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开在时间外》请我把我遗留在某片蓝天-4

2016-07-08  | 风来 太清 宜家 

  7、以我的存在验证你的存在

  就快到了。

  转过几个转角,洁白而凹凸的石板里欠着很多很厚的青苔,一脚下去,嚓鈥斺敾鲆黄野椎挠∽印U庋桓雠ㄓ舳酥赖募窘冢参锢锏乃侄加行┓豪模孀怕躺那蛑直浠茫蛔挪煌男愿裼胄男鳌R蝗缁缴险瞻嵯吕吹哪前愣椤

  SKY是在微凉的父母面前见到她最后一面的。此前他完全无法料想,微凉会在这一天做出那样的选择。

  古中国江南的建筑,很高很高的横梁,雕刻着梅花或菊花,无法想象的优雅,仿若一阵风来便会悠然坠落的。微凉就是在那里长大的,晴好的日子里,阴霾的日子里,她都是安静而宜室宜家的栀子,随便摘下一朵,浸在青玉碗里,香气总是能够久久不散。

  似乎是古中国哪个王朝里留下的后人,一些或真或假,可有可无的传奇,听起来总像是隔着一层雾,飘渺而容易流离。可那些都不重要,悬在云端的少女,有着一个空灵而浸透了春寒的名字,那样一个名字,与她的人一样,骨子里的坚定与执拗被近似脆弱的优美线条覆盖住,以至于SKY先前一点都没有看出来。

  相爱在年轻的时候总是比什么都简单似的。少女走在刚落了雨的庭院中,裙角一半埋在湿润的青玉色里,见到SKY的时候,手中正折下一枝半开的桃花。也许是樱花,那时SKY对花总是分不太清楚。

  那是粉红夹杂着斑斑点点白光的花,就像是炫耀着那种绚烂一般的,连少女纤细的手指也被整个淹没了。大概那景象的美好太强烈,在眼睛里留下长久时间的耀斑,后来想起来,总是觉得有种易折易逝的短暂感。那朵花终于被递到了SKY的手上,少女笑起来的时候露出浅淡的酒窝,眼睛并不很大,却有种说不出的温柔,还搀杂着说不出的哀切。

  其实真的没有什么可意外的,在那样的时候,爱上了那样的少女。

  微凉,都微凉。

  在洁白的纸张上,用毛笔蘸满浓黑的墨汁,先凝视它良久,然后让这名字与欲滴的黑色一起落下来,一起,轻轻柔柔落下来。

  凌乱的笔画一下下写来,似乎就会与手掌里的纹路连接在一起。扬起来的是她的微笑,顺下去的是她的忧伤,还有她不怒不喜时平静的侧颜,做了合理的分割,在SKY的手心里一路延伸到手腕的地方。他们管那里叫做生命线,他们说,那应该是值得被称做生命的。

  或许吧,拥有和被拥有的时候,即使是一刻也抵得上一生。直到越过那几个转角,随着峰回路转,几个弯绕下来,再也没能回去过。

  在那间大大的厅堂里,飞扬跋扈的草书匾额,题着鈥溦嫒も澚礁鲎帧>驮谀窍旅妫琒KY拒绝了微凉父母提议的婚期。

  一扇扇雕花的木窗敞开着,不多不少,一共有八扇,全部都镶嵌着红黄绿蓝相间的彩色玻璃,风钻进来又钻出去,不知道是不是同一阵风,却都沾染上了一点纯净而高饱和的色彩。春末的,不知道节制的风,带来了即将开败的花朵的芬芳,格外的厚重和浓郁,摸得出的颓靡与奢华,有时会让心脏承受不了。

  他觉得他还无法承受比纯粹的情感更多的责任,比如与另外一个人相守到老,比如承担另一个人此后的全部生命。那些太重了,本来就是年少的他不想负担的。

  虽然他爱着她。他真的以为自己爱她足够深了。

  她端坐在那里,一双很小巧很小巧的手深深埋在手帕里。穿着很喜庆的红色盛装,那是他从未见过的,艳丽得过了分。清清楚楚地听到了SKY的拒绝,脖子还在斜开的领子里高高地支着头颅,有些血管错布在上边,宛如一碰就会折掉。

