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聪明飞船》第九章 飞船要自杀

　　阿丽萨把经过的情形通通讲给伙伴们听，并且放了录像。

　　聪明飞船闷闷不乐。

　　很长时间，它一声不吭，甚至不再帮助巴史卡和阿尔卡沙，不再向他们提出建议。似乎它不再关心自己的命运了。

　　不过，这并不妨碍少年们工作，它只是突然变成了一艘最普通的、不会说话的飞船。

　　阿丽萨怜悯它。当然，人人命运不同，飞船难以理解人与人的关系。不知怎的，阿丽萨总觉得盖依道酷似依恋主人的宠物狗，主人迁居了，决定不把狗带去，因为它会抓坏地毯。宠物狗只落得流浪街头，怎么也弄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样无过受罚。

　　阿尔卡沙从莫斯科带来珊瑚虫的种晶。在地球上，这是常常用来建造房屋的材料。它由能在空气中繁殖的活珊瑚虫组成。只要为种晶做好模壳，然后灌进营养液，微乎其微的珊瑚虫便开始急遽地繁殖，在模壳中挤得密密匝匝，牢固得超过混凝土，却比棉花还轻。

　　巴史卡和阿尔卡沙用塑料薄膜为鈥湼且赖棱�澓诺拇�体外壳打补丁，接着让珊瑚虫在补丁上迅速生长，把窟窿填满。外观虽不太漂亮，却坚牢得很，即使飞行也不用害怕。当然，打个金属补丁更加牢固，但这样就必须飞往莫斯科，进入校办工场。那儿有仪器和机床，可用于修复聪明飞船盖依道。

　　飞行的准备工作又花去三天。

　　这些日子，盖依道固执地一直保持沉默。

　　第四天早晨，从莫斯科飞到垃圾场来的三个少年打算驾驶着聪明飞船返回莫斯科了。就在这时，盖依道突然重新说话。

　　阿尔卡沙和巴史卡正坐在扎米黎雅那儿办理证件鈥斺�敺彩堑羌窃诓岬姆纱�一概不得随便开走的。阿丽萨则在使用从家里带来的吸尘器，要把驾驶台和船舱收拾干净。

　　她已习惯于盖依道沉默不语，所以听见这飞船说话，反倒打了个哆嗦。

　　鈥湴⒗鋈�，鈥澐纱�说，鈥溛医ㄒ槟忝潜鸷臀乙煌�飞往莫斯科。鈥�

　　鈥溑叮�你说话了！太好啦！鈥�

　　鈥溛夷枚ㄖ饕猓�要自杀了。所以我不希望那个瞬间你们正在我的船舱里。鈥�

　　鈥溎惴⒎枇耍♀�澃⒗鋈�赶紧说，鈥溛潘�未闻！宇航史上还从未有过飞船自杀的先例。鈥�

　　鈥溦饨�是第一例，鈥澑且赖辣硎荆�鈥溡蛭�我是世界上第一艘聪明飞船，感情上深受伤害，不想再活了。鈥�

　　鈥溛�了依莉娅吧？鈥�

　　鈥溛易Ｔ杆�幸福，鈥澑且赖浪担�鈥溗�不需要我了，而且她并不对我隐瞒这一点。她甚至不愿意回想起我。和她往昔的生活有所关联的一切，她都不愿意回想。万一她怀念我，而我和那可恶的塔杰乌史闹得势不两立，结果又会怎样？她的家庭破裂，幼小的孩子孤苦伶仃，大家都痛苦不堪。不，我不能让这样的结局出现。因此，我必须自行了断。鈥�

　　鈥溎愦蛩阍跹�自行了断呢？鈥澃⒗鋈�探问。

　　鈥溦獠荒眩�鈥澊厦鞣纱�凄苦地说，鈥溛乙宰罡吆剿伲�朝着最近的小行星一头撞去。我将化为齑粉，不再存在。鈥�

　　鈥溎隳枚�了主意了吗？鈥澃⒗鋈�问，不觉吞声饮泣。

　　鈥溎枚ㄖ饕饬恕ｂ�澐纱�回答。

　　鈥湺嗝纯闪�！鈥�

　　鈥溛乙膊缓檬堋ｂ��

　　阿丽萨实在控制不住自己。她几乎从来不哭，何况一个人马上要到12周岁，而且飞遍了半个银河系，怎么能随便哭呢？然而请想像一下，盖依道这小巧的、没有需要的飞船要迅速地撞向空寂寒冷而山峰犹如利剑的小行星，让自己在悬崖峭壁间顷刻毁灭！

