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胶囊之谜》第六章 准备陷阱

　　为了掩藏几个新想法，艾略特迳自走入书房。他打开可卷缩顶盖的书桌上的绿罩灯、捻熄书桌上的照相用灯泡。光线霎时暗了许多，但仍可看见马库斯路切斯尼的遗体蜷缩在办公椅上。

　　鈥溇莶ㄋ勾蘅硕讲斐ぶ赋觯�在马库斯路切斯尼遭谋杀前两天，他曾向警方询问特里太太店里巧克力盒的尺寸。现在一廉价巧克力盒在书桌上，并出现在鈥槺硌葩�櫪铩５�这一切有什么意义？鈥�

　　艾略特返回音乐室，克罗少校正在问相同的问题鈥斺��

　　鈥湹�他如何藉着让魔鬼强塞一颗绿胶囊到他嘴里，来说明特里太太店里的巧克力如何被下毒？鈥�

　　英格拉姆教授微微耸肩，他不安地看向书房：鈥溦庖坏阄椅薹ㄋ得鳎�鈥澦�指出，鈥湹�，如果你是问我的想法，我觉得切斯尼只是想让绿胶囊事件成为一条副线，表演的一部分，但非绝对必要。他要让我们看的事件是与桌子上的巧克力盒有关。鈥�

　　警察局长略微踌躇后说：鈥溛蚁胛业弥蒙硎劳狻Ｄ憷次驶埃�巡官。鈥�

　　艾略特示意英格拉姆教授在一张锦锻安乐椅上坐下，后者恭敬地从命。

　　鈥溝壬�，切斯尼先生可有告诉你这表演的目的在说明巧克力如何能在没有人注意的情形下被下毒？鈥�

　　鈥溍挥忻鹘玻�但他有这样的暗示。鈥�

　　鈥満问保库��

　　鈥溤诒硌菘�始前不久。我为此责难他。鈥樜�此责难他！鈥櫦亲≌饩浠埃�这话听来有闹剧的味道。鈥澯⒏窭�姆教授打了个冷颤，然后他的诚实面容变得机灵， 鈥溠补伲�我在晚餐时就知道切斯尼卤莽的给我们看一场表演的欲望相当古怪。他不讲明主题，而以暗示的方式，希望激起我们的讨论、迎向他的挑战。但他一直不忘记那挑战。他在我们坐下来吃晚饭前就把那挑战想好了，我看得出来；而年轻的埃米特像狼那样咧嘴笑，以为没人看见。鈥�

　　鈥準锹穑�先生？鈥�

　　鈥準堑模∧蔷褪俏曳炊运�这么晚开始表演的原因，而在他表演之前却有近三小时的无聊时间。我干预，但似乎没有用。我坦白地问，鈥樃闶裁窗严罚库�櫵�偷偷告诉我，鈥樧邢缚矗�你或许能看出特里太太的巧克力如何被下毒，但我打赌你不能。鈥欌��

　　鈥溗�有个理论？鈥�

　　鈥溝匀弧ｂ��

　　鈥溗�要在你们面前证明那理论？鈥�

　　鈥溝匀弧ｂ��

　　鈥溁褂校�鈥澃�略特随意地问，鈥溗�有怀疑下毒者是谁吗？鈥�

　　英格拉姆教授抬眼一瞥。在他眼里有忧虑的神色，你甚至可以说他看来忧虑万分：鈥溛矣姓庋�的印象。鈥澦�承认。

　　鈥湹�他没有告诉你鈥斺�敻�你暗示鈥斺�敚库��

　　鈥溍挥小Ｒ�是他说了，表演会被破坏的。鈥�

　　鈥溎闳衔�下毒者是因知情而杀了他？鈥�

　　鈥溣锌赡堋ｂ�澯⒏窭�姆教授在椅子上蠕动，鈥湼嫠呶遥�巡官，你是个聪明人吗？一个有理解力的人？鈥澦�微笑，鈥溓氲纫坏龋�让我解释我为何如此问。尽管我很尊敬我们的好朋友波斯崔克，但我不认为他处理此事的方式正确。鈥�

　　克罗少校的表情变得空茫、僵硬，他缓缓地说：鈥湺讲斐ひ恢痹诰×Γ♀��

　　鈥溹蓿�少胡言乱语了，鈥澯⒏窭�姆教授无恶意地说，鈥湹比凰�一直在尽力。老天，我们大家都在尽力！但尽力并不意味抓到方向，有时愈用力愈糟。我不是说警方怀疑玛乔莉路威尔斯是凶手。我知道警方没这样怀疑，但我朋友的甥女无法在不担心被孩子丢泥块的情况下走过大街，实在是憾事。警方做了什么努力来解决毒巧克力难题？做了什么调查？那是何种犯罪？特里太太店里的巧克力为何被下毒？鈥�

　　他击打椅子扶手，继续说：鈥湶ㄋ勾蘅硕讲斐ぶС肘�樂枞司褪欠枞蒜�櫟睦砺邸Ｎ�支持他们对玛乔莉的控诉，他们举克丽丝汀娜路埃德蒙兹的例子。一个类似的例子？天哪！鈥�

　　克罗少校沉默不语。

　　鈥溊嗨疲空饬礁霭缸痈�本不相似，唯一重要的理由是动机。克丽丝汀娜路埃德蒙兹或许是疯子，但她像大多数凶手一样有动机。这位年轻小姐在一八七一年于布莱顿疯狂地爱上一位已婚医生，一位不曾给予任何回应的医生。她企图以番木鳖硷毒害医生的妻子，但未成功；事发之后她被禁止到医生处，这激怒了她。为显示她是自己宣称的无辜鈥斺�斘�证明城里有个毒杀者，而那人不可能是克丽丝汀娜路埃德蒙兹小姐鈥斺�斔�萌生鈥樤谔枪�店的奶油夹心巧克力里下毒、大规模杀人鈥櫟哪钔贰Ｋ�以，哪里相同？玛乔莉有类似的情形吗？她的动机在哪里？相反地，她的未婚夫来到索德伯里克罗斯听到别人对玛乔莉的说法后，还胆怯起来，差点溜走哩。鈥�

　　此时英格拉姆教授的表情可称为无邪而凶恶，他衬衫前胸的霹啪声更加强这种感觉。他笑了笑，变得更加安静。

　　鈥湵鸸芪宜凳裁矗�鈥澦�说，鈥溎忝俏饰侍獍伞ｂ��

　　艾略特突然问：鈥溚�尔斯小姐曾跟别人订婚吗？鈥�

　　鈥溛�什么这样问？鈥�

　　鈥溗�有过吗？先生？鈥�

　　英格拉姆又一次模棱两可的看他一眼：鈥湶辉�，就我所知，不曾。我认为威尔伯路埃米特相当喜欢她。但威尔伯的红鼻子和他的鈥斺�敹圆黄疴�斺�敽廖奁橇κ顾�不讨人喜欢，纵使马库斯喜欢。我希望我没说错。鈥�

　　此时克罗少校介入。他以平淡的声音说：鈥溛姨�说切斯尼过去常阻止追求者来看她。鈥�

　　英格拉姆教授犹豫半晌：鈥溤谀持忠庖迳隙�言，那是真的。他认为追求者扰乱了他平静的生活。他没阻止他们，但鈥斺�斺��

　　克罗少校说：鈥溛蚁胫�道，玛乔莉在国外遇见的这男孩，为何如此轻易地获得切斯尼的首肯。鈥�

　　鈥溎阒傅氖牵�鈥澖淌诼手钡匚剩�鈥溎阒傅氖撬�变得急于摆脱她？鈥�

　　鈥溛颐徽饷此怠ｂ��

　　鈥溛业呐笥眩�别说你没有。你这样说就错了。马库斯喜欢哈丁，这男孩有前途，他对马库斯的敬意可能也有帮助。但我能否问我们为何争论这个？无论对错如何，鈥澊耸庇⒏窭�姆教授的衬衫前胸发出尖锐的霹啪声鈥斺�斺�溣幸坏闶强梢匀范ǖ模�那就是玛乔莉不可能杀她的舅父。鈥�

　　房间里的温度彷佛又一次改变。艾略特接话：鈥溎阒�道威尔斯小姐怎么看这事吗，先生？鈥�

　　鈥溤趺纯矗库��

　　鈥溣腥嘶骰璋Ｃ滋叵壬�、扮演埃米特先生的角色，在表演里使用毒胶囊？鈥�

　　英格拉姆好奇地看着他：鈥準堑摹Ｄ撬坪跏亲詈侠淼慕馐停�不是吗？鈥�

　　鈥溗�以，某人偷听到切斯尼先生和埃米特先生晚饭后在这房间内准备的计划。门外或窗外某人？鈥�

　　鈥溤�来如此！鈥澖淌卩�喃低语。他的脸上现出微弱、僵硬的微笑。他向前倾，肥胖的拳头落在膝上，手肘像翅膀那样伸展。他脸上是聪明人在沉思时常有的那种愚笨表情。然后他又微笑。

　　鈥溛颐靼琢耍�鈥澦�说，鈥溝衷谌梦依窗锬阄饰侍猓�巡官！鈥澦�催眠似地挥手，鈥溎愕南乱桓鑫侍馐牵衡�樐阍诰诺闶�五分和午夜十二点钟之间在何处？鈥櫥褂校