  嚓鈥斺敶右巫由瞎鱿氯ィ宦房目陌戆淼嘏芙死锊嗟奈苑俊U惶欤济挥刑剿娜魏紊簦挥校挥锌奚

  门再次打开的时候,出来的微凉已经全然是另外一个人了。大概已经真正过了做梦的年纪,虚幻的表情全然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干脆的决绝和冷漠的淡然。眼角斜飞时,深棕色的瞳孔中心一点点金黄旋转而出,有些漫不经心,又有些谨慎凛冽。

  这对于SKY来说是比死还难受的光景,眼前的女子不再有少女的单纯和轻信。她仍然与他爱着,只是总是在每句话后边加个反问:鈥溦庹嬗腥ぃ皇锹穑库

  那小小的,嘲弄的韵尾就缠绕在他的心尖上。可他并不知道哪里错了,他是不后悔的。在年轻的时候过早把前程束缚住,用失去自由换取一个家庭,是不合算的。

  远方啊,他的目光是远方啊。是在青山之外的青山,楼阁之外的楼阁,想起来,便如同飞翔,从里到外都是鼓涨的。

  又是雨声,飞快地、闪着光地流淌过屋檐,一线又一线,挨次从深灰色的瓦上面淋漓下来。雪白的墙壁显出一点萧索来,芭蕉的边缘泛了黄,鸣叫了一夏的虫子不知道都蛰伏在了哪里。趴在窗台上,不小心伸出的胳膊惊起了几只雀鸟。目光追随着,鸟的羽翼被打湿,脉络分明,每一根的颜色都有微妙的过度与渐进。远、近、远、近鈥︹胨皆叮肽俏⒆系纳酵繁阍浇实姆迓停聊刎⒘艘磺辍⒁煌蚰赈︹笕嘶菇孀约赫庋⑹铀

  好想啊鈥︹孟氡涑赡茄蛔桨 C挥懈星榈模灰驹谀抢锞涂梢粤恕

  微凉的头发很长很长地漂流在赤脚上,脚踝上的肌肤温润如玉,热量一点点消散。模模糊糊地这样想着时,眼中却因为哀凉流出了泪水。

  终于看不下去了,微凉的父母将早已决定好的打算付诸了行动。有点俗套的一个故事,实在难以与面前自己爱了一年的少女联系起来。

  少女是不可能结婚的,由于先天生理上的缺憾,生来就注定要一个人寂寞下去。荒疏的宅子里,四角雕着飞兽的屋檐概括完整了原本无限辽阔的天空,少女合该在镜子里一点点将乌丝梳做雪白。春夏或者秋冬的流转,都在她额头平静地掠过,没有起伏,也没有什么需索,只是任由自己这样不悲伤不喜悦地走下去,走下去鈥︹σ恢弊叩椒票〉奶旃饫锶ィ缓笞匪婺囊蝗盏南ρ粢煌

  或许人总是要苦苦求索着自己得不到的那一点东西的,早晚也要走上这样一条自寻烦恼的路。

  只是想听一听呢,听到自己深爱的人承诺会一直一直伴随在自己身边。即使深知那是个流传了千百年还被人迷信着的谎言,即使知道就算SKY应允了自己也是没有可能将它付诸现实的。于是,那幻想里的美好便宛如注入了风,在天空与云朵之间迤俪开透明的翅膀,自由自在地飞翔,轻盈得再无比它更空阔的所在了。可却是真真切切的虚幻鈥︹

  只是,只是要一句话啊,只是如此而已啊鈥︹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鈥︹

  那些水乡乐师的琵琶弦上后来弹唱着许多哀婉的段子。干枯的手,微黄而起了茧子,似乎会从内而外爆裂开来,铮鈥斺敳ψ悠轿鹊嘏莱鲆桓鲆簦然毫艘换海适仑W粤魈柿顺隼础

  当少年找到少女的时候,后者一点点仰起脸。那是一张花苞一般的脸庞,在他面前,从春天到秋天,已经剥开一层层蜷缩的花瓣,露出了鹅黄的嫩蕊。又柔软、又轻灵鈥︹κ潜灰恍┰庥錾呤斓模⑿晾倍寿