　　这时候，巴史卡和阿尔卡沙过来了，兴冲冲、喘吁吁地。

　　他们看见阿丽萨坐在驾驶员的圈椅里，手拿吸尘器，哭得收不住声。和她应和的，是从操纵台底下传出谁的压低了的哭声。

　　鈥準裁慈似鄹耗懔耍库�澃褪房ㄅ艿桨⒗鋈�跟前，鈥溗笛剑�我揍死他！鈥�

　　鈥湸蟾攀切�子咬了你吧？鈥澃⒍�卡沙问。

　　鈥溍挥欣病？晌倚睦锬咽堋ｂ��

　　鈥溛�什么？鈥�

　　鈥湼且赖啦幌牖盍恕Ｋ�打算撞小行星，让自己粉身碎骨。鈥�

　　鈥満�言乱语罢了，鈥澃褪房ㄋ担�鈥溦庵质虑椴换岱⑸�的。鈥�

　　鈥溤趺床换岱⑸�呢？鈥澃⒍�卡沙说，他已经弄清楚了是怎么回事，鈥溂热荒闶够�器拥有智慧、拥有感情、能爱能恨，那你就该对它负责。可依莉娅是怎样做的？她找到了自身的幸福，却忽视了因此而剥夺别人的幸福。我不知道，如果我处在盖依道的位置，会干出什么事来。鈥�

　　鈥溞恍唬�鈥澑且赖浪担�鈥溊斫馔蛩辏♀��

　　鈥溈砂�的盖依道，你千万不要死，鈥澃⒗鋈�哽咽着说，鈥溛一峁匦恼展四愕摹ｂ��

　　鈥溗�真的显得挺难受吗？鈥澑且赖捞轿省�

　　鈥溁刮适裁矗♀�澃褪房ㄇ拦�话头，鈥溛艺婧薏坏煤葑嵋览蜴�的脑袋。鈥�

　　鈥湼且赖溃�你听我讲，鈥澇磷诺陌⒍�卡沙说，鈥湶灰�去撞小行星，寻找另一种生存的意义，行不行？你还年轻，你能够飞翔，再飞翔鈥︹�︹��

　　鈥溛也恢�道，鈥澊厦鞣纱�带着哭音喊，鈥溛铱床患�别种生存的意义。鈥�

　　鈥湶欢裕�鈥澃褪房ú灰晕�然，鈥溣幸庖宓摹Ｒ庖逶谟谖颐强梢砸煌�去争取竞赛的胜利。鈥�

　　鈥溔缓竽兀库�澊厦鞣纱�问。

　　鈥溔缓笞聊プ聊ィ�我们可以在银河系内航行，一同和宇宙强盗打仗，找到宇宙漫游者。这些事儿，够我们忙一辈子的。鈥�

　　盖依道默默无语。它陷入了沉思。

　　阿丽萨抹掉泪水。在伙伴们面前哭泣，她觉得难为情，其实没有谁笑话她。这些天，他们大家习惯了像对待活生生的人一样对待小飞船。

　　鈥溔梦曳扇ゼ�那个依莉娅吧，鈥澃褪房ㄋ担�鈥溛乙�好好儿地告诉她一切。鈥�

　　鈥溎阒换岚谆�力气，鈥澃⒗鋈�说，鈥溗�不可能幡然醒悟。没用的。鈥�

　　鈥溍挥玫摹ｂ�澬》纱�也说，鈥湶还�我应该再想想。泪水鈥︹��孩子掉眼泪鈥︹�︹��

　　它又默不作声了。

　　鈥溝衷谠趺窗欤库�澃⒖ǘ�沙问，鈥溁丶衣穑库��

　　鈥湶唬�鈥澃⒗鋈�以坚决的口气表示，鈥溛也换崞蚕滤�。要么它和我们一起飞往莫斯科，定居下来，要么我也留在这里。鈥�

　　鈥溎悄憬�饿死渴死。鈥�

　　鈥溛宜啦涣耍�鈥澃⒗鋈�说，鈥溤�米黎雅不会不管我。鈥�

　　鈥湹鹊龋♀�澊厦鞣纱�大叫一声，鈥湴⒗鋈�决不能留在这里。我和你们一同飞往莫斯科。我决定活着，因为目睹了这优秀的女孩由于同情我的不幸遭遇而哭了。由此可见，我在世界上仍然并不孤独。鈥�

　　鈥溎悴⒉还露馈ｂ�澃褪房�坚定地说，他生怕参加竞赛的计划落空，鈥溛液桶⒍�卡沙也不会撇下你。你将成为参赛队的第四名成员。我讲话是算数的！鈥�

　　鈥溞恍弧ｂ�澑且赖浪怠�

　　它想了想又说：鈥準裁词焙蛏�空？鈥�

　　鈥溤娇煸胶谩ｂ�澃⒍�卡沙应声。

　　鈥溎蔷涂�始工作吧！鈥澊厦鞣纱�振奋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