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客》第十五章 取证

　　当崔琳按响女儿家的门铃时，给她开门的是殷静。

　　鈥溇湍阕约涸诩遥库�澊蘖瘴逝�儿。

　　鈥溛野致瓒忌习嗳チ恕ｂ�澊蘖斩陨�母说。

　　鈥溈兹艟�呢？鈥澊蘖俳�屋后关上门。

　　鈥溗�出去转转鈥︹�︹�澮缶裁挥懈嫠呱�母孔若君到各个保龄球馆找骷髅保龄球的事。

　　鈥溎阍诩腋墒裁矗库�澊蘖瘴省�

　　鈥溕贤�，特有意思。我已经认识好多网友了。鈥澮缶菜怠�

　　鈥溨�道辛薇的事了吗？鈥�

　　鈥溨�道了，这是报应。恶有恶报。鈥�

　　鈥湶灰�这么说鈥︹�︹��

　　鈥溛以趺聪刖驮趺此担�我不像你们律师，嘴里说的不一定是心里想的。鈥�

　　鈥溞【玻♀��

　　鈥溎�不是专程来教育我不要对辛薇幸灾乐祸的吧？鈥�

　　鈥溨�道辛薇状告西部制药九厂吗？鈥�

　　鈥溎闶切赁钡拇�理人？鈥澮缶簿�惕。

　　鈥溛沂侵埔┚懦У拇�理人。鈥�

　　殷静冲上去抱住崔琳：鈥溌杪瑁�我爱你！鈥�

　　鈥溌杪瑁�我相信你会赢！鈥澮缶泊蚩�冰箱殷勤地给崔琳拿饮料。

　　鈥溔绻�我是辛薇的代理人呢？鈥澊蘖瘴逝�儿。

　　鈥溛衣杌嶙瞿侵稚凳拢烤�对不可能。鈥澮缶菜怠�

　　鈥溎愠怨�钙王吗？鈥澊蘖瘴室缶病�

　　鈥溛掖永床徊垢啤１鹚蹈仆酰�我没吃过任何食物以外的钙。鈥澮缶菜怠�

　　鈥溂偃缥倚枰�你出庭作证，你去吗？鈥澊蘖涨宄�女儿不愿以这副面孔抛头露面。

　　鈥溤鹞夼源�，我当然去！捍卫真理，人人有责。鈥澮缶舶诔鋈嗜酥臼坑⒂戮鸵宓难�子。

　　鈥湹比唬�我会尽量不让你出庭。由于我和你的母女关系，我可以代你作证。鈥澊蘖账怠�

　　这时，孔若君回来了。

　　殷静看孔若君，孔若君摇摇头，意思是没发现骷髅保龄球的线索。

　　鈥湴⒁毯谩ｂ�澘兹艟�对崔琳说。

　　鈥溛沂切赁弊锤嫖鞑恐埔┚懦П桓娣降拇�理人，我来向小静取证。鈥澊蘖斩钥兹艟�说。

　　崔琳注意到孔若君的眼神里闪过一线歉疚的微光。

　　孔若君眼中的歉疚微光尽管是转瞬即逝，还是触动了敏感的崔琳的大脑中分管不安的神经。

　　鈥溞【玻�辛薇变头和你有关系吗？鈥澊蘖胀蝗晃逝�儿。

　　殷静一愣。本来殷静的这个表情足以引起崔琳的进一步怀疑，遗憾的是崔琳尚不习惯捕捉狗的面部表情。

　　殷静装傻：鈥溌杪瑁�您可真逗，辛薇变头能和我有什么关系？我有能让她变头的本事？如果我有，我干吗不把自己变回去？鈥�

　　崔琳看孔若君，她的特长是观察人头的表情。

　　鈥溔艟�，辛薇变头和小静没关系吧？鈥澊蘖詹徽Ｑ鄣囟⒆趴兹艟�问。

　　鈥溇�对没有。鈥澘兹艟�想说和他有关系，但他控制住自己没说。