  还未开口,少女已经流着泪微笑起来,鈥溚砹蒜︹μ砹恕b

  愣了一会儿,SKY才明白过来少女做了什么鈥斺斔米约旱纳硖褰邮芰肆硪桓鋈伺灼隼吹耐纯啵谑浅晌艘桓鑫魑鞲ニ共《镜男摺V皇怯幸凰克坎煌氖牵魑桓龃游磁灼约旱耐纯嗟恼L謇此担俳邮芤环莩鲎约荷硖逵胄牧槌惺苣芰Φ牟《净嵩斐山厝幌喾吹暮蠊

  不会中毒,也不会健康。

  两份痛苦互相吞噬,然后,少女就什么都没有了鈥︹φ嬲模魏胃星槎济挥辛恕

  是在那一刻,她死了。真正地死了。

  没有了任何感情的少女就像一件颜色鲜艳的衣服,明亮而绮丽的颜色在阳光下过分地夺目,却也因此而早夭。

  在那之后,伴随着感情的稀淡,连同生命一起,微凉的身体就像正一点点褪色一般,变得透明起来。

  SKY一直都伴随着她,她不再说话,也不再哭笑,只是木偶一样穿着绯红或者藏蓝结着细碎花边的衣服呆在那里。长长的头发因为不见天日而变得漆黑,却没有亮泽,盖住她苍白的额头,还有她茫然却永远笔直的眼神,瞳孔无限扩散开去,成了一个旋转的洞,深邃,不可见底。

  那一两年他很不好过,内疚和微凉父母无休止的责备让他的身形比实际上要缩小了许多。他其实仍然不太明白,本来只是一件无比微小,本该无比微小的事,怎么就一步步走到了如今这地步。

  可也无法忘记,根本就不允许自己忘记,自己是个负罪的人。那女子的眉眼如同一串丁香,细细碎碎,单朵尚显单薄,成串成串地簇拥时,却清新到令人心疼。她曾经喜欢那样羞怯地笑着,犹如躲闪在绢扇后的眼神,不时驻足在他身上,又突然地逃开,还有,还有最后她那向上扬起的嘲讽的问句:鈥溦庹嬗腥ぃ皇锹穑库

  想起来,或许只有那大厅里的匾额是早就预料到的,它早就把结局坦然地写在那里了,只是那时没有人能意会到,而意会到时,又真正是晚了,太晚了。

  渐渐的,SKY开始清楚,微凉是个多么心高气傲的女子。她根本不允许感情里有一点点退让,要么就开始毫无疑问地给予全部,要么,她就一点都不要。

  那时,他来到她面前,的确是想用安慰的方式答应婚约的,可是她却不要了,她再也不需要了。

  这样退而求其次的方式,哪怕是给予了,也是侮辱。

  后来,一个懊热的盛暑之日里,蝉聒噪得让人无法抑制地想要撕开它们的身体,树木葱茏而庞大,都沉重得有些难以负荷自己的重量,只有影子一天一地地遮蔽下来,笼罩着茫茫然的庭院,茫茫然的浮世,却不似从前那般,有特别的阴凉。人置身其下,很快就化了,变成一缕缕白烟,从石板的边缘上冉冉升起。然后思绪变平变浅,直至到处摸索开去,都是一片空白。

  微凉穿了一件水色打底,深红梅枝的对襟旗袍,悠然而笔直地走了出去,一双赤脚就仿若踩在云端。从下摆露出纤细而弧度美好的小腿,一闪而过,或红或白的花朵一摇一落,真正用得上鈥溕肥呛每粹澦母鲎帧J种父植诘淖┣剑偶馓す嗖荩且涣狡啻渎沟赜致逼穑潜仁裁炊贾澜撕颓斓娜跣∩蛭蹋郧看蟆

  微凉的身影在走过一处转角时消失了。突然地,消失了。

  那个小小的笑起来的女子,完完全全地蒸发了。再也没有了。

  只是,只是要一句话啊,只是如此而已啊鈥︹

  又为什么,始终无法得到那句话鈥︹κ且蛭涣耍故遣幌敫

  秋天过去了,冬天应该也会很快过去,接下来是又一个春天。不断推移下去,细埋下眼帘,又有怎样的花开在了何处,经了谁的手,抵达了谁的手,这些对于SKY来说已经无关紧要了,再也不重要了。

