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督山伯爵》第95章 父与女

　　我们在前一章　里曾提到腾格拉尔夫人到维尔福夫人那儿正式公布了欧热妮路腾格拉尔和安德烈路卡瓦尔康蒂的婚期。这个公布表示，看上去似乎表明，一切跟这件事有关系的人都似乎同意了这件事，但在作这个决定以前，还曾发生过一幕我们的读者不十分清楚的场面。我们要求读者们回到马尔塞夫伯爵自杀的那天早晨，走进腾格拉尔男爵引以自豪的那间华丽的镀金的客厅。在那间客厅里，约莫在早晨十点钟的时候，银行家在那儿踱来踱去；他已踱了大约很长一段时间，脸上露出深思而惶恐不安的神情，注意着每一扇门，倾听着每一个声音。他终于耐不住了，吩咐他的仆人。鈥溡劳涯幔�鈥�

　　他说，鈥溔タ纯次�什么欧热妮小姐要我在客厅里等她而又叫我等这么久。鈥�

　　发了一阵脾气以后，男爵心里觉得平静了。腾格拉尔小姐那天早晨曾要求见她的父亲一次，并指定客厅作为会见的地方。这个奇怪的做法并没有使那位银行家感到惊奇，他立刻遵从他女儿的意愿，先到客厅等候。依脱尼不久就回来交差了。鈥溞〗愕逆九�告诉我，鈥澦�说，鈥溞〗憧煲�梳妆完毕了，一会儿就来。鈥�

　　腾格拉尔点点头，表示他很满意。对外界和对他的仆人，腾格拉尔象是一位好好先生又象是一位软弱的父亲。这是他在这幕喜剧里所扮演的角色之一；这个角色对他很合适，正如在古代的戏剧中，有些父亲的假面具，右嘴唇是向上翘的，带笑的，而左嘴唇是向下垂的，假装哭泣的。我们得赶快声明一句，在内心，那副笑嘴笑脸常常消失而露出那副死板的面孔来的；所以我们经常见不到那个宽厚大度的人而只见到那残酷的丈夫和专制的父亲。鈥溎巧笛就芳热幌牒臀宜祷埃�为什么不到我的书房里来呢？而她为什么要和我谈话呢？鈥�

　　正当他把这个恼人的念头在他的脑子里转到第二十遍的时候，客厅门开了，欧热妮走了进来，她穿着一件贴身的缎子衣服，头发梳得齐齐整整，戴着手套，象是得到意大利歌剧院去看戏的。

　　鈥溹蓿�欧热妮，你有什么事要跟我说？为什么不到舒服的书房里去而要到这庄严的客厅里来？鈥�

　　鈥溎�说得对，阁下，鈥澟啡饶菟担�并示意请她的父亲坐下来，鈥溡蛭�您提出了两个问题，这两个问题可以包括在我们下面的全部谈话中去。两个这问题我都要回答，而我却违反常规，先来回答第二个问题，因为这个问题比较简单。阁下，我之所以选择客厅作为我们见面的地点，是为了要避免一位银行家的书房里的那种令人不快乐的印象所产生的影响。那些烫金的账簿，那些象堡垒的大门那样锁得严严的抽屉，那些我不知道从哪儿来的成堆的票据，以及那些从英国、荷兰、西班牙、印度、中国和秘鲁寄来的一叠叠的信件，通常会对一个父亲的头脑产生一种奇怪的影响，使他忘记世界上还有比社会地位和他来往银行的建议更应关切和更神圣的事情。所以我选择了庄严的客厅，在这里，在这些华丽的镜框里，您可以看到您、我和我母亲的微笑的画像，以及各种各样的田园风光和牧场景色，我很重视外界影响的力量。或许，尤其是在跟您见面的时候，这也许是一种错误，但如果我没有一点幻想的话，我就不成其为艺术家啦。鈥�

　　鈥満眉�了，鈥澨诟窭�尔回答，他极其冷静地听着这一番长篇大论的演讲，但一个字也没有听懂，他虽然尽心在倾听，但象那些别有用心的人一样，只是在从旁人的话里寻找他适合自己的话题。

