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笨小孩(2)

　　我一直没有辜负他的期望，我一直在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着。可是我的考试成绩还是只排在俊采的前面。我爸批评我不用功，但是我记得我们的老师好像说过，两个物体如果以相同的速度和方向同时移动，那么它们相对就是静止的。我觉得还是老师说得对，因为我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时候，别人也是这样做的。所以我的名次就只能相对静止。

　　俊采的爸教育儿子比我爸就爽快多了，就一个字，“赏”！考得好，赏一张红彤彤的票子；考得不好，赏一顿臭烘烘的鞭子。

　　俊采至今被赏鞭子的次数，多得记不清了；被赏票子的次数，少得记不清，好像还没有吧！他爸恨铁不成钢，加大了赏赐的砝码，说只要他能提高一个名次，就赏他一张红票子，提高两个名次赏两张，依此类推。

　　他爸说这话的时候，我正好去叫俊采一块儿去学校，也被我听见了。我当时就暗暗掰着手指算了一下，全班三十二个同学，如果他能把名次上的“倒”字去掉，那么他就可以一次拿到……三千一百块钱！妈呀！相当于我爸半年的收入了。

　　我当时就特别佩服俊采的爸爸，他怎么那么有魄力呢！要是我爸也这样赏罚分明该多好啊！可他总是在我每次考试完后不温不火地问：“考得怎么样啊？”

　　我就回答说：“还行！”

　　“怎么个还行法？”

　　“反正我后面还有人呢！”

　　“谁！”

　　“俊采。”

　　这是一直以来的经典对话，从未改变过。我想，这是我考倒数第二唯一让我爸感到心理平衡的一点。但是俊采的爸就找不到这样的心理平衡。好不容易有一回，俊采的爸问俊采成绩的时候，俊采也像我一样回答说：“我后面还有人呢！”

　　然后他爸一边兴冲冲地问：“谁？”一边把手伸进口袋里摸出一张红彤彤的票子，然后听俊采报出那个倒数第一名的名字。

　　“星驰！”

　　他爸更加兴奋，刷地一下又摸出了一张，然后顺便又问了句：“那他考了多少分？”

　　“他拉肚子拉得脱水了，这次没参加考试！”

　　然后他爸的脸色就由红变黑，再然后，就收起了票子，拿起了鞭子。

　　俊采太想得到一回票子的奖励了，虽然他爸平时也会给他零用钱，有时候给的会大于那个奖励的数字。但是不一样啊！性质不一样啊！挨惯了教训的孩子，是多么想得到一次夸奖啊！

　　俊采绞尽脑汁挖空心思终于想到了一个可以得到票子奖励的好办法。但是，那个好办法需要我的大力协助．并且答应如果事情成功了，给我一半的好处。我一听办法简单还不伤天害理，更有回扣可拿，就一口答应了。

　　于是，上次考试的时候，我只使用了八成的功力。结果，俊采就如愿以偿地拿到了倒数第二的名次，获得了一次红票子的奖励。然后，我就在小河边激动不安地等着俊采了……

　　我拿着那张绿莹莹的票子，兴奋异常地飞奔回家，把它交给我爸时我的手还如俊采在河边时一样，激动得一抖一抖的。

　　然后我就看见我爸的手也开始一抖一抖的，而且比我刚才抖得更厉害，只不过原因有点不同，我是因为太兴奋了，而他，是因为太气愤！因为我看见他看我的眼睛里，已经连黑眼珠也没有了！

　　当然很快俊采的爸也知道了真相，当下就赏了他一顿鞭子，而且下手是史无前例地狠。

　　俊采已经锻炼得非常皮实了，或者说非常坚强了，直到鞭子停了，他还是一声也没哭。但是他爸却哭了，像一条受伤的老狼一样呜呜地哭了。

　　俊采告诉我他不怕鞭子，但是他怕他爸哭，以前从没有见过他哭，不知道他哭起来会那么吓人，他有点害怕。所以他以后要很努力地学习，争取不再考倒数第一了。

　　我也对他说，我也不想再看我爸没有黑眼珠的眼睛了，那样的眼睛让我觉得凉飕飕的，所以我们以后的作业还是谁做谁的吧！

　　于是我们一点点地从成绩单的底层慢慢往上爬，我爸再问我考得怎么样的时候，我说我后面还有人呢，而且不只是俊采。

　　俊采也可以在他爸问同样的问题时很自豪地回答，我后面还有人呢，而且他们都参加了考试。

　　现在，虽然俊采和我的成绩还是倒数，但是已经不是第一和第二了，而是第十一和第十二。两个笨小孩固执地相信：会有倒数第三十一和三十二的时候！并且为此很认真很认真地努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