  而上好的紫檀木雕琢出的琵琶至今还在荒腔走板地诉说着,在任何一条深不见底的巷子里或者池塘边。

  大约是为了赎罪,也大约是真的不忍,那一年SKY就以一种不尴不尬的姿势与身份留在了微凉家。难以预料,失去爱女受到打击最大的却不是母亲,而是微凉的父亲。

  人的情感不知道是怎样被设计出来应付各种各样的冲击的,那妇人很快地便接受了这样的现实,并且出奇地平静。或许是多多少少想挽留住一些关于微凉的什么,每每看到SKY时,眼神总是哀切又悲凉,还有一些明显的眷恋,仿佛通过那里就能爬回一些遥远的时间里,一些早已跌散在指尖的时间。有些混乱,有些矛盾,却无法挣扎得开。

  据说,当年微凉的父亲在一条春日的溪流边午睡了一会儿,醒来后便得到了微凉母亲怀孕的消息。深信是那一日的流水带来了这个孩子,自她出生后便珍爱到不行,连名字里都浸透了玲珑的水意。

  男人跪在地上,用手不断捧起泥土,一直一直试图拢起一个小小的冢。喃喃自语,一边流着泪一边不知道说着什么,连远远望着的下人也都不禁要捏起胸口的衣衫。

  每到那个冢看起来真的有如一座坟头时,男人便突然停下来。好像突然醒悟过来如此便真正承认了女儿的死一般,发疯似的把土丘毁掉,却又在清醒的时候一次一次将土堆回去鈥︹

  反反复复,反反复复,反反复复鈥︹

  已经没有任何办法了,停不下来了。心里永远失去了宁静的方法,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那里边便被植入了一把刀。森寒的刃身,线条流畅,尖端极其锋利,就抵在最柔软的地方。从此以后,就要这样下去了,穷其一生用自己的血肉把它磨钝。直到死去的那一刻才能停止。

  当SKY把手搭在男人的肩膀上,想要扶他回屋吃饭时,谁都没有看清那把用来挖土的铲子是怎么被男人挥下来的,分明是不要命的气势,SKY向上抬起的眸子里惟见幽蓝的苍青下,一道眩目的白光,破风的、灼人的光辉划开狭长的弧度鈥斺

  喀嚓鈥斺

  向后退去时踩断了地上的树枝,向左边斜过腰身,堪堪躲过了一击。未等回神,男人的胳膊再一次高高举起来,快得不可思议鈥斺

  劈将下来。

  有些吃力地稳住自己,在铲子向额头落下来的一瞬,SKY猛地举起双臂。没有任何缓冲的铲子在空中拐了一个弯儿,便生生地再次砍下来,意图将眼前的人一劈两半。

  胳膊上的闷痛传来时,SKY依然不失理智地用脚绊倒了整个身体都大力伏下的男人,砰鈥斺斺坏沟兀釉诘厣仙钌钤涑鲆桓隹永矗腥伺吭诘厣希凰佬牡乜醋旁俨钜坏憔湍芙淠源晨ǖ腟KY。

  大声喘着气,眼睛里的愤恨随着突然冲出眼眶的泪水燃烧着,比泣血还要凄厉。那样的眼神,不能也不敢再看第二眼。

  鈥湴♀︹︹澞腥撕砹锓⒊錾涣叩慕泻啊

  丁香开了,丁香又落了。然后,那方碧绿色的小小池塘,就会在南畔催生出一种很俗艳的花,叫做木芙蓉。再然后鈥︹Ρ阄奕思堑眉平现坝胫蟮幕ㄐ挥牖ǹ

  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啊?

