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书·列传卷十译文(3)

2016-03-29  |  

  京师震扰,官军来不及聚集,朝中上下互相猜疑,群情离异而震惊,谁敢不听您的号令?不出十天,大事就可定下来了。”杨谅很高兴。

  于是派他所任命的大将军余公理出太谷,以奔赴河阳。

  派大将军綦良出滏口,以奔向黎阳;派大将军刘建出兵井径,以经略燕、赵故地;派柱国乔钟葵出雁门。

  又任命裴文安为柱国,派纥单贵、王耳冉、大将军蠕蠕天保、侯莫陈惠等,直指京师。

  到离蒲津一百多里的地方,杨谅忽然改变布署,令纥单贵切断河桥,驻守蒲州,而召来裴文安。

  裴文安到了,说:“兵贵神速诡密,本想出其不意。

  王爷您既又不动,我文安又退了兵,使他们计划得成,大势完了啊!”杨谅不回答。

  杨谅以王耳冉为蒲州刺史,裴文安为晋州刺史,薛粹为绛州刺史,梁菩萨为潞州刺史,韦道正为韩州刺史,张伯英为泽州刺史。

  炀帝派杨素率五千骑兵,袭击王耳冉、纥单贵于蒲州,打败了他们。

  杨素于是率步兵、骑兵四万奔向太原。

  杨谅让赵子开守高壁,杨素打跑了他。

  杨谅大惧,在蒿泽抵抗杨素。

  刚好天下大雨,杨谅想撤兵回去。

  王支页劝他说:“杨素长途奔袭,兵马劳累,王爷您亲率精兵攻击,势力必然大涨。

  如今见敌而退,把胆怯显示给他人看,阻拦了战士斗志,增加了西军的气焰,请王爷不要退兵。”杨谅不听,退兵守清源。

  杨素进而攻击,杨谅统兵与官军大战,死了一万八千人。

  杨谅退兵保并州,杨素进兵包围了他。

  杨谅穷途末路,向杨素投降。

  百官上奏,杨谅罪该处死。

  炀帝说:“我兄弟太少,不忍心说什么,想曲法饶杨谅一死。”于是削职为民,不让子孙继承爵位,最后被活活关死。

  他儿子杨颢,因而也被禁锢。

  宇文化及杀炀帝时,杨颢遇害。

  史臣曰:高祖的儿子五人,未有终其天年的,真是怪事啊!房陵王杨勇,借助于与高祖的骨肉之亲,讲究君臣之义,经略创造,与高祖契阔夷险,抚军监国,总共二十年。

  他虽不能称有三善,但能侍奉父母,不缺人子之礼。

  高祖对他恩宠既变,外加谗言离间,高祖为父的慈爱,立即隔于人理;父子之道,于是灭了天性。

  隋朝将亡,庶民百姓都知道了。

  《慎子》有言说:“一只兔子在街上跑,上百人追逐它;满街都是兔子,过路人连看都不看一下。”难道是他们不想得到兔子吗?这是因为他们都能得到兔子的缘故。

  房陵王当太子很久了,高祖一朝换了他,开了逆乱的头,长了觊觎的望。

  另外,维城建帜,加重威权,恃宠而骄,多自封植,进而超过规矩,退而不依其道,杨俊忧郁而死,实在是由于这个缘故。

  不久国运方艰,谗人已胜,兄弟之间,不肯相容。

  杨秀窥探岷山、蜀地的险阻,杨谅发动晋阳的甲兵,成此乱国乱常之祸,大概也是有原因而这样作的。

  《棠棣》是白作了的呀,有鼻之封没有指望了,有的被幽囚在牢房里,有的被下毒毒死。

  本根既绝,枝叶全剪,十几年后,国家就完了。

  自古以来废长立幼,以至倾覆家国的多得很,但考究他们的乱亡之祸,没有像隋朝这么残酷的。

  《诗经》上说:“殷鉴不远,在夏后之世。”后来有国有家的人,能不深以为戒吗?