　　殷静显然对孔若君的表现很满意。

　　鈥溌瑁�你也不仔细想想，你的女儿能变别人的头，那不成巫师了？你给我这种遗传了吗？鈥澮缶捕源蘖账怠�

　　鈥溛抑皇撬姹阄饰剩�担任辩护人，就要做好各种准备。谁让我的女儿碰巧也和原告一样变头了呢。鈥澊蘖账怠�

　　鈥準裁词焙蚩�庭？鈥澮缶参省�

　　鈥溛依粗�前获悉，法院已受理辛薇的诉状，不日即开庭。鈥澊蘖账怠�

　　鈥溇偈乐跄垦剑♀�澮缶菜担�鈥溈隙ㄏ殖≈辈ネケ纾÷瑁�这对您是个机会，您仔细化妆，英姿飒爽地出现在法庭上，然后在唇枪舌剑把原告杀他个屁滚尿流！鈥�

　　崔琳问孔若君：鈥溎忝患�小静吃过钙王吧？鈥�

　　孔若君这回说得很坦然：鈥湸永疵挥小Ｔ偎盗耍�如今的中学生都知道补钙是中老年人的事，我们这个岁数的人补钙是折寿。鈥�

　　崔琳放心了。

　　鈥溛易吡耍�接手这个案子，一点疏忽都不能有。如果很快开庭，我现在必须把1分钟掰成120秒用。鈥澊蘖崭娲恰�

　　鈥溌瑁�您一定要运筹帷幄纵横捭阖，想被告所想，急被告所急鈥︹�︹�澮缶捕Ｖ錾�母。

　　鈥溞辛诵辛耍�别贫了，我看你当律师没准儿行。鈥澊蘖账怠�

　　孔若君突然问崔琳：鈥溞赁钡穆墒τ忻�吗？鈥�

　　鈥溤�告的律师是她的表哥，也是律师科班出身。辛薇成名后，他就出任辛薇的律师。怎么，你希望谁赢？鈥澊蘖胀嵬房纯兹艟�，她觉得孔若君似乎希望辛薇胜诉。

　　鈥溛业比幌Ｍ�您赢鈥︹�︹�澘兹艟�忙遮掩。

　　鈥溌瑁∧�快走吧！鈥澮缶餐�门外推生母，鈥溎�要知道，辛薇的律师正在马不停蹄地取证呢！当然您来我这儿这步棋走得特漂亮，我都能想得出，几天后您站在法庭上说：我的女儿头也变了，她就从来没补过任何钙！绝了！不过您没有必要在我这儿耽误时间。鈥�

　　崔琳来找殷静前，已经为自己制定了时间表。离开殷静家后，她前往制药九厂。她已经和该厂负责同辛薇接洽广告事宜的人员约好见面。

　　制药九厂广告部许主任在办公室恭候崔琳。王厂长也在。已经在律师事务所和崔琳见过面的马副厂长将崔琳介绍给王厂长。

　　王厂长哭丧着脸对崔琳说：鈥湸蘼墒Γ�我们厂全靠您了。今天钙王的退货率已达百分之八十！真是兵败如山倒，我们的损失太大了！鈥�

　　崔琳说：鈥溛一峋×Φ摹Ｏ衷谖乙�向贵厂过去直接同辛薇联系广告业务的人取证。鈥�

　　鈥溦馐潜殖Ч愀娌啃碇魅危�他都清楚。鈥澩醭Сぶ缸判碇魅嗡怠�

　　鈥溛乙�单独和许主任谈。鈥澊蘖斩猿Сず吐砀背Сは轮鹬髁睢�

　　根据崔琳的经验，企业的广告部或销售部的人员很可能瞒着企业做一些事，而在律师取证时，如果企业的负责人在场，业务人员很可能不敢说实话，这对律师来说是致命的。律师不怕当事人有违法的事，律师就怕当事人向律师只说合法的事隐瞒违法的事。

