｋ�谓鈥溡黄驸�潱�即奇数一，即汉代王充所说鈥溤�气未分，混沌为一鈥澋脑�始物质鈥溒�鈥潯Ｋ�谓鈥溡跹袅揭侵�象鈥潱�则如唐代《无能子》所说气之鈥溓崆逭呱衔�阳、为天，重浊者下为阴、为地鈥潯Ｕ庖凰捣ㄋ溆邢笫�论的痕迹，但却把宇宙的构成看作是鈥溙�极鈥濃�斺�斺�溒�鈥澋淖陨矸⒄贡浠�的结果。与此同时，刘宗周提出鈥湹啦焕肫麾�澋牡榔髀邸Ｋ�说：鈥湹馈⒗斫源有纹�而立。离形无所谓道，离气无所谓理。鈥澊逾�溊肫�无理鈥澋墓鄣愠龇ⅲ�他认为鈥溊肫鞫�道不可见，故道器可以上下言，不可以先后言。有物先天地，异端千差万错从此句来鈥潯Ｋ�明确地认识到，作为具体事物的鈥溒麾�澥且话阍�理鈥湹棱�澋母�本，与程朱理学鈥湹辣酒髂┾�潯⑩�溊碓谑孪肉�澋墓鄣憬厝幌喾础�

　　刘宗周的以形气为本的人性论，与他的鈥溊肫�无理鈥澋睦砥�论紧相关联。人性问题在他的学说中占重要地位，清人全祖望曾说：鈥溵�山之学，专言心性鈥潯�

　　刘宗周认为人性是人出生以后才形成的，是以人的身体和气质为依据的。有鈥溒�鈥澆庞锈�溞遭�潱�不能离开鈥溒�鈥澣ヌ糕�溞遭�潱�但也不能离开人心而谈性。他指斥离心而言性的鈥溣�玄愈远鈥澋墓鄣悖�否定了张载、二程和朱熹的先天人性论。同时，他也否认程朱的人性根源于鈥溊礅�澋墓鄣悖�指出在鈥溛逍胁坏酱Γ�父母未生前鈥澗吞覆簧鲜裁慈诵晕侍狻Ｔ谌诵阅谌萆希�刘宗周从鈥湹啦焕肫麾�� 出发，把仁义礼智信等道德伦理观念看作是父子、君臣等社会关系的反映，鈥溛扌沃�名，从有形而起鈥潱挥肜硌У拟�溛从姓馐拢�先有这理鈥潱�把封建道德伦理观念也看作是先天的、人性所固有的观点不同。至于人性的具体内容，刘宗周认为人的生理功能才是人性的具体体现，鈥溞哉撸�生而有之之理，无处无之。如心能思，心之性也；耳能听，耳之性也鈥︹�︹�潱�他离开了人的社会性而单纯从自然属性来论述，最终要陷入唯心主义。在鈥溡謇碇�性鈥澓外�溒�质之性鈥澋墓叵瞪希�刘宗周认为二者是统一的，反对把鈥湹佬拟�澓外�溔诵拟�潯⑩�溙炖礅�澓外�溔擞�鈥澦党墒嵌粤⒌墓叵怠Ｋ�还认为鈥溒�质之性鈥澥氢�溡謇碇�性鈥澋闹髟住６�鈥溔擞�鈥澲皇侨说纳�理的自然要求，只有那些纵欲过度的行为才是恶。这一观点后来为陈确所发展，得出了鈥溔擞�恰好处即天理鈥澋拿�题。

　　刘宗周在认识论上提出鈥溋贾�不离闻见鈥潱�以与王阳明的鈥溋贾�不由见闻而有鈥澫喽粤ⅰ５�他却未能摆脱鈥溞难р�澋念堪恚�中年后又提出鈥溓蟮乐�要，莫先于求心鈥澋墓鄣恪�

　　在鈥溋贾�鈥澋睦丛次侍馍希�刘宗周提出鈥溊胛镂拗�鈥澋墓鄣悖�主张鈥溂次镆郧笾�鈥澋母裰滤担�与王阳明的鈥溝任锒�求之鈥澋母裰滤刀粤ⅰＫ�认为，人的认识（良知）需要通过对客观事物的接触才能产生；鈥溞囊晕镂�体，离物无知鈥潱�否则就会堕入释氏的鈥溞榭赵布胖�觉鈥潯２坏�鈥準牢从行�空求寂之学鈥潱�而且鈥溠р�澔贡匦胗脞�溗尖�潯⑩�溛殊�潯⑩�湵驸�潯⑩�溞锈�澫嘟岷希�才能鈥溇跛估礅�潯Ｎ�了做到这五者相结合，故他力主鈥溂次镆郧笾�鈥� 的格致说，批评王阳明的鈥溝任锒�求之鈥澋贾滦奈锪嚼搿⑩�溊胛镂拗�鈥潱�甚至会像王龙谿（畿）那样鈥溕钕萦谑褪隙�不自知鈥潯Ａ踝谥芏酝跹裘饕遭�溋贾�鈥澪�天赋而只求格其鈥湵拘拟�澋南妊槁鄣拟�溋贾�鈥澦档呐�判，在认识论上突破了鈥溞难р�澋氖�缚。

　　从上可见，刘宗周在认识论上与王阳明及其后学有根本分歧，但到他中年以后，却开始转向阳明鈥溞难р�潱�提出鈥溇�子之学，心学也鈥潱�鈥溓蟮乐�要，莫先于求心鈥澋闹髡藕外�準缎拟�澆拍艹晌�圣人的观点，并论述王学鈥準缎拟�澲�说和孟子的鈥溠�心知存养之说鈥澋囊恢滦裕�进而提出鈥準恫淮�求，反之即是鈥潱�沿袭儒家传统的所谓鈥溎谑♀�潯⑩�湻辞筲�澋闹鞴畚ㄐ闹饕迦鲜锻揪叮�并把认识论和道德修养论结合起来，走上宋明理学家的老路。

　　刘宗周被革职为民而隐居读书之后，转向鈥溞难р�潯Ｋ�把世道之坏，归结为人心之恶，提倡通过讲求内心省察以达到道德的自我完善来解救世道。于是他的鈥溕鞫棱�潯⑩�溇闯镶�澲�说，成为其理学思想的重要组成部分。

　　鈥溕鞫棱�澮淮试�出于《中庸》，历来被儒家作为内心省察的道德修养而尊奉。刘宗周认为，鈥溇�子之学，慎独而已矣鈥潱�鈥溠�问吃紧工夫，全在慎独。人能慎独，便为天地间完人鈥潯Ｔ谒�看来，鈥溕鞫棱�澃�括了上至对宇宙本体的认识，下至个人的道德修养等一切重要学问和做人的道理。鈥湺乐�外别无本体，慎独之外别无工夫鈥潯Ｋ�的学生陈确解释说：鈥湺勒撸�本心之谓，良知是也。鈥澦得麾�湺棱�澕词侨说闹鞴垡馐兜拟�溞拟�潱�也就是王阳明所谓的鈥溋贾�鈥潯Ｋ�还认为鈥溕鞫棱�澞苁谷说牡赖滦扪�达到鈥溨泻外�澋木辰纾�是实践鈥溨杏怪�道鈥澋谋匾�途径，故而鈥湺溃�即天命之性所藏精处，而慎独即尽性之学鈥潯Ｕ庋�，他的鈥溕鞫棱�澗鸵巡皇且酝�儒家所说的一般的道德修养方法，而是融合一切的理学思想。并且认为 鈥溕鞫棱�澮�与鈥溇闯镶�澫嗔�结，故又提倡鈥溇闯镶�澲�说。他认为，子思所说的主观精神鈥湷镶�潱�不但体现天道，而且与鈥湺棱�澮谎�，具有宇宙万物本体的作用，是人们道德认识的基础。由此可见，刘宗周的思想学说，复杂而充满矛盾，这也正是明末特定社会和思想的反映。他的一些叛离理学的思想观点，后来为他的学生、蕺山学派的主要代表黄宗羲和陈确继承并发展，逐步建立起与理学相对峙的思想体系，从而展开了对封建专制主义和封建蒙昧主义的抨击。