  文四子

  高祖五男,皆文献皇后之所生也。长曰房陵王勇,次炀帝,次秦孝王俊,次庶 人秀,次庶人谅。

  房陵王勇,字睍地伐,高祖长子也。周世,以太祖军功封博平侯。及高祖辅政, 立为世子,拜大将军、左司卫,封长宁郡公。出为洛州总管、东京小冢宰,总统旧 齐之地。后征还京师,进位上柱国、大司马,领内史御正,诸禁卫皆属焉。高祖受 禅,立为皇太子,军国政事及尚书奏死罪已下,皆令勇参决之。上以山东民多流冗, 遣使按检,又欲徙民北实边塞。勇上书谏

  曰:“窃以导俗当渐,非可顿革,恋土怀 旧,民之本情,波迸流离,盖不获已。有齐之末,主暗时昏,周平东夏,继以威虐, 民不堪命,致有逃亡,非厌家乡,愿为羁旅。加以去年三方逆乱,赖陛下仁圣,区 宇肃清,锋刃虽屏,疮痍未复。若假以数岁,沐浴皇风,逃窜之徒,自然归本。虽 北夷猖獗,尝犯边烽,今城镇峻峙,所在严固,何待迁配,以致劳扰。臣以庸虚, 谬当储贰,寸诚管见,辄以尘闻。”上览而嘉之,遂寝其事。是后时政不便,多所 损益,上每纳之。上尝从容谓群臣曰:“前世皇王,溺于嬖幸,废立之所由生。朕 傍无姬侍,五子同母,可谓真兄弟也。岂若前代多诸内宠,孽子忿诤,为亡国之道 邪!”

  勇颇好学,解属词赋,性宽仁和厚,率意任情,无矫饰之行。引明克让、姚察、 陆开明等为之宾友。勇尝文饰蜀铠,上见而不悦,恐致奢侈之渐,因而诫之曰: “我闻天道无亲,唯德是与,历观前代帝王,未有奢华而得长久者。汝当储后,若 不上称天心,下合人意,何以承宗庙之重,居兆民之上?吾昔日衣服,各留一物, 时复看之,以自警戒。今以刀子赐汝,宜识我心。”

  其后经冬至,百官朝勇,勇张乐受贺。高祖知之,问朝臣曰:“近闻至节,内 外百官相率朝东宫,是何礼也?”太常少卿辛亶对曰:“于东宫是贺,不得言朝。” 高祖曰:“改节称贺,正可三数十人,逐情各去。何因有司征召,一时普集,太子 法服设乐以待之?东宫如此,殊乖礼制。”于是下诏曰:“礼有等差,君臣不杂, 爰自近代,圣教渐亏,俯仰逐情,因循成俗。皇太子虽居上嗣,义兼臣子,而诸方 岳牧,正冬朝贺,任土作贡,别上东宫,事非典则,宜悉停断。”自此恩宠始衰, 渐生疑阻。时高祖令选宗卫侍官,以入上台宿卫。高颎奏称,若尽取强者,恐东宫 宿卫太劣。高祖作色曰:“我有时行动,宿卫须得雄毅。太子毓德东宫,左右何须 强武?此极敝法,甚非我意。如我商量,恆于交番之日,分向东宫上下,团伍不别, 岂非好事?我熟见前代,公不须仍踵旧风。”盖疑高颎男尚勇女,形于此言,以防 之也。

  勇多内宠,昭训云氏,尤称嬖幸,礼匹于嫡。勇妃元氏无宠,尝遇心疾,二日 而薨。献皇后意有他故,甚责望勇。自是云昭训专擅内政,后弥不平,颇遣人伺察, 求勇罪过。晋王知之,弥自矫饰,姬妾但备员数,唯共萧妃居处。皇后由是薄勇, 愈称晋王德行。其后晋王来朝,车马侍从,皆为俭素,敬接朝臣,礼极卑屈,声名 籍甚,冠于诸王。临还扬州,入内辞皇后,因进言曰:“臣镇守有限,方违颜色, 臣子之恋,实结于心。一辞阶闼,无由侍奉,拜见之期,杳然未日。”因哽咽流涕, 伏不能兴。皇后亦曰:“汝在方镇,我又年老,今者之别,有切常离。”又泫然泣 下,相对歔欷。王曰:“臣性识愚下,常守平生昆弟之意,不知何罪,失爱东宫, 恆蓄盛怒,欲加屠陷。每恐谗谮生于投杼,鸩毒遇于杯勺,是用勤忧积念,惧履危 亡。”皇后忿然曰:“睍地伐渐不可耐,我为伊索得元家女,望隆基业,竟不闻作 夫妻,专宠阿云,使有如许豚犬。前新妇本无病痛,忽尔暴亡,遣人投药,致此夭 逝。事已如是,我亦不能穷治,何因复于汝处发如此意?我在尚尔,我死后,当鱼 肉汝乎?每思东宫竟无正嫡,至尊千秋万岁之后,遣汝等兄弟向阿云兒前再拜问讯, 此是几许大苦痛邪!”晋王又拜,呜咽不能止,皇后亦悲不自胜。此别之后,知皇 后意移,始构夺宗之计。因引张衡定策,遣褒公宇文述深交杨约,令喻旨于越国公 素,具言皇后此语。素瞿然曰:“但不知皇后如何?必如所言,吾又何为者!”后 数日,素入侍宴,微称晋王孝悌恭俭,有类至尊,用此揣皇后意。皇后泣曰:“公 言是也。我兒大孝顺,每闻至尊及我遣内使到,必迎于境首。言及违离,未尝不泣。 又其新妇亦大可怜,我使婢去,常与之同寝共食。岂若睍地伐共阿云相对而坐,终 日酣宴,昵近小人,疑阻骨肉。我所以益怜阿摐者,常恐暗地杀之。”素既知意, 因盛言太子不才。皇后遂遗素金,始有废立之意。