  要这样地活着?承受着内疚和别人浓烈的恨意鈥︹μ亓耍揪臀薹ㄖ绷ⅰ

  SKY抬起手,想要堵住自己的耳朵,那惨烈而近似野兽的哀号分明是在自己的内心,与真切传来的男人的声音重叠后无限放大,身体不断颤抖,心脏好像骤然缩成了一个极小的核,又被放进沸水里,猛地膨胀开来鈥︹σǹ耍

  手腕上全都是血,顺着行动的牵扯,从身体里清楚传来的痛楚让SKY笑了一下。

  似乎鈥︹χ挥心且凰布涫强梢院雎缘侥谛牡摹M蝗欢恋哪谛牡目瞻兹盟娴耐橇艘磺校靡换岫稍谀抢锸倍技遣坏米约菏撬约涸谀模季耸裁矗纸稳ズ未逾︹

  有点困倦地闭上了眼睛,最后看到的,是落尽了花的樱树枝桠间拼凑得无法完整的晴空,偶有几朵云奇妙地路过,身子很薄很轻,尽量通透,才能倒映出与自己融合后,颜色变得有些浅淡的那种蓝鈥︹

  是好看的,无法形容的蓝。

  天空鈥︹κ欠褚灿型纯嗄兀

  眼角上、脸上、嘴唇上、发丝绵延的线条上,都有一点点蓝顺畅着扩散开来。似乎会有一点点腥咸的,海风的味道。

  也是血的味道。

  尤记得年少时喜欢在落雨时分,赤脚去庭院里看花。不撑伞,分明是洁白落下来却成了青玉色的雨珠,一线线沿着发丝滑落,逐渐地放开去,身体里的澄澈让心下一片透明。栽植在一排排冬青后面的鸡冠花,雨光中着意地嫣红起来,线条浮华而含有一种即将滴落下来的饱满。

  用手一折,那种红便当真淅淅沥沥流淌下手心鈥︹

  就像,就像此刻一般。

  SKY在心脏的窒闷感中睁开眼睛,胳膊上的旧伤就像梅雨时开裂了的石榴,带着一种冷冷的嘲笑,令人无法忍受。

  一点点看着自己的血以一种异常优雅和缓慢的姿势,顺着手腕的起伏游弋,一种极其不真实的感觉使得SKY眼睛的线条变得狭而窄,那是一种灵魂从远处冷冷观望的态度。

  很久、很久都没有想起过胳膊上的伤了,早已经习惯了自己身体上的丑陋,并不是因为不断试图用长长的袖子掩盖,而获得了心灵上的安全感。相反的,每每想起过去的事情,总是一幕幕清晰得如同可以触摸,痛苦到难以忍受的时候,反而快意而狠毒地希望能够再痛、再痛些鈥︹

  若是这样就可以赎罪的话。

  渐渐的,那伤疤就成了一枚勋章,巨大的阴影别在胸口,不是耻辱,而是一种心甘情愿的荣耀。

  后来,便记不太记得它的来历了,只是痛苦还在那里,缓慢的,柔软的,难折的,如同腻滑的风一般,不断变换着角度,从任何方向袭来。再后来鈥︹α纯嘁膊荒艹破湮纯嗔恕R蛭约涸缫丫橇耍橇诵牧樽畛趺挥腥魏胃旱5淖刺

  猛地察觉了身边的异常,眼神突然变得凌厉,锋芒迅速闪过,转瞬即逝。在看到蹲在自己身旁的身影时,肩膀上的力量突然瓦解了,衬衣下的线条明显松懈了下去。

  伸出手,鈥溁鹩。阍谡饫镒鍪裁矗库澥疽舛苑椒銎鸬氖质频谝淮蚊挥斜焕砘幔行┢婀郑琒KY自己坐了起来。这才发现自己所处的地方原本也有些怪异。

  是躺在一面巨大的镜子上的,而四面八方都还有无数面镜子,能够清晰从任何一面镜子中看到自己的不同姿态。很奇怪的感受,仿佛背后生出了眼睛。同时看到了正面和反面以及侧面鈥︹φ饷炊嗟淖约罕灰黄鸪涑庠谘矍蚶铮谷谎苌稣也坏阶约捍嬖诘男槲薷小

  鈥溸恚現A都这么有创意了,居然给火印安装自恋系统。鈥澙裂笱蟮厮底牛呈纸硭沉宋⒙业耐贩ⅲ吹绞滞笊系难保闹幸晌柿艘幌拢傻降滓裁挥形适裁础S只指戳四歉鲆还嵩频缜嵝ψ诺腟KY,没有一时一刻摸得透他心底的真实心思。

  鈥溛乙恢痹谡饫锒椎愣b澔鹩】丝凇

  鈥溑杜叮任倚牙绰穑縁A啊,这下我可真是要膜拜你了,连应用于火印身上的职业道德系统也开发出来了。咦,你不会还在试用期吧?鈥

  鈥溄峁欢拙投琢巳母鲂∈薄b

  鈥溩锕锕乙郧暗共恢滥闶钦饷淳匆档拟︹︹

  火印愣了一愣,有一瞬间,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虽然没有五官,可那确实仿佛是认真思虑着什么的样子。然后,便含了一点笑意,鈥溎敲矗丝涛已矍暗模娜肥荢KY无疑喽?

