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鹅的喇叭》路易斯

　　几周后的一个晚上，当小天鹅们还在睡着的时候，雌天鹅对雄天鹅说：鈥溎阕⒁獾剿�和别的孩子有什么不同了吗，就是我们叫路易斯的那个？鈥�

　　鈥湶煌�？鈥澬厶於焖担�鈥溌芬姿购退�的哥哥姐姐们有什么不同？我觉得路易斯看上去哪儿都很好嘛。他长得很快；游泳和潜水的姿势都很漂亮。他的胃口也不错。他很快就要长出他的飞羽了。①鈥�

　　鈥溹蓿�他看上去是很好，鈥澊铺於焖担�鈥溊咸熘�道，他吃得已经够多的了。他健康活泼，还是个了不起的游泳家。但你曾听过他发什么声吗，就像别的孩子一样？你曾听他亲口说过什么吗？你曾听他发过鈥樳兮�櫳�或者嘀咕过吗？鈥�

　　鈥溦饷聪肜矗�我还真的从没听过呢。鈥澬厶於旎卮稹Ｋ�开始担心了。

　　鈥溎闾�过路易斯对我们道晚安吗，就像别的孩子们一样？你听过他说早安吗，就像别的孩子们一样，用他们那可爱的方式哔哔叽叽地说？鈥�

　　鈥溦�像你此刻提到的，我从没听过，鈥澬厶於焖担�鈥溊咸欤∧愕降资鞘裁匆馑迹磕训滥阆Ｍ�我相信我有一个有缺陷的儿子？这种意外会让我痛苦万分的。我要我的家庭生活事事顺利，这样我才能滑翔得优美而又安闲，现在我正处在生命的全盛时期，绝不该被忧愁和失望所困扰。最后还有一点，做父亲本来就是个很大的负担。我不想再为有了一个有缺陷的孩子，一个有某种麻烦的孩子这件事而劳神了。鈥�

　　鈥溑叮�鈥澠拮铀担�鈥溩罱�我一直在观察路易斯。我认为这个小家伙不会说话。我从没听他发过声。我想他到这个世界里来的时候就没有嗓子。如果他有嗓子，他早就出声了，就像其他的孩子一样。鈥�

　　鈥溛�什么，这真太可怕了！鈥澬厶於焖担�鈥溦馐侨魏斡镅远寄岩孕稳莸耐纯唷Ｕ馐且患�非常严重的事情。鈥�

　　他的妻子有些好笑地看着他。鈥溝衷谇榭龌共凰闾�严重，鈥澦�说，鈥湶还�等到两三年后，路易斯开始恋爱的时候，他就会有麻烦了。一个年轻的雄天鹅将很难找到爱侣的，如果他不能说鈥樋遭�斷溃�吭鈥斷棱�櫍�或者不能对他选中的年轻雌天鹅说出那些通常的表示爱慕的言辞的话。鈥�

　　鈥溎隳芸隙�吗？鈥澬厶於煳省�

　　鈥溛业比荒埽�鈥澦�回答，鈥溎惆�上我并开始追求我的那个春天，虽然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我现在还记忆犹新呢。那时的你有多么潇洒，发出了多少种甜蜜的声音！那是在蒙大拿，还记得吗？鈥�

　　鈥溛业比患堑谩ｂ�澬厶於焖怠�

　　鈥満芎茫�当时最吸引我的就是你的声音鈥斺�斈隳蔷�妙的声音。鈥�

　　鈥準锹穑库�澬厶於焖怠�

　　鈥準堑摹Ｔ诿纱竽玫暮焓�湖国家野生动物保护区里，你是所有的年轻雄天鹅中嗓音最棒的，最嘹亮的，最具感染力的。鈥潰�

　　鈥溛矣心敲春玫纳ぷ樱库�澬厶於焖怠�

　　鈥溣校�的确有。每当听到你用你那浑厚的嗓音对我说话，我就愿意和你一起去任何地方。鈥�

　　鈥溦娴穆穑库�澬厶於焖怠Ｆ拮拥脑扪锵匀蝗盟�十分开心。这些话撩起了他的虚荣心，使他觉得自己很了不起。他本来就一直以为自己有一副好嗓子，现在又听到妻子亲口这么说，这可真让他欣喜若狂了。在这狂喜的瞬间，他把有关路易斯的事情全都忘得干干净净，光想着他自己了。当然了，他还记得他在蒙大拿的湖边坠入爱河的那个令人销魂的春天。他仍记得那时的雌天鹅是多么漂亮，多么年轻纯真，多么有魅力，多么楚楚可爱。现在他完全明白了，如果他当时不能对她开口示爱的话，他永远都没法向她求婚并且赢得她的芳心。

　　鈥溛颐窍衷诓槐匚�路易斯担忧，鈥澊铺於焖担�鈥溗�还很小呢。不过等我们明年冬天去蒙大拿过冬时，我们必须注意观察他才行。我们一家必须要呆在一起，直到我们看到路易斯是怎么度过这个难关的。鈥�

　　她走到她的小天鹅们睡觉的地方，挨着他们蹲坐下来。夜里很冷。她轻轻地举起一只翅膀盖到了小天鹅们的身上。他们在睡梦中扭动着向她靠过来。

　　雄天鹅静静地站在那里，想着他妻子刚才告诉他的话。他是一只勇敢的，高贵的鸟儿，因此他已经开始为他的小儿子路易斯制定下一步的计划了。

　　鈥溔绻�路易斯真的没有嗓子的话，鈥澬厶於熳杂铮�鈥溛揖鸵�给他找出某种方法，使他可以发出许多声音。一定有某种解决这些难题的方法的。不管怎么说，我儿子都是一个号手天鹅；他应该具有小号般嘹亮的嗓音。不过首先我得检验一下他妈妈说的是不是真的。鈥�

　　雄天鹅那天晚上再也睡不着了。他用一条腿静静地站着等了又等，可睡意却怎么都不来。第二天早上，在每个人都美美地吃了一顿丰盛的早餐后，他单独把路易斯领到了一边。

　　鈥溌芬姿梗�鈥澦�说，鈥溛蚁Ｍ�能单独和你谈谈。让我们两个游到池塘的那一头去吧，在那里我们才可以进行一场不被打扰的私人谈话。鈥�

　　路易斯对此感到很惊奇。不过他还是点点头跟着父亲使劲地游了过去。他不明白父亲为什么想单独和他说话，不让他的哥哥姐姐们在场。

　　鈥溝衷冢♀�澋彼�们来到池塘上游的尽头时，雄天鹅说，鈥溛颐抢吹搅苏饫铮�优美地浮在水面，感觉极其轻松，和其他人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四周的环境完美无暇 鈥斺�斠桓龆嗝疵篮玫脑绯浚�池塘是多么的宁静，四周只有乌鸫那令空气变得甜美的歌声。鈥�

　　鈥溛蚁Ｍ�我的爸爸能说到正题上。鈥澛芬姿瓜搿�

　　鈥溦饫锸俏颐墙惶傅睦硐氤∷�，鈥澬厶於旒绦�道，鈥溣屑�事情，我觉得该和你坦率地公开地商讨一下鈥斺�斠患�和你的将来有关的事情。我们无须谈及鸟类生活的整个范围，只要把我们的谈话限定到一件基本的事情上就可以了，这件事是由于一个不寻常的原因才摆到我们面前的。鈥�

　　鈥溹蓿�我希望我的父亲快一点谈到正题。鈥澱馐币丫�变得分外紧张的路易斯想。

　　鈥溛乙丫�注意到了，路易斯，鈥澬厶於旒绦�说道，鈥溎慵负跏裁椿岸疾凰怠Ｊ导噬希�我根本想不起什么时候听你发过声。我从没听过你讲话，或是说鈥樋遭�� 嗬鈥櫍�或者大叫，无论你在欢喜还是害怕的时候。对一个年轻的号手天鹅来说，这一点是最反常的。这事情很严重。路易斯，让我听到你说鈥樳兮�櫋？�始吧，说呀！说鈥樳兮�櫍♀��

　　可怜的路易斯！就在他父亲的注视下，他深吸了一口气，张大了嘴巴，吐出里面的空气，希望可以借此发出一声鈥溸兮�澙础？墒撬�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鈥溤偈砸淮危�路易斯！鈥澦�的父亲说，鈥溈赡苣闩�力得还不够。鈥�

　　路易斯又试了一次。这并没有用。他的喉咙里根本就没发出声音。他难过地摇了摇头。

　　鈥溈次遥♀�澬厶於焖怠Ｋ�高高地仰起脖子叫了声鈥溈遭�斷棱�潱�声音大得方圆数里内的所有动物都听到了。

　　鈥溝衷谌梦依刺�你说鈥樳兮�櫍♀�澦�命令道，鈥溗碘�樳兮�櫍�路易斯鈥斺�敶笊�点，清楚些！鈥�

　　路易斯想说。可他却不能说鈥溸兮�潯�

　　鈥溔梦姨�你说鈥槻ㄢ�櫤昧耍】�始，鈥槻ㄢ�櫍【拖裾庋�：波，波，波。鈥�

　　路易斯试着说鈥湶ㄢ�潯？伤�还是不能说。什么声音都没有。

　　鈥満昧耍�鈥澬厶於焖担�鈥溛也抡馐敲挥杏玫摹Ｎ蚁肽闶茄频摹ｂ��

　　听到鈥溠柒�澱飧龃适保�路易斯感到自己快要哭了。雄天鹅看出来他已经伤了路易斯的心。鈥溎阄蠡嵛业囊馑剂耍�我的儿子，鈥澦�用安慰的口气说，鈥溎愣晕矣玫� 鈥樠柒�櫿飧龃世斫獯砹耍�它是有两种含义的。如果我说你是笨蛋或傻子，那才意味着那才意味着我认为你的智力有缺陷呢。③实际上，我认为你可能是我所有的孩子中最聪明的，最机灵的，最有才能的。一个词有时会同时具有两种意思；鈥樠柒�櫨褪钦庋�的词。看不见东西的人叫盲人。听不到声音的人叫聋子。说不出话的人叫哑巴。这意思仅仅是说他不能说话而已。你明白了吗？鈥�

　　路易斯点点头。他感觉好点儿了，他对父亲关于这个词的两种含义的解释表示感激。不过，他还是特别的不开心。

　　鈥湶灰�让不正常的悲伤把你击倒，路易斯，鈥澬厶於焖担�鈥溙於煲欢ㄒ�快乐，不要悲伤；要优雅，不要笨拙；要勇敢，不要怯懦。要记住，这世上到处都是有某种障碍要去克服的年轻人。你显然是有语言缺陷的。我相信你早晚能战胜它的。在你这个年纪，不能说话反倒可能会有一点点的好处呢。这会让你成为一个好听众的。这世上到处都是说客，但却很难找到一个听众。我保证你在听别人说的时候比你自己说的时候能得到更多的收获。鈥�

　　鈥溛野职志褪歉鎏乇鹉芩档摹ｂ�澛芬姿瓜搿�

　　鈥溣行┤耍�鈥澬厶於旒绦�道，鈥溨掌湟簧�都在喋喋不休，用他们的嘴巴制造出无数的噪音；他们从来没有真正倾听过什么鈥斺�斔�们太忙于发表他们自己的意见了，其实他们的意见往往是从别人那里听来的，或者是错误的。因此，我的儿子，要振作起来！享受生活；学会飞翔！好好吃，好好喝！运用你的耳朵；运用你的眼睛！我保证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用上你的嗓子的！我知道有一种能把空气转变成美丽的声音的机械装置。这种东西叫小号。我曾经在旅途中见过一把小号。我认为你大概需要一把小号才能使你的生活圆满。我从不知道一个号手天鹅居然会需要一把小号，不过你的情况特殊。我打算给你弄到你所需要的。我还不知道怎么才能办得到，但以后会有办法的。现在我们的谈话该结束了，让我们用优美的姿势游回到池塘的另一头吧。你的妈妈和哥哥姐姐们在等着我们呢！鈥�

　　雄天鹅转身往回游。路易斯跟着他。对他来说，这真是个不开心的早晨。知道了自己和哥哥姐姐们不同以后，他感到害怕了。这一点吓坏了他。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生来就没有嗓子。所有的人似乎都有嗓子。为什么他没有？鈥溍�运真残酷，鈥� 他想，鈥溍�运对我太残酷了。鈥澖幼潘�想起了父亲许诺过要帮助他，心情这才好了一点儿。不久他们来到了其他人的身边，大家正在水里游戏呢，路易斯也加入过去跟大家一起汲水泼水，潜水转圈儿。路易斯能把水泼得比别人都高，可他在泼水时却不能喊出声来。泼水的时候你可以大喊大叫，泼水的一半乐趣就在这里。

　　注释

　　①飞羽（flight feather）：鸟翼或鸟尾上维持飞行所需的相对大且坚硬的羽毛之一。是廓羽的一种，着生在鸟类两翼的后缘。

　　②红石湖国家野生动物保护区（Red Rock Lakes National Wildlife Refuge ）：该保护区建立于一九三五年，在蒙大拿南部与爱达荷州和怀俄明州的交界附近，是密苏里河的起源区，位于黄石国家公园以西五十英里处。附近有各种鸟类和动物，其中最著名是号手天鹅、白面鹭和大麋鹿。

　　③哑（dumb）：这个词在英文里有两种意思。一个是鈥溠柒�潱�在俚语里，它又有鈥湵康扳�澋囊馑肌Ｂ芬姿瓜匀皇抢斫獬珊竺娴囊馑剂耍�所以他听罢才觉得难过，也就因此，喜欢卖弄的雄天鹅才接着给他解释了一番。鈥湵康扳�潯⑩�溕底逾�澱饬礁龃实脑�文是鈥渄umb cluck鈥潯⑩�渄umb bunny鈥潱�本来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在请教了我的朋友亦歌后，才蒙他告诉我：这些词可以翻译成鈥溕档昂蜕底逾�澲�类的意思。为此，亦歌还特意去找原文核对了一下，我在此表示感谢。另外，这段话里的某些句子在任溶溶的译本里被篡改删除了，我这里才是按原文翻译的。而且，我要声明，从这章开始，我将正式在译文注释里陆续指出任溶溶的某些翻译错误，如果我说的有错，希望别人也能不客气的指出来，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