　　见王厂长等离开后，崔琳掏出笔记本，她问许主任：鈥溛蚁蚰闾嵛剩�你必须如实回答，我会为你保密，我保证绝对不会向你的领导透露咱们谈话的任何内容。你的话关系到你们厂的存亡，你清楚，如果败诉，贵厂就必死无疑了，如今的补钙市场竞争有多激烈你比我明白。如果你们厂完了，你将失业。鈥�

　　鈥溛冶Ｖに凳祷啊ｂ�澬碇魅嗡担�鈥湺�且我顺便告诉您，我是正直的人，没有干过任何有损本厂利益的事。鈥�

　　崔琳点头，她开始提问：鈥溎忝浅Ц缎赁倍嗌俟愀娣眩库��

　　鈥�400万元。鈥�

　　鈥湽愀婧贤�期限？鈥�

　　鈥溋侥辍ｂ��

　　鈥溡换岣�我一份合同复印件。鈥�

　　鈥溍晃侍狻ｂ��

　　鈥溎忝撬凸�辛薇钙王吗？鈥�

　　鈥溗凸�50箱。鈥�

　　鈥準裁词奔渌偷模克偷侥亩�？鈥�

　　鈥溑墓愀媲耙恢芩偷剿�家。鈥�

　　鈥溎忝怯腥饲籽奂�过她喝钙王吗？鈥�

　　鈥溍挥小ｂ��

　　鈥溣屑吐急砻魉�在市场或你们厂直接买过钙王吗？鈥�

　　鈥溍挥小ｂ��

　　鈥�50箱钙王能喝多长时间？鈥�

　　鈥�1箱20盒，1盒喝两天，50箱一共能喝两千天。鈥�

　　鈥溞赁倍阅忝撬倒�她喝钙王的感觉吗？鈥�

　　鈥溍挥小６粤耍�我想起来了，辛薇拍广告时手拿一支钙王，拍完了她顺手就扔了。她妈妈说太浪费了，辛薇说她才不喝这种东西。鈥�

　　鈥湹笔庇兴�在场？鈥�

　　鈥溛颐峭醭Сぃ�还有广告片的导演，摄像，还有就是辛薇家的人了。鈥�

　　鈥溎阕邢富匾湟幌拢�辛薇说这话时，摄像机关闭了吗？一般广告导演给明星特别是大明星拍广告片时，都会尽可能多拍摄明星的生活镜头。鈥�

　　鈥溛蚁氩黄鹄戳恕ｂ��

　　鈥溡换崮惆压愀嫫�导演的电话给我。鈥�

　　鈥満玫摹ｂ��

　　鈥溛乙�辛薇家的地址。还有，和辛薇住在一起的都是些什么人，你知道吗？鈥�

　　鈥溛胰ス�两次。有她的父母，别的人我没见到。鈥�

　　鈥溗�家有保姆吗？鈥�

　　鈥溣幸桓觯�40多岁，她给我端过茶。鈥�

　　鈥準切赁钡那灼萋穑库��

　　鈥溛也磺宄�。鈥�

　　鈥溛以傥室桓霰冉瞎丶�的问题，据你所知，钙王里有钙吗？还是糖水？我的意思是，倘若钙王里根本不含钙，骨质增生的说法就不攻自破了。鈥�

　　鈥溛抑还鼙境У墓愀嬉滴瘢�至于钙王里有没有钙，你得问王厂长。鈥澬碇魅嗡怠�

　　崔琳拿了合同复印件和广告片导演的联系电话后，去见王厂长。

　　鈥溓胛释醭Сぃ�钙王里含钙吗？请对我说实话。鈥澊蘖瘴释醭Сぁ�

　　鈥湸蘼墒κ鞘裁匆馑迹库�澩醭Сげ幻靼住�

　　鈥溣凶�家说补钙过量导致骨质增生。如果钙王里没有钙，骨质增生的说法就站不住脚了。鈥澊蘖战馐汀�

　　鈥満芤藕叮�我们的钙王里含钙。鈥澩醭Сに怠�

　　鈥溎忝怯忻挥心橙艘惶斐粤胶幸陨系母仆醵�且吃了很长时间的例子？鈥澊蘖瘴省�

　　鈥溣校∮幸晃慌�教授，她是我们的老顾客，她服用钙王已有1年时间，每天两盒，后来我特批给她优惠价。她常来信。鈥澩醭Сに怠�

　　鈥溛乙�那女教授的电话。鈥澊蘖账怠�

　　王厂长叫秘书将那女教授的电话给崔琳。

　　鈥溎忝鞘盏椒ㄔ旱拇�票马上告诉我。此外，我需要办案经费，有的证人必须有经济保证才会说实话。这是我的名片，上面有我的手机号码，我要随时同您保持联系。鈥澊蘖账怠�

　　鈥溛揖醯梦颐悄苁に摺ｂ�澩醭Сひ丫�感受到崔律师的厉害了，鈥溦庹判庞每ü槟�使用，里边有足够的钱。事后您无需给我们开帐单，我绝对信任您。鈥�

　　崔琳接过信用卡和王厂长的名片。

　　崔琳离开制药九厂时，已是中午。她习惯在快餐厅一边用餐一边整理思路。崔琳进入一家快餐厅，她买了1个汉堡包，一杯咖啡，一份沙拉。崔琳坐在落地玻璃窗前，看着马路上的车流边吃边想。

　　崔琳认为自己先要找3个人：辛薇家的保姆，广告片导演和乐此不疲吃钙王的女教授。而在这3人中，最重要难度最大的是辛薇家的保姆。如果她能够出面作证说辛薇从没吃过钙王，这场官司崔琳就赢了一大半。