  鈥溡空饫锩挥锌齑澳愣寄芸吹教彀。库澒首笥叶运J潜Фㄖ饕獠淮蛩闼狄痪涫翟诨暗模芫煤芫靡郧埃琒KY就学会了隐藏自己的真正想法而又不说谎。而眼前的火印,自己虽未有十分地确定,但还是察觉到与之前的火印相比,眼前这位似乎个性强烈得多,说话的口气也自我得多。

  显然鈥︹φ庵屑渌坪跤惺裁葱

  面前的火印迅速调整了自己的口气,变得调侃起来,鈥溍赡蓿还业拐媸怯行┓衬漳兀幸凰苁悄芡腹窒罂幢局实难劬Α2还坪酰级不岜凰亩褡骶绺燮剑詹攀撬嫠呶夷拿纸凶鯯KY呢。所以您看,即使是错了,也真的与我无关啊。鈥

  鈥溸恚挥泄叵担也⑽垂止恪b

  话还未落完,火印便直起身子,扑打着翅膀,一叠声地叫着一个熟悉极了的名字鈥斺

  鈥淪TAR,是STAR呢!鈥

  不自觉地回过头去寻找着,SKY的耳畔响起一阵轻笑,声音坚定而清脆,有如瓷器击打一般的深深浅浅。猛地意识到,对STAR这个名字暴露出过分的热情本就暴露了自己不是SKY的谎言,此刻的笑声应当就是一种拆穿后的快意了。

  有些恼怒,却在对上火印那怡然自得的样子时无法做出任何生气的表示。

  一见目的达到,火印便也不再趁势追击,而是好整以暇地走开去,有点点傲慢,有点点自以为是的自得。

  鈥溎悴皇腔鹩“桑库澗簿驳模琒KY开了口,在那身影离开之前,看似无意实则有心地留住了那边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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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鈥溾︹︹

  鈥溦饫锸窃剖怪蟆TAR跳下悬崖的确并不是为了死,也不是故意与你赌气,他只是要回到这里来。鈥

  鈥溎闶撬担灰驹诟叽ο蛳绿涂梢岳吹皆剖怪螅磕敲矗乙彩怯猛姆椒ɡ吹穆穑库

  鈥溎悴煌闶怯蒙舻执镎饫锏摹TAR很清楚你会在悬崖边对他说些什么,无论你说什么,你的声音都将顺着他的脚印,将你带到与他同样的地方。这就是云使之泽了,说到底,是个通过意念来传达力量的地方。鈥

  鈥溦馐遣环下呒模澢嵛⒅迤鹆嗣纪罚粲兴迹湽植坏肍A永远都找不到云使之泽的入口,他又怎么可能想到呢?鈥

  鈥淔A吗?若是那个男人能够找到这里,我便不是梅堪恨,而是梅堪折了吧。鈥

  为对方语气里明显的不屑挑起眉来,有一点点趣味地抬起眼来,鈥溎闾盅酕A?鈥

  鈥湶唬趺纯赡堋L盅峄蛘呦不墩庵智楦卸继苛伊耍绻荈A的话,尚不值得我动用到它们。鈥

  SKY低下了头,原来如此鈥︹τ幸凰布渖踔列睦锸俏狥A难过着的。那个人若是听到了,又会是怎样的心情呢?抬起头来时,无比认真地问道,鈥溎敲矗阍泄玫剿堑娜寺穑扛嫠呶遥新穑库

