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葵花》美丽的痛苦(代后记)
《青铜葵花》在享乐主义泛滥的今天,无疑是另一种声音。它进行的是一种逆向的思考。它是对苦难与痛苦的确定,也是对苦难与痛苦的诠释。
苦难几乎是不可避免的。它包括了自然的突然袭击、人类野蛮本性*的发作、个人心灵世界的急风暴雨等。我们每天都在目睹与耳闻这些苦难。当非洲难民在尘土飞扬的荒原上一路倒毙一路迁徙的时候;当东南亚的海啸在人们猝不及防的情况下,以十分短暂的时间吞噬了那么多的生命,将一个好端端的世界弄得面目全非的时候;当阿尔卑斯山发生大雪崩将人的一片欢笑顿时掩埋于雪下的时候;当中国煤矿连连发生瓦斯爆炸,一团团生命之火消灭于数万年的黑暗之中的时候鈥︹ξ颐悄训阑够嵋晕飧鍪澜缇椭挥谢独钟胄腋B穑科涫担庖磺杏炙愕昧耸裁矗磕切┝阈堑摹⑺鏊榈娜从质俏薇呶藜省⑽匏辉诘男牧橥纯啵巧钊攵志玫摹?部馈⒌洹⑹洹⒉ㄕ邸⑵泼稹⒙傧荨⒈慌灼⒈欢笊薄⒀┥霞铀⒙┐龆シ缋蒜︹φ獠畈欢嗍敲恳桓鋈说囊簧凑铡
然而,我们却要忘却。
我们陷入了今朝有酒今朝醉、先乐呵乐呵再说的轻薄的享乐主义。
这种享乐主义,是我们在面对苦难、痛苦时的怯懦表现,是一种对生命缺乏深刻体验与理解的必然选择。而我们对此却没有丝毫的反思。不仅如此,我们还为这种享乐主义寻找到了许多借口。当下中国,在一片鈥溈喟♀澋奶鞠⑸校剂硕钥炖值姆杩袼蔽N颐强吹降木跋螅蟾攀悄歉鲂锵砝种饕宓奈鞣蕉纪灸暗摹5坪炀坡蹋阶斫鹈裕澜绯谅儆谝慌汕崞摹⒏》旱摹⒚挥腥魏尉窬辰绲幕队渲小;独郑独郑倩独郑独值剿馈
追求快乐,是无可非议的,更是无罪的。问题是:这种忘却苦难的快乐,在苦难突然降临之际,究竟有多大的对抗力量?它只是一种享乐主义,而不是一种乐观主义鈥斺斃止壑饕澹且恢稚羁倘鲜犊嗄阎蟮目炖郑遣攀且恢终嬲摹⒂兄柿康目炖帧
由于我们忽视了苦难的必然性*,忽视了苦难对于我们生命的价值,忽视了我们在面对苦难时的风度,忽视了我们对苦难的哲理性*的理解,因此,当苦难来临时,我们只能毫无风度地叫苦连天,我们只能手足无措、不堪一击。有些苦难,其实是我们成长过程中的一些无法回避的元素。我们要成长,就不能不与这些苦难结伴而行,就像美丽的宝石必经熔岩的冶炼与物质的爆炸一样。
在这样一个语境中,当一个孩子因为某种压力而选择轻生时,我们看到,这个看上去很深刻、很人性*化的社会,急急忙忙地、毫不犹豫地从各个方面开始对造成这个孩子悲剧的社会进行检讨,甚至是谴责。我们从没有看到过有一个人站出来对这个孩子承受苦难的能力进行哪怕一点点的反思。我们无意为这个社会辩护,无意为这个教育制度辩护鈥斺斦飧錾缁帷⒄飧鼋逃贫热肥荡嬖谧判矶辔侍猓踔潦欠浅Q现氐奈侍猓魏挝侍馔缁嵘砩弦煌疲逃贫壬弦煌疲训谰褪峭耆侠淼穆穑渴率瞪希魏我桓錾缁帷⑷魏我恢纸逃贫龋疾豢赡苁蔷∩凭∶赖摹<焯郑灰灿Πǘ哉飧龊⒆佣钥嗄训睦斫庥氤惺苣芰Φ呐嘌募焯致穑
由于我们对民主、自由、快乐的偏狭理解,我们喜欢不分是非地充当鈥溈炖秩松澊匀说慕巧N颐俏切┎荒艹械U?嗄训暮⒆用┙星缓笠晃兜匚侵圃炜炖值奶焯谩5碧傅蕉难保颐撬担憾难Ь褪歉⒆哟纯炖值奈难АJ嗄昵埃揖途勒飧鱿匀徊辉趺纯煽康亩ㄒ澹宜担憾难歉⒆哟纯旄械奈难В饫锏目旄邪ㄏ簿缈旄校舶ū缈旄锈斺敽笳咴谟行┦焙蛏踔帘惹罢呋挂匾0餐缴淖髌罚蟛糠质潜缧*的,是忧伤的,苦难的,痛苦的,但也是美的。由于一种不可靠的理念传播于整个社会,导致了我们对安徒生当下意义的否定,甚至发展到有人要往安徒生的脸上吐口水。我在想:在纪念安徒生诞辰200周年的今天,我实在不知道全世界到底还有多少人要向安徒生的脸上吐口水?看样子,这事情大概也就是发生在中国鈥斺斠桓鱿砝种饕宸缧械氖澜纭J獠恢庹俏颐嵌钥嗄讶狈θ鲜抖钥炖钟直Я艘恢指∏臣獾挠辛χぞ荨
苦难几乎是永恒的。每一个时代,有每一个时代的苦难。苦难绝非是从今天才开始的。今天的孩子,用不着为自己的苦难大惊小怪,更不要以为只是从你们这里开始才有苦难与痛苦的。人类的历史,就是一部苦难的历史,而且这个历史还将继续延伸下去。我们需要的是面对苦难时的那种处变不惊的优雅风度。
就在我写完《青铜葵花》后不久,我读到了罗曼路罗兰的一段文字:
我们应当敢于正视痛苦,尊敬痛苦!欢乐固然值得赞颂,痛苦又何尝不值得赞颂!这两位是姊妹,而且都是圣者。她们锻炼人类开展伟大的心魂。她们是力,是生,是神。凡是不能兼爱欢乐与痛苦的人,便是既不爱欢乐,亦不爱痛苦。凡能体味她们的,方懂得人生的价值和离开人生时的甜蜜。
《青铜葵花》要告诉孩子们的,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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