　　崔琳掏出手机给律师事务所所长打电话。

　　鈥溛蚁衷谛枰�一部汽车和一架望远镜。鈥澊蘖斩运�长说。

　　鈥溗偷侥亩�？鈥澦�长问。

　　鈥溁�东路银狮快餐厅。鈥�

　　崔琳拿出记事本，她在上边用笔写只有她能看懂得文字。

　　鈥湸蘖眨�我把车停在门外了，牌照号码是CD4783。这是车钥匙，望远镜在后座上。我走了。鈥澩�所的孟律师对崔琳说。

　　鈥溞恍弧ｂ�澊蘖沾油�事手中接过汽车钥匙。

　　离开快餐厅后，崔琳先使用王厂长给她的信用卡在自动柜员机上取了6000元钱。她找到CD4783汽车，驾车前往辛薇居住的别墅区。

　　根据制药厂许主任提供的地址，崔琳将汽车停在离辛薇家较远的地方。崔琳通过望远镜看到，辛薇家门口架着不少摄像机，显然还有做长期打算的记者。

　　时光在流逝，崔琳耐心地等待辛薇家的保姆出现，她不信保姆会不出来买菜。

　　终于，在3个小时后，一个保姆模样的人从辛薇家走出来进入崔琳的望远镜，有记者上去向她提问，被她推开了。她朝崔琳这边走来。

　　崔琳仔细观察那人，在确认她是保姆后，崔琳摇下车窗，她往地上扔了一张百元钞票。

　　高姨经过崔琳的汽车时，发现了地上的百元大钞，她前后左右观望，见没人看家她，她以极其敏捷的动作捡起纸币，塞进自己的衣兜里。

　　这一切，都被汽车里的崔琳看的一清二楚。崔琳心里对高姨有底了。

　　崔琳下车，她跟着高姨。沿途有别家的保姆和高姨打招呼，崔琳获悉了鈥湼咭题�澱飧龀坪簟�

　　崔琳见四周没人，她紧走两部，跟上高姨，说：鈥湼咭蹋�这是您掉的钱吗？鈥�

　　高姨回头，见一个陌生女子手里拿着两张百元钞票问她。

　　高姨装作翻自己的兜，说：鈥溎憧次遥�脑子出毛病了，这几天老是丢钱，你是？鈥澑咭桃槐呓忧�一边问。

　　鈥溛铱吹贸瞿�是个实在人，您在辛薇家干多长时间了？鈥澊蘖瞻亚�塞到高姨手中。

　　鈥湼闪硕伎煲荒炅恕ｂ�澑咭探�钱塞进衣兜。

　　鈥溎�是辛薇家的亲戚？鈥�

　　鈥湶皇恰Ｎ沂撬�家从家政公司聘用的。鈥澑咭趟担�鈥溔缃裣衲�这样拾金不昧物归原主的人不多见了，世道变了。鈥�

　　鈥溛矣懈鍪孪肭肽�帮忙。鈥澊蘖账怠�

　　鈥溎闶撬�？鈥澑咭叹�觉起来。出门前，主任反复叮嘱她不能理记者。