　　黄道周复杂而矛盾的思想学说

　　以明末儒学大师著称的黄道周（1585 鈥�1646），字幼平，福建漳浦人。青少年时代博览群书，二十五岁作《易本象》八卷，开始了他对《周易》象数之学的研究和著述。中年举进士，任职期间，因刚直敢言，严操守、重气节而历经三次革职、一次入狱，乃至险遭冤杀。他一生除居官外，主要从事著述和讲学，问业者达几千人。他讲学中凡与学生之疑难答问，后均汇为《榕坛问业》一书行世。他的著述约四十余种，近二百卷，达百万言，其中论《易》者居多。他的理学思想，基本倾向朱学，提倡鈥溞藜阂跃粹�澋牡赖滦扪�论，主张天性皆鈥溕柒�澋娜诵月郏�在《易》学思想上继承了邵雍的神秘主义象数学，但是在自然观、认识论方面，对理学传统又有所背离，具有朴素唯物主义思想倾向。

　　黄道周的自然观主要来自《周易》和《洪范》、《月令》中的阴阳五行说以及东汉张衡的浑天说，都是建筑在鈥溒�鈥澋钠铀匚ㄎ锫刍�础之上。黄道周把阴阳二气和鈥溛逍锈�潱ń鹉舅�火土）看作是构成天地万物的物质元素，但从更高的层次来说，他还是强调鈥溙�极鈥澥翘斓赝蛭锏谋驹�，然而说鈥溙�极与阴阳，总是一个鈥潱�鈥溙�极鈥澮簿哂辛宋镏市浴Ｋ�强调有了阴阳之气，才有天地的形成和人类万物的产生，才出现了鈥準庇泻�暑鈥潯⑩�溔沼兄缫光�澋茸匀唤绲谋浠�和鈥溁�成自然，序数可别鈥澋谋浠�规律。

　　黄道周一生对易学研究倾注了大量精力，他的易学思想主要地是继承了自汉代京房到宋代邵雍的象数学观点，企图根据《周易》中的卦象和数字推导出它与历代的治乱、社会伦理之间的关系，因而他步邵雍的后尘，将古今的历学尽归于鈥溡租�潱�生硬拼凑，以致走上了神秘主义的道路。黄道周在其《周易》研究的代表作《易象正》和《三易洞玑》二书中，就试图推知历代的治乱；并以《河图》、《洛书》之数，自相乘除，得出《大象十二图》、《历年十二图》等图象，作为推测之术。他还把日月之食的出现比附为人世祸乱的兴起，看作为鈥準揪扔谑ト蒜�澋木僦梗�提出鈥溄惭�修德，圣人所救日月鈥澋墓鄣悖�坠入了天人感应的神学窠臼。他的易学思想，深受传统象数学的影响，神秘主义色彩甚为浓厚；但是他也从积极方面吸取了朴素唯物主义宇宙生成论的观点，阐发了一些合理的可贵的思想。

　　强调治《易》要鈥溚泼魈斓亍⒈居谧匀烩�潱ā兑紫笳�序例》）。提出治《易》要摆正理、象、数三者的辩证关系。他说：鈥溣腥沼性掠行鞘侨�要物，理学数是三要事。鈥澨岢�治《易》要贯彻鈥準挡忖�澗�神。黄道周鈥湼裎镏轮�鈥澋娜鲜堵郏�提出人的认识来源于鈥溛锷暇�魄鈥澏�不是精神鈥斺�斺�溞缘亓楣忖�潱�触及了认识论的根本问题。此外，黄道周还强调他的鈥湼裎镏轮�鈥澯胍酝�鈥準ハ外�澋牡赖录�履不同，讲求的是鈥湼裼谏舷隆⒏裼诠砩衲袷薏菽居惚钪�理鈥潯Ｋ�批评陆九渊等人鈥溗迪蚩杖ィ�从不闻空中有个止宿鈥︹�Υ蒜�樦光�欁郑�只是止善鈥潯Ｔ� 鈥溨轮�鈥澪侍馍希�他还阐明了鈥湶┾�澓外�溤尖�澋谋缰す叵怠Ｋ�主张求学问要先博后约，彼此交相往复、贯通渗透。同时，黄道周的认识还表现为重躬行、重实践。他认为，圣贤经书只能为人鈥溈�道鈥澮�路，起理论上的指导作用，而千里之行，有待人们去鈥湽�行鈥潯⑷ナ导�。

