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胶囊之谜》第十八章 不利的证据

　　那晚八点，当四人坐在艾略特投宿的鈥溊妒ㄢ�澐考涞穆�火前，菲尔博士开口说话。

　　鈥溛颐窍衷谥�道，鈥澦�边以手指比划边说，鈥溎焙φ呤撬�、他如何杀人、他为何杀人。我们知道一连串犯罪是此人的杰作。我们知道对他不利的证据极多，已到接近水落石出的时候。鈥�

　　波斯崔克督察长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克罗少校满意地点头。

　　鈥溂词乖谧钣湓玫氖焙颍�鈥澦�说，鈥湸巳艘苍谖颐侵屑浯蜃�！鈥�

　　鈥湶⑷怕移�氛，鈥澐贫�博士补充说，鈥湶淮怼６讲斐ふ�是为此烦恼。此人扰乱我们碰触的一切事物。你无法在无此人扰乱的情形下拿起茶杯、去兜风，或买底片。世界的安静角落由于他而被翻转。花园发生枪击，目瞪口呆的人们甚至没见过枪。有人在街上掷石头，蜜蜂在警察局长和督察长的帽下嗡嗡叫。一切都因为此人。鈥�

　　菲尔博士掏出表看，把表放在旁边桌上。他谨慎地填满烟斗、点燃，嗅一嗅，然后继续说：鈥溡虼耍�鈥澦�说，鈥溎忝窍氲氖侵ぞ荩�我想的却是毒杀之道，让我给你们几个例子。

　　鈥準紫龋�我们不妨把目标对准一群谋害者。很奇怪，我从未见过他们被归类成一群，虽然他们的性格通常惊人地相似。他们是永恒的伪君子，对为人妻者是一项永恒的警告，我指的是男性毒害者。

　　鈥溑�性毒害者很危险。但男性毒害者对社会危害尤烈，因为他们有可怕的统御能力，善于应用事务原理，有藉砷或番木鳖硷毒杀达到目的的意志。他们虽是一小群，但他们恶名昭彰，且他们面目相仿。是有一些例外，例如塞登（Seddon）。我认为如果我们从真实生活中取十来个著名例子，我们会发现这些例子有相同的面具，也有许多错误的想法。索德伯里克罗斯的谋害者就像这群人。

　　鈥準紫龋�他们通常是有些想像力、受过教育、有教养的人。他们的职业显示这点。帕尔默、普里查德、蓝森、布凯南、克里姆是医生。李奇森是牧师，韦恩莱特是艺术家，阿姆斯壮是律师，霍奇是化学家，韦特是牙医，瓦奎尔是发明家，卡莱尔路哈里斯是医学院学生。这些人挑起我们的兴趣。我们不关心在酒吧里揍人的蠢货，我们在意的是知识程度高的罪犯。当然，我不否认大部分罪犯都是蠢货。但知识程度高的罪犯是态度迷人的蠢货，他们的想像力很活跃，他们的行动力是一流的，其中一些人的作案手法很高明。

　　鈥溓侵�路哈维路蓝森医生、罗伯路布凯南医生和亚瑟路华伦路韦特分别在一八八一一八八二、一九一五年杀人。此时，侦探小说尚在襁褓期。但看看他们犯案的方式。

　　鈥溊渡�医生用有毒葡萄在茶几旁乾烤成的蛋糕杀害他的十八岁残障侄子。他在男孩和男孩的校长面前切蛋糕，三人一同吃蛋糕，所以蓝森在男孩中毒时可宣称自身无辜。你知道，我在小说里曾读过这种毒杀方法。

　　鈥湶伎�南医生用吗啡毒杀妻子。由于被害者眼球收缩，吗啡中毒很容易被医生认出。所以布凯南医生在吗啡里加了一些能防止眼球收缩的莨菪，使受害者外表正常，并从医生处取得自然死亡证明。此案作案手法高明，要不是布凯南医生在与朋友谈话时说溜了嘴，死者冤情永无昭雪之日。

　　鈥満⒆悠�的快乐罪犯亚瑟路华伦，韦特企图用肺炎、白喉、流行性感冒病菌杀害富有的岳父母。这方法太慢了，后来他采用较不复杂的毒物；他起初是想用鼻喷雾器里的肺结核杆状菌杀死岳父。鈥�

　　菲尔博士停下来鈥斺��

　　他谈得津津有味。要是海德雷督察长在场，他会大叫、中止谈话。但艾略特、克罗少校和波斯崔克督察长只能点头，他们正看见索德伯里克罗斯的毒杀方式。

　　鈥溎敲矗�鈥澐贫�博士继续说，鈥溎鄙闭咦钕宰诺奶卣魇鞘裁矗渴钦庋�的。在朋友中他通常有好人之名。他是个快活的人，一个亲切的同伴，一个爽朗的人。有时他可能表现清教徒精神、拘泥于宗教仪式，但他的朋友不介意，因为他是这样的好人。