  鈥満芤藕叮宋易约海桓龆济挥小6遥沂歉龌等伺叮庵智榭鱿拢故枪思澳阕约罕冉虾冒伞b澢崆岬说岚颍粑奁涫碌匦ζ鹄矗岚蚰┥蚁蛞桓龇较蛏磷琶髁恋墓庠螅溡灰纯茨抢铮库

  SKY顺着那方向看了过去。

  在一大片夺目的白光中,一笔黛青色的轮廓一点点显现出来,单薄而盛气凌人的少年风姿,曾经是春日江南浦上的一叶扁舟,逐水而去,一路行云带雨,氤氲的天光中,载浮载沉的眼眸,总是有一点点迷离。仿佛被扎进了细密的针,一种突如其来的痛楚占据了SKY全部的感官。连自己都不清楚是为什么,只能不可置信地远远看着、看着。

  鈥溦馍倒镶︹γ挥兴勒娴奶昧蒜︹︹

  嘴角抽动,本想笑起来,可是却有什么闪烁着顺脸颊流淌下来。

  身体比意志更早地行动了,几乎是扑着奔了过去,却在指尖碰触到STAR的一刹那,生生收回了手。茫然地回头,看到火印双翅一撑,在镜子拼凑成的台子上享受地看着这一切。

  鈥溛裁矗空馐鞘裁矗库漇KY回过头,明显的愤怒和错愕无法掩盖。

  鈥溔缒闼琒TAR走了,在你碰到他身体的那一刻,他没有察觉你,于是便起身离开了。鈥

  鈥湶唬褂心兀吭趺椿徕︹υ趺椿嵊辛硗庖桓鑫遥慷遥褂隨TAR一起同行?鈥

  鈥溎潜纠淳褪悄阕约海皇鞘裁戳硪桓瞿恪T谡饫铮庵揪褪橇α浚痪浠八担阕钕M晌淖刺饶隳壳暗淖刺α恳螅蚶硭比换岢鱿忠桓鲡︹硐胱刺碌哪恪R簿褪牵阕羁释晌哪恪b

  鈥溎敲碨TAR呢?他也有两个自我?鈥

  鈥湶唬挥幸桓觥R恢币岳矗歉龊⒆幽谛谋愫苌俪鱿置埽⒉幌衲恪b澔毫艘换海米排由舻幕鹩∮制骄驳厮咚迪氯ィ页嫌谧约撼3J怯凶锏模凶拍茄サ哪悖Φ焙芮宄攀恰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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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印以一种若有若无的笑容面对着SKY,很慢很慢地,沉声说道,鈥溎阋丫挥醒≡竦淖杂闪耍豢寄歉霰撑蚜四阕约旱纳硖澹隨TAR并肩同行的那个愿望太强烈了,从你被理想的自我抛弃的时刻开始,你就注定要拥有另一个称呼,否则你将连名字都要被剥夺,又谈什么存在,谈什么与世界相互联系与确认呢?鈥

  手指一点点蜷缩,又一点点舒展,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SKY轻叹一口气,无奈地甩开拂在脸上的发丝,鈥溎敲矗虢形意樚焘櫋b

  火印再一次笑了,声音渐渐变得模糊遥远起来,鈥溎敲矗业氖姑菔北憬崾耍乱淮渭媸保厝皇悄愠鱿致榉呈薄T谠剖怪螅刖」苋ブ页嫌谧约旱哪谛模裨蚰憬涝墩也坏交氐降孛娴穆放丁W詈蟾嫠吣阋桓雒孛埽阒跃缮烁捶ⅲ且蛭谡饫铮猩丝诙蓟嶂匦掠肯郑呐轮皇悄谛囊坏老肝⒌牧押郏不嶂匦赂枘闾弁础D敲矗D愫迷恕b

  可是除此之外,便再也看不到其他了。

  你来了

  你知道我会来?

  现在知道了。

  我不知道我是什么,我甚至连人都不是。痛苦一瞬,立刻就站起来。

  鈥淪TAR鈥︹︹澐缭诖椒旒淇┛┡鲎玻氯帷⒓突旱男翁KY垂下眼睛默念,脸上投下一小片沉思的阴影,鈥準歉龊锰拿郑詹仄鹄窗伞b

  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FA对云使之泽出奇的热情。梅非斯在世时,FA就常借前者之手一再处决那些无辜的云之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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