　　在道德修养论方面，黄道周继承了程颐的鈥満�养须用敬鈥澋墓鄣悖�提倡鈥溞藜阂跃粹�澋牡赖滦扪�论，其特点，一是，鈥溞藜阂跃粹�澯脞�満�养须用敬鈥澋闹骶此迪啾龋�着眼点已有所不同。程颐的鈥溇粹�澥氢�溨饕恢�谓敬鈥潯⑩�溛奘手�谓一鈥潯；频乐茉蚴逾�溇粹�澪�鈥湵咎骞し蜮�潱�是鈥溨泻椭�本，礼乐渊源鈥潯Ｈ寮宜�谓鈥溨泻外�潱�即鈥溝才�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鈥潱ā吨杏埂罚�，人的修养达到了鈥溨泻外�潱�就产生鈥溙斓匚谎桑�万物育焉鈥澋纳衩鼐辰纭；频乐馨丫纯闯墒氢�溨泻椭�本，礼乐渊源鈥潱�鈥溇粹�澗统闪艘恢帜懿�生神秘力量的主观精神。二是，程颐言鈥溇粹�潱�出发点在于居敬穷理。黄道周言鈥溇粹�潱�则和鈥湴裁疋�潯⑩�湴舶傩这�澚�系起来，与鈥溇�子事功鈥潯⑩�溇�子学问鈥澮黄鹱魑�实现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理想的组成部分。其三，他吸取了《中庸》关于鈥湷险撸�天之道也；诚之者，人之道也鈥澋墓鄣悖�将鈥溇粹�澯脞�湷镶�澚�结起来，提出鈥湷鲜翘斓溃�敬是人道，修己便要修到诚处，便与天地同体鈥潯；频乐馨讶说闹鞴垡馐兜牡赖鹿勰畹拟�溇粹�澯脞�湷镶�潱�与客观事物、自然界的鈥溙焘�澋恼媸敌曰焱�起来，最终必然以主观意识代替客观世界，鈥湷媳阌胩斓睾咸邂�潱�达到天人合一的境界。黄道周的性论与程朱等理学家相比，有同有异。在人性本原问题上，他与程朱的观点一样，认为人性本原于天，又把人性和天命完全等同起来，使人性具有神秘性质。他又吸取了《孟子》和《中庸》的鈥湷镶�澋墓鄣悖�认为天命之性的道德内容来源于鈥湷镶�潱�进而得出了鈥湷鲜切灾�本体，至诚是明诚之极功鈥澋慕崧邸Ｕ庖磺校�说明黄道周意图贯通天人，想从本体论中寻求封建道德合理的理论根据，背离了他在自然观上不信天命鬼神而重客观自然规律的观点，陷入了理学的鈥溙斓佬悦�鈥澋木�神本体论。

　　黄道周继承了孟子的性善论，认为天命之性从根本上讲都是至善至美的，甚至把这种天赋的鈥溕企逾�澘闯墒峭蛭锷�成的根源，强调它的绝对性和永恒性：鈥溞允翘烀�，生是物质；物质虽雕，天命不死。鈥澦�反对把鈥溞遭�澐殖赦�溙烀�之性鈥澓外�溒�质之性鈥潱�认为人之所以变鈥湺疋�澔蜮�溣掴�潱�皆是后天习染不同之故。因此他重视后天的修养和学习。黄道周的天性皆鈥溕柒�� 的人性论，虽然错误，但他把人性的由善变恶看作是后天的习染，并强调通过个人的努力，仍能由恶变善或由愚变智，肯定了人的主观能动性，显然有其积极的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