　　鈥溇心嘤谏缁峁娣丁⒍旧比艘匀〉帽Ｏ战鸬奶缆晁�路葛礼菲斯路韦恩莱特，是百年前最待客殷勤的人。威廉路帕尔默本身是戒酒的人，但他喜欢请朋友喝酒。波士顿的克莱伦斯路李奇森牧师甚受信众欢迎。秃头、棕胡的爱德华路威廉路普里查德医生是格拉斯哥兄弟会敬爱的对象。你看这些人和我们要抓的人是不是很像？鈥�

　　克罗少校点头鈥斺��

　　鈥準牵�鈥澃�略特满意地说，彷佛在这鈥溊妒ㄢ�澋姆考淅镉蟹�画面出现。

　　鈥湹�在他们的性格里，隐藏着对他人痛苦的冷漠。令我们震惊的不只是他们对死亡的冷漠，而是对死亡痛苦的冷漠。大家都曾听过韦恩莱特的著名回答，鈥樐阄�何毒害阿贝克罗比小姐？鈥欌�樜曳⑹模�我不知道，除非是因为她有厚足踝。鈥�

　　鈥溎堑比皇切檎派�势，但它确实表达出毒害者对人命的态度。韦恩莱特渴望钱，因此有人必须死。威廉路帕尔默需要钱赌马，因此他的妻子、他的兄弟、他的朋友必须中毒。这是自我中心式的叙述。许多毒害者都有鈥樜冶匦肴プ鲡�櫟南敕āＱ劬γ匀说目死陈姿�路李奇森牧师流着泪否认他为钱或地位而娶埃德蒙兹小姐；但他以氰化钾毒杀前情妇，以防她干预婚事。多愁善感的爱德华路普里查德医生以吐酒石花了四个月时间毒害妻子，却一无收获；他毒杀岳母只获得几千英镑。但他希望获得自由。他为自由鈥槺匦肴プ鲡�櫋Ｓ纱颂傅蕉旧闭叩南乱桓鎏卣鳎核�无节制的虚荣心。

　　鈥溗�有谋害者都有虚荣心，但毒杀者的虚荣心漫无节制。他为他的聪明、他的容貌、他的态度、他的欺骗感到虚荣。他有演员的资质，且通常他是非常好的演员。普里查德打开棺材与死去的妻子吻别；卡莱尔路哈里斯在赴死刑坐电椅途中与教诲师辩论科学与神学；帕尔默在调查者面前显得震惊而愤怒。这类场面多不胜数，而其根源是虚荣心。

　　鈥湸诵槿傩奈幢馗∮诒砻妗６竞φ呖赡苁俏潞汀⒗堆邸⒆ㄒ档娜宋铮�如赫伯特路阿姆斯壮律师，他在毒杀妻子后企图用圆饼上的砷除掉事业对手。当幻想成空或坐上受审席时，一切都遭了。男性毒杀者的虚荣心在他宰制女性上表现得最为明显。

　　鈥溂负跛�有男性毒杀者都宰制女性。阿姆斯壮宰制女性。韦恩莱特、帕尔默、普里查德利用宰制女性的权力来杀人。哈里斯、布凯南和李奇森认为自己有宰制女性的权力。连斜视的尼尔路克里姆也认为自己有宰制女性的权力。在男性毒杀者所做的事后面有耀武扬威的动机。蓝胡子霍奇以藏在自来水笔里的砷，毒杀十几任太太。很少景象比毒杀者尚路皮耶路瓦奎尔在码头抚须而笑的景象更荒唐。瓦奎尔掺杂番木鳖硷在酒馆主人的溴盐中，而获得被害者的妻子和酒馆，他在被拖去斩首时高喊：鈥樜乙�正义。鈥櫩赡芩�觉得自己并没有得到吧！

　　鈥溛颐悄芸闯稣庑┤耸俏�经济需要而杀人。我认为克里姆是例外，因克里姆是疯子，他那些狂热的勒索不能当真。但其他人犯罪主要是基于对金钱、地位的渴望。毒杀者毒杀妻子或情妇是为了获得一更有钱的女人，她挡住他的前途；没有她，他能活得更好。他不能忍受女人挡住他的前途。因此无用的妻子或情妇只是一个象征，她可能是姑妈或隔壁邻居或水手巴纳可路比尔。我们必须考虑脑筋的腐败组织；索德伯里克罗斯的谋害者脑筋坏了。鈥�

　　一直盯着炉火沉思的克罗少校猛烈地动了一下：鈥溛抑�道菲尔博士说的没错，鈥澦�看着艾略特，鈥溎阋阎っ髁恕ｂ��

　　鈥準堑模�先生。我想我已证明了。鈥�

　　鈥溗�做的每件事都使人想宰了他，鈥澘寺奚傩＠魃�说，鈥溋�他为何未能全身而退的原因也令人气结。表演失败，因为鈥斺�斺��

　　鈥湵硌菔О埽�因为他试图改变犯罪史，鈥澐贫�博士回答。鈥溎敲挥杏茫�相信我。鈥�

　　鈥溚Ｒ幌拢�先生！鈥澆ㄋ勾蘅怂担�鈥溛也欢�你的意思。鈥�

　　鈥溔绻�你企图用毒杀人，鈥澐贫�博士严肃地说，鈥溂堑谜饩浠埃�在所有杀人形式中，毒杀是最难逃过处分的。鈥�

　　克罗少校盯着他：鈥湹纫坏龋�鈥澦�抗议，鈥溡灿锌赡苁亲钊菀椎模�不是吗？我不是你所谓有想像力的人。但我有时想知道鈥斺�斷牛�你听我说！每天都有人死，大多是自然死亡；医生发给证明书，但谁知道其中有多少可能是谋杀？我们不知道。鈥�

　　鈥湴。♀�澐贫�博士深吸一口气。

　　鈥溎闼碘�槹♀�櫴鞘裁匆馑迹库��

　　鈥溛业囊馑际俏以�听过这说法，鈥澐贫�博士回答，鈥溎憧赡苁嵌缘摹Ｎ也恢�道。我想强调的是我们不知道。你的意思很特别，让我眼花撩乱。比如说，每年在维岗死一百个人，你怀疑其中一些人可能被毒杀，为此你求助于我，指出毒杀很容易。你说的可能是对的；就我所知，墓园里可能充满嚷着要复仇的冤魂。先就此打住，在我们假定一事为真之前，必须有证据。鈥�

　　鈥溹牛�那么你的立场是什么？鈥�

　　菲尔博士更温和地说：鈥溇臀颐悄芸吹降亩旧卑咐�来辩论，显然毒杀是最难逍遥法外的罪行，因为很少人不受处分。

　　鈥溛业囊馑际牵�毒害者由于其性格之故，从一开始就注定失败。他无法全身而退。他若第一次侥幸脱逃，就不断毒杀，直到被逮捕为止。前面提到的几个人都是这样。他被自己的性格所背叛。你或我可能枪杀、刺杀、用棍子打或勒死人，但我们不会疯狂爱上明亮的左轮手枪、闪亮新匕首、护身棒或丝手帕。毒杀者就会如此。

　　鈥溗�冒很多险。一般谋杀者冒一个险，毒杀者冒三个险。不像枪杀或刺杀，他的工作在他完成行动时并未结束。他必须确定被害者活不久，没机会揭发他，第一个冒险；他必须证明他没有机会或理由使用毒，第二个冒险；他必须顺利取得毒药，最糟糕的第三个冒险。

　　鈥溈膳碌墓适虏欢仙涎荨＃厮涝诳梢汕榭鱿拢�据知＊有理由希望Ｘ死，且有机会在Ｘ的食物或饮料里下毒。尸体被解剖，毒物被发现。接下来的规则就是追踪＊如何买到毒药；然后是逮捕、审判、宣判、执行死刑。

　　鈥溝衷冢�索德伯里克罗斯的毒杀者知道这些。他不必是犯罪学学生才能知道，他只消读报纸。知道后，他建造能以不在场证明克服上述一项危机的杀人计划。他试图犯下没有罪犯曾顺利完成的事。他失败了，因为聪明人可能看穿阴谋的每个细节。现在让我给你们看一样东西。鈥�

　　菲尔博士从外套内侧口袋取出一便条盒，从盒里取出一封信。他总是收藏所有的便条在盒里，放在口袋中，寸步不离。

　　鈥溛腋嫠吣忝牵�鈥澦�继续说，鈥溌砜馑�路切斯尼几天前写了一封信给我。我一直未给你们看这封信，因为我不希望你们被误导。有太多实证。这封信可能误导你们。但现在我们既已发现真相，是读这封信的时候了，看看你们怎样解释它。鈥�

　　他把信摊平在桌上，就放在表的旁边。信的上部写着：鈥湵蠢占诱�第，十月一日鈥潱�接着叙述他们才刚听完的理论。菲尔博士的手指指向末尾的段落：

　　隐喻地，所有见证人都戴着墨镜。他们既看不清楚，也无法解释事物的颜色。他们不知道舞台上正进行什么，更遑论观众席里。事后给他们看表演的黑白影片，他们会相信你；但即使那时，他们也无从解释他们看见什么。

　　我即将在一群朋友面前进行我短短的表演。如果进行顺利，我想知道你是否愿意稍后来看它？我知道你现在在巴斯，我能派一部车去接你。我会把你唬得团团转。但是，由于你对此区不熟，由于你只略识我的亲友，我愿给你一个暗示：严密注意我的甥女玛乔莉。

　　克罗少校吹口哨。

　　鈥溇褪钦庋�，鈥澐贫�博士边折叠信边咕哝，鈥溂由衔颐墙裢斫�看到、听到的事，证据就完全了。鈥�

　　门上有谨慎的敲门声。菲尔博士深吸一口气后看表。他环顾其他人，他们都点头表示准备好了。门开时，菲尔博士把表放在一边；因穿着一般衣服而非通常的白外套而看来有点陌生的熟人，探头入房间。

　　鈥溄�来，史蒂文生先生。鈥澐贫�博士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