　　崔琳拿出5000元钱，她说：鈥準挡幌嗦鳎�我是西部制药九厂的律师，我看出您是一个正直的人，您不会说假话。我要向您证实一件事，只要您说真话，这5000元钱就是您的了。鈥�

　　高姨显然被5000元这个数目征服了，她问：鈥湶还芪宜档幕岸阅阌欣�没利，只要是实话，你就给我这些钱？鈥�

　　鈥湺浴ｂ�澊蘖账怠�

　　鈥溎阄拾伞ｂ��

　　鈥溞赁背怨�钙王吗？鈥�

　　鈥溍挥小ｂ��

　　鈥準悄忝患�过她吃还是她从来没吃过？鈥�

　　鈥溗�从来没吃过。鈥澑咭炭醋糯蘖账怠�

　　鈥溨埔┏�送给她的50箱钙王在哪儿？鈥�

　　鈥湵恍赁钡母盖姿透�一位老朋友了。鈥�

　　鈥準裁词奔渌偷模坷吓笥呀惺裁疵�字？50箱不是小数，用什么车拉走的？鈥�

　　高姨一一回答。

　　鈥溎闶窍Ｍ�我说辛薇没吃过钙王吧？鈥澑咭趟低晡蚀蘖铡�

　　鈥溛蚁Ｍ�你说实话，吃了就是吃了，没吃就是没吃。不管你怎么说，这钱都是你的了。改口吗？鈥�

　　鈥湶桓牧耍�我说的是实话。鈥澑咭桃槐咚狄槐咝毖劭创蘖帐种械娜嗣癖摇�

　　崔琳将钱放进高姨手中。高姨难以置信。

　　鈥溔绻�你能出庭作证辛薇从没吃过钙王，事后我将付给你5万元劳务费。需要说明的是，你不能做伪证。鈥澊蘖账怠�

　　5万元显然把高姨彻底俘虏了，对她来说，这是一个能够促使她背叛亲人的价格，何况辛薇是和她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何况辛薇确实没吃过钙王，她并没有为了5万元卖了良心，恰恰相反，她是拿5万元证明了自己有良心。

　　鈥溛腋伞ｂ�澑咭绦�布。

　　鈥溦饧�事，你千万不要对辛薇家的人说，你一说，5万元就没了。我会和你联系。鈥澊蘖账怠�

　　鈥溤勖遣挥们└龊贤�？鈥澑咭痰Ｐ幕褂斜鹑四苤っ餍赁泵怀怨�钙王，断了她的财路。

　　鈥湶挥昧耍�我说话算数。鈥澊蘖账怠�

　　辞别高姨后，崔琳连晚饭也顾不上吃，驱车前往广告片导演家。

　　辛薇的律师也在见缝插针地取证。他驾驶的汽车多次和崔琳的汽车擦肩而过。两人毫无察觉，但都听到了对方的磨刀霍霍声。

　　法庭辩论实质上是拳击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