  勇颇知其谋,忧惧,计无所出。闻新丰人王辅贤能占候,召而问之。辅贤曰: “白虹贯东宫门,太白袭月,皇太子废退之象也。”以铜铁五兵造诸厌胜。又于后 园之内作庶人村,屋宇卑陋,太子时于中寝息,布衣草褥,冀以当之。高祖知其不 安,在仁寿宫,使杨素观勇。素至东宫,偃息未入,勇束带待之,故久不进,以激 怒勇。勇衔之,形于言色。素还,言勇怨望,恐有他变,愿深防察。高祖闻素谮毁, 甚疑之。皇后又遣人伺觇东宫,纤介事皆闻奏,因加媒蘖,构成其罪。高祖惑于邪 议,遂疏忌勇。乃于玄武门达至德门量置候人,以伺动静,皆随事奏闻。又东宫宿 卫之人,侍官已上,名藉悉令属诸卫府,有健兒者,咸屏去之。晋王又令段达私于 东宫幸臣姬威,遗以财货,令取太子消息,密告杨素。于是内外喧谤,过失日闻。 段达胁姬威曰:“东宫罪过,主上皆知之矣,已奉密诏,定当废立。君能靠之,则 大富贵。”威遂许诺。

  九月壬子,车驾至自仁寿宫,翌日,御大兴殿,谓侍臣曰:“我新还京师,应 开怀欢乐,不知何意,翻邑然愁苦?”吏部尚书牛弘对曰:“由臣等不称职,故至 尊忧劳。”高祖既数闻谗谮,疑朝臣皆具委,故有斯问,冀闻太子之愆。弘为此对, 大乖本旨。高祖因作色谓东宫官属曰:“仁寿宫去此不远,而令我每还京师,严备 仗卫,如入敌国。我为患利,不脱衣卧。昨夜欲得近厕,故在后房,恐有警急,还 移就前殿。岂非尔辈欲坏我国家邪?”于是执唐令则等数人,付所司讯鞫。令杨素 陈东宫事状,以告近臣。素显言之曰:“臣奉敕向京,令皇太子检校刘居士余党。 太子奉诏,乃作色奋厉,骨肉飞腾,语臣云:‘居士党尽伏法,遣我何处穷讨?尔 作右仆射,委寄不轻,自检校之,何关我事?’又云:‘若大事不遂,我先被诛。 今作天子,竟乃令我不如诸弟。一事以上,不得自由。’因长叹回视云:‘我大觉 身妨。’”高祖曰:“此兒不堪承嗣久矣。皇后恆劝我废之,我以布素时生,复是 长子,望其渐改,隐忍至今。勇昔从南兗州来,语卫王云:“阿娘不与我一好妇女, 亦是可恨。”因指皇后侍兒曰:“是皆我物。”此言几许异事。其妇初亡,即以斗 帐安余老妪。新妇初亡,我深疑使马嗣明药杀。我曾责之,便怼曰:“会杀元孝矩。” 此欲害我而迁怒耳。初,长宁诞育,朕与皇后共抱养之,自怀彼此,连遣来索。且 云定兴女,在外私合而生,想此由来,何必是其体胤!昔晋太子取屠家女,其兒即 好屠割。今傥非类,便乱宗社。又刘金驎谄佞人也,呼定兴作亲家翁,定兴愚人, 受其此语。我前解金驎者,为其此事。勇尝引曹妙达共定兴女同燕,妙达在外说云: ‘我今得劝妃酒。”直以其诸子偏庶,畏人不服,故逆纵之,欲收天下之望耳。我 虽德惭尧、舜,终不以万姓付不肖子也。我恆畏其加害,如防大敌,今欲废之,以 安天下。”