　　鈥溈蠢矗�第二点已经向你说明白了，鈥澟啡饶菟担�她说话时不慌不忙，她的神态和语气里都带着那种男性的自恃。鈥溁蛐聿畈欢嗨得靼琢耍�因为您看来已满意那一番解释。现在我们再回过头来谈第一点吧？您问我为什么要求作这次谈话，我可以用一句话来答复您，阁下，鈥斺�斘也辉敢飧�安德烈路卡瓦尔康蒂子爵结婚。鈥�

　　腾格拉尔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猛然受到这么一个打击，他不由得同时把他的手臂和眼睛都抬起来。

　　鈥準堑模�真的，阁下，鈥澟啡饶菀谰珊芷骄驳厮怠ｂ�溛铱闯瞿�很惊奇。因为当这件小事在准备的时候，我丝毫没有表示反对，鈥斺�敳淮恚�我老是在等机会反对那些不征求我意见的人和使我讨厌的事情，我知道自己太倔强专横。但这一次，我的安静和消极并不是因为在等待机会，它出自于另外一个原因，它来源于一种希望，象是一个驯服孝顺的女儿在学习服从。鈥澦档秸饫铮�那青年姑娘发紫的嘴唇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

　　鈥溤趺囱�？鈥澨诟窭�尔问。

　　鈥溹牛�阁下，鈥澟啡饶菁绦�说，鈥溛乙丫�被折腾得精疲力尽了，现在时间已经到了，而我发觉，虽然我作了种种努力，但要我作更进一步的服从是不可能的。鈥�

　　鈥湹�是，鈥澨诟窭�尔说，他的才智太差了，被这种经过了深思熟虑和意志的残忍逻辑吓了，鈥溎阏獯尉芫�究竟是为了什么原因呢，欧热妮，究竟为了什么原因呀？鈥�

　　鈥溤�因？鈥澞乔嗄旯媚锎鸬馈ｂ�溹牛〔⒉皇俏�了这个人比别的人人更丑、更笨或更令人讨厌。不，安德烈路卡瓦尔康蒂先生从外貌上讲，甚至可以算是一个长得不错的人。也不是为了他能感动我的心，鈥斺�斈侵皇且桓雠�学生的理由，我认为我已经过了那个阶段。我实在没有爱过一个人，阁下，您知道的，不是吗？我始终不明白为什么应该给我的生活加上一个永久的拖累。一位哲学家不是说过鈥槻灰�去寻求你不需要的东西鈥櫍�而另一位哲人不是也说鈥樢阅惚旧淼囊磺形�满足鈥櫬穑空饬骄涓裱晕沂谴永�丁文和希腊文里学来的。前一句，我相信，是费陀［费陀是公元前五世纪希腊言家。鈥斺�斠胱ⅲ菟档模�后一句，是庇阿斯［庇阿斯是公元前六世纪希腊所谓七贤之一。鈥斺�斠胱ⅲ菟档摹｀牛�我亲爱的爹爹，在生活的舟里鈥斺�斠蛭�生活就意味着一次次希望的沉舟鈥斺�斘野岩磺形抻玫耐侠鄱既拥胶＠铮�只是如此而已。我靠着自己的意志活下来，自愿完全过独身生活，这样就可以完全保持自由。鈥�

　　鈥湶恍业暮⒆樱〔恍业暮⒆樱♀�澨诟窭�尔嘟囔着说，脸色显得苍白起来，因为他根据长期的经验，他知道他突然地遭到的障碍是这样的结实。

　　鈥湶恍遥♀�澟啡饶荽鸬溃�鈥湼笙拢�您说是不幸吗？决不是的，那种叹息在我看似乎是装出来的。正巧相反，我很幸福。我问您，我现在还缺少什么？人家都说我长得很美，那可以帮助我受到盛情的款待。我喜欢得到欢迎的接待，因为当旁人用笑脸相迎的时候，我周围的人就显得没有那样丑了。我颇有一点智慧，并且还相当敏感，这总可以使我把一般人生活里所能找到的优点全部纳入到我自己的生活里，鈥斺�斚蠛镒哟蛩楹�桃壳吃其中的肉一样。我很富有，因为您是法国第一流的富翁，我是您的独生女儿。而您不会顽固到象圣路马丁和拉加蒂剧院舞台上的父亲一样，不会因为他们的女儿生不出外孙女儿就剥夺她的继承权。况且，根据继承法，您也不能剥夺我的继承权，至少不能剥夺我的全部继承权，鈥斺�斘抑�所以要特别提出这一点，因为这也是一种强迫我嫁人的力量。所以，我美丽，又聪明，又有钱，而象喜剧里所说的那样，又有几分天才，鈥斺�斈蔷褪切腋Ａ搜剑�阁下，您为什么要说我是不幸的呢？鈥�

　　腾格拉尔看到他女儿那种笑容满面，傲慢得几乎到了狂妄的语气，于也忍不住心中的一股怒气。但是，那股怒气只是从一声叹息里发泄了出来。在他女儿询问的凝视之下，面对着那两条带有疑问表情的美丽的黑眉毛，他小心地转过头去，立刻用谨慎的铁腕平静了自己。鈥溦娴模�我的女儿呀，鈥澦�带着一个微笑答道，鈥溎闼�说的一切都对，只有一样事情是不对的，我暂时先不告诉你那是什么，让你自己慢慢去发现它。鈥�

　　欧热妮望着腾格拉尔，很惊奇她那引以自傲的那些优点竟没有一项被反驳。

　　鈥溛业呐�儿呀，鈥澞俏灰�行家继续说，鈥溎阋丫�把你一个决心不嫁人的姑娘的感想，完全解释给我听，现在应该由我来告诉你：象我这样一个执意要让他的女儿嫁人的父亲，究竟是为了什么。鈥�

　　欧热妮鞠了一躬，但她的神态不象是一驯服的女儿，而象是一个随时准备辩论的对手。

　　鈥溛业呐�儿呀，鈥澨诟窭�尔继续说，鈥湹币桓龈盖滓�他的女儿选择一个丈夫的时候，他希望她嫁人，总是有道理的。有些人正是因为热衷于你刚才所说的那种事情，鈥斺�斚氡�外孙女儿。

　　鈥溛铱梢蕴拱赘嫠吣悖�我可不是因为这个，家庭之乐对我来说并没有太大诱惑力。这一点，对象你这样的一个女儿，我不妨承认，因为你有哲学家的风度，足可以理解我的淡漠，不会把它视作一种罪名。鈥�

　　鈥満眉�了，鈥澟啡饶菟担�鈥溛颐翘拱捉舶桑�阁下，鈥斺�斘液芟不短拱住ｂ��

　　鈥溹牛♀�澨诟窭�尔说，鈥湹鼻槭菩枰�我这样做的时候，我可以采取你的办法，虽然这并不是我一贯的作风。我之所以要劝你结婚，并不是为了你的缘故，，因为至少在当时我的确没有想到你。你赞成坦白，我希望在你可以满足了。我之所以要催促你赶快结婚，是为了我的商业。鈥澟啡饶菹猿霾话驳纳袂椤ｂ�湹娜肥钦庋�，我可以保证，但你一定不要恼怒，因为这是你自己要我讲出来的。对象你这样的一个艺术家，我不愿意作详细的数字解释，你甚至怕走进我的书房，恐怕染上反诗意的印象和感触。但就在那间银行家的书房里，就在你昨天心甘情愿地走进来向我讨那每月数千法郎零用钱的地方，你必须知道，我亲爱的小姐，可以学到许多事情，甚至学到对一个不愿结婚的姑娘也有用的事情。譬如说，在那儿，鈥斺�敳慌履慊骋桑�我在客厅里也可以这样告诉你，鈥斺�斠桓鋈司涂梢匝У剑阂晃灰�行家的信用，就是他的肉体生命和道德生命。信用于他来说，正如呼吸对于他的身体一样。基督山先生有一次曾在这一点上对我讲过这一番话，那是我永远不会忘记的。在那儿，一个人可以学到：当信用消失的时候，肉体就没有生命了。这就是那位有幸做一个女艺术家之父的银行家不久就必须要遭遇到的情形。鈥�

　　但欧热妮在这个打击之下并没有显得垂头丧气。反而挺直了她的身体。鈥溒撇�了！鈥澦�说。

　　鈥溎闼刀粤耍�我的女儿，这两个字用得很恰当，鈥澨诟窭�尔说，他用手紧紧捂住自己胸口，但他那严酷的脸上却依旧带着一个机智但却没有心肝的人的微笑。鈥溒撇�！是的，正是这句话。鈥�

　　鈥湴。♀�澟啡饶菟怠�

　　鈥準堑模�破产啦！现在，这个正如悲剧诗人所说的，鈥槼渎�着恐怖的秘密已经揭露了鈥櫋Ｏ衷冢�我的女儿哪，既在这也会影响到你，且让我来告诉你：你或许能够免除这场不幸。鈥�

　　鈥溹蓿�鈥澟啡饶莺暗溃�鈥湼笙拢�假如您以为你所宣布的破产会使我悲哀我自己的命运的话，您就是一位蹩脚相士了。我破产！那对我无足轻重？我不是还有我的天才吗？我难道不能象巴斯达［巴斯达（一七四五鈥斠话艘痪牛�，意大利高音歌剧演员。鈥斺�斠胱ⅲ荨⒙砝锇睿勐砝锇睿ㄒ话�○八鈥斠话巳�六），法国高音歌剧演员。鈥斺�斠胱ⅲ莺透窭锲酰鄹窭锲酰ㄒ话艘灰烩�斠话肆�九），意大利高音歌剧演员。鈥斺�斠胱ⅲ菽茄�，凭我自己的能力去获得您永远不会给我的一切吗？当您一年给我那可怜的一万二千法郎零用钱的时候，你总是用不高兴的脸色，还要责备我浪费，那时，我自己一年就可以赚十万或十五万里弗，拿到那笔钱，我不必感激旁人，只要感激自己就行了，而且那些钱还会伴随着喝采、欢呼和鲜花一同来。假如我没有那种天才，鈥斺�斈�的微笑使我知道您很怀疑我的才能，鈥斺�斘也皇腔褂形宜�热爱的独立吗？我认为独立比财宝更可贵，在我看来，它甚至比生命更重要。不，我并不为我自己担忧，鈥斺�斘易苁强梢杂邪旆ɑ钕氯サ摹Ｎ业氖椋�我的笔，我的钢琴，永远是属于我的，而且那些东西都不值钱，即使失去了，我也可以再看得到。您或许认为我会为腾格拉尔夫人担心。您又在欺骗自己，如果我没弄错的话，我知道母亲对于威胁您的那场大难早已有所准备，那场大难也会影响到她。她很会照顾她自己的财产，鈥斺�斨辽伲�我希望如此，鈥斺�敹�她并没有因为照顾我而分了心，因为，感谢上帝，她借口我喜欢自由，一切完全由我自己作主。噢，不，阁下，我从小的时候，就经常受着不幸的威胁，我对于我周围的一切是看得太多、懂得太多了。从我能记事的那天起，我就不曾被任何人所爱，鈥斺�斈潜纠纯梢运岛懿恍遥≌庋�我自然也就谁也不爱了，鈥斺�斦庖参闯⒉皇且患�好事！现在，您知道我的处世哲学了吧。鈥�

　　鈥溎呛茫�鈥澨诟窭�尔说，他气的脸色发青，但那种气愤却不是因为父爱受了儿女反叛才有的，鈥斺�斺�溎悄�，小姐，你坚持要决心加速我的破产了吗？鈥�

　　鈥溎�的破产？我加快您的破产？您是什么意思？我不懂您的意思。鈥�

　　鈥溎茄�还好，我还有一线希望，听着。鈥�

　　鈥溛胰�神贯注地在听。鈥澟啡饶菟担�同时紧紧注视着他的父亲，这使父亲很难承受她那有力的凝视。

　　鈥溈ㄍ叨�康蒂先生快和你结婚了，鈥澨诟窭�尔继续说，鈥溗�将把他的财产委托给我。那笔财产约有三百万。鈥�

　　鈥溦饪墒强晒鄣氖�目！鈥澟啡饶菁�其蔑视地说，玩弄着她的手套。

　　鈥溎阋晕�我会要你们的那三百万，鈥澨诟窭�尔说，鈥湶灰�害怕。这笔钱现在至少可以得到一分利息。我从另外一位银行家，鈥斺�斘业耐�行，鈥斺�斈嵌�得到一条铁路的承股权，而铁路是目前唯一立刻发财的事业，目前巴黎人投资于铁路，就象以前投资于野猫横行的密西西比河流域的土地一样能发大财。根据我的估算，目前能拥有一条铁路的百万分之一的股权，正如以前在俄亥俄河两岸拥有一亩处女地一样。这是一种抵押投资鈥斺�斈憧矗�这可是一种进步了，因为你所投资的钱至少可以换到十磅、十五磅、二十磅或一百磅铁。嗯，在一星期之内，必须买进四百万股票，这四百万，我答应给你一分或一分二的利息。鈥�

　　鈥湹�阁下，看来您也记得很清楚，当我前天来见您的时候，鈥澟啡饶荽鸬溃�鈥溛铱吹侥�进帐，鈥斺�斀�帐这两个字说得不错吧？五百五十万。您甚至把那两张支票拿给我看，并且很惊奇这样贵重的一张支票并没有象闪电一样照花我的眼睛。鈥�

　　鈥準堑模�但那五百五十万不是我的，而只是一种信任我的证据。我这个平民化的银行家的头衔使我获得了医院的信任，那五百五十万是属于医院的。在以前，我可以毫不犹豫地动用那笔款子，但我近来接连遭受损失是众所周知的事情，我已经告诉过你，我的信誉已经开始动摇了。那笔存款随时都有可能来提取，假如我拿它来充另外的用途，我就会给自己带来一次可耻的倒闭。相信我，我并不厌恶倒闭，但那必须是使人发财的倒闭而不是使人破产的倒闭。现在，要是你能与卡瓦尔康蒂先生结婚，而我碰到了那三百万，或者只要旁人以为我拿到那三百万，我的信誉便恢复了，而我的财产，虽然在过去一两个月内被大块大块地吞吸掉，以使我的前途有了很大的障碍，那时便可以重新建立起来。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鈥溙�得十分明白。你把我抵押了三百万，不是吗？鈥�

　　鈥準�目越大，你便越有面子。这是可以使你想到你自己的身价。鈥�

　　鈥溞恍荒�。还有一句话，阁下，您能不能答应我：你可以用卡瓦尔康蒂先生即将把他的财产委托给您的那个消息，而不去碰那笔款子？这不是我自私，而是一件处理问题的办法。我很愿意帮助您重振您的财产，但我却不愿意在造成他人破产的计划中做一个从犯。鈥�

　　鈥湹�我告诉过您啦，鈥澨诟窭�尔喊道，鈥溣辛苏馊�百万鈥�

　　鈥湼笙拢�您认为，如果不动用那三百万，能摆脱你的困境吗？鈥�

　　鈥溛蚁Ｍ�如此，假如这件婚事能顺利举行的吧，或许会恢复我的信用。鈥�

　　鈥溎�能够答应我签订婚约后就给那五十万法郎嫁资付给卡瓦尔康蒂先生吗？鈥�

　　鈥溗�从市长公署回来就可以收到那笔钱。鈥�

　　鈥溙�好了！鈥�

　　鈥溁褂惺裁矗磕慊挂�什么？鈥�

　　鈥溛蚁Ｍ�知道：在我签字以后，您是否可以让我的行动完全自由？鈥�

　　鈥溇�对自由！鈥�

　　鈥溎悄�，好极了，阁下，我愿意嫁给卡瓦尔康蒂先生了。鈥�

　　鈥湹�你有什么计划？鈥�

　　鈥湴。�那是我的秘密。假如在知道了您的秘密以后，我再把自己的秘密告诉您，那我对您还能有什么优势呢？鈥�

　　腾格拉尔咬一咬自己的嘴唇。鈥溎悄�，鈥澦�说，鈥溎阍敢馊ハ蚯灼菖笥炎鞅夭豢缮俚陌莘寐穑库�斺�斈鞘蔷�对免不了的呀！鈥�

　　鈥準堑摹ｂ�澟啡饶莼卮稹�

　　鈥湶⑶以谌�天以内签订婚约？鈥�

　　鈥準堑摹ｂ��

　　鈥溎悄�，这回轮到我来说鈥樅眉�了鈥櫪玻♀�澨诟窭�尔把他女儿的手紧握在自己的两手之间。这太奇怪了，鈥斺�斈亲龈盖椎牟桓宜碘�溞恍荒悖�我的孩子鈥潱�那做女儿的则不向她的父亲露出一点微笑。

　　鈥溁崽附崾�了吗？鈥澟啡饶菡酒鹕砝次省�

　　腾格拉尔表示他已无话可说了。五分钟以后，钢琴声在亚密莱小姐的手指下又响起来，接着腾格拉尔小姐的歌声也传了出来。一曲唱罢，依脱尼走进来，向欧热妮通报马车已经准备好了，男爵夫人已经在等她一同去访客。我们已在维尔福家里见到她们母女俩；那是第一个接受她们拜访的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