  左卫大将军、五原公元旻谏曰:“废立大事,天子无二言,诏旨若行,后悔无 及。谗言罔极,惟陛下察之。”旻辞直争强,声色俱厉,上不答。

  是时姬威又抗表告太子非法。高祖谓威曰:“太子事迹,宜皆尽言。”威对曰: “皇太子由来共臣语,唯意在骄奢,欲得从樊川以至于散关,总规为苑。兼云: ‘昔汉武帝将起上林苑,东方朔谏之,赐朔黄金百斤,几许可笑。我实无金辄赐此 等。若有谏者,正当斩之,不过杀百许人,自然永息。’前苏孝慈解左卫率,皇太 子奋髯扬肘曰:‘大丈夫会当有一日,终不忘之,决当快意。’又宫内所须,尚书 多执法不与,便怒曰:‘仆射以下,吾会戮一二人,使知慢我之祸。’又于苑内筑 一小城,春夏秋冬,作役不辍,营起亭殿,朝造夕改。每云:‘至尊嗔我多侧庶, 高纬、陈叔宝岂是孽子乎?’尝令师姥卜吉凶,语臣曰:‘至尊忌在十八年,此期 促矣。’”高祖泫然曰:“谁非父母生,乃至于此!我有旧使妇女,令看东宫,奏 我云:‘勿令广平王至皇太子处。东宫憎妇,亦广平教之。’元赞亦知其阴恶,劝 我于左藏之东,加置两队。初平陈后,宫人好者悉配春坊,如闻不知厌足,于外更 有求访。朕近览《齐书》,见高欢纵其兒子,不胜忿愤,安可效尤邪!”于是勇及 诸子皆被禁锢,部分收其党与。杨素舞文巧诋,锻炼以成其狱。勇由是遂败。

  居数日,有司承素意,奏言左卫元旻身备宿卫,常曲事于勇,情存附托,在仁 寿宫,裴弘将勇书于朝堂与旻,题封云勿令人见。高祖曰:“朕在仁寿宫,有纤小 事,东宫必知,疾于驿马。怪之甚久,岂非此徒耶?”遣武士执旻及弘付法治其罪。

  先是,勇尝从仁寿宫参起居还,途中见一枯槐,根干蟠错,大且五六围,顾左 右曰:“此堪作何器用?”或对曰:“古槐尤堪取火。”于时卫士皆佩火燧,勇因 令匠者造数千枚,欲以分赐左右。至是,获于库。又药藏局贮艾数斛,亦搜得之。 大将为怪,以问姬威。威曰:“太子此意别有所在。比令长宁王已下,诣仁寿宫还, 每尝急行,一宿便至。恆饲马千匹,云径往捉城门,自然饿死。”素以威言诘勇, 勇不服曰:“窃闻公家马数万匹,勇忝备位太子,有马千匹,乃是反乎?”素又发 泄东宫服玩,似加周饰者,悉陈之于庭,以示文武群官,为太子之罪。高祖遣将诸 物示勇,以诮诘之。皇后又责之罪。高祖使使责问勇,勇不服。太史令袁充进曰: “臣观天文,皇太子当废。”上曰:“玄象久见矣,群臣无敢言者。”于是使人召 勇。勇见使者,惊曰:“得无杀我耶?”高祖戎服陈兵,御武德殿,集百官,立于 东面,诸亲立于西面,引勇及诸子列于殿庭。命薛道衡宣废勇之诏曰:“太子之位, 实为国本,苟非其人,不可虚立。自古储副,或有不才,长恶不悛,仍令守器,皆 由情溺宠爱,失于至理,致使宗社倾亡,苍生涂地。由此言之,天下安危,系乎上 嗣,大业传世,岂不重哉!皇太子勇,地则居长,情所钟爱,初登大位,即建春宫, 冀德业日新,隆兹负荷。而性识庸暗,仁孝无闻,昵近小人,委任奸佞,前后愆衅, 难以具纪。但百姓者,天之百姓,朕恭天命,属当安育,虽欲爱子,实畏上灵,岂 敢以不肖之子而乱天下。勇及其男女为王、公主者,并可废为庶人。顾惟兆庶,事 不获已,叹言及此,良深愧叹!”令薛道衡谓勇曰:“尔之罪恶,人神所弃,欲求 不废,其可得耶?”勇再拜而言曰:“臣合尸之都市,为将来鉴诫,幸蒙哀怜,得 全性命。”言毕,泣下流襟,既而舞蹈而去。左右莫不悯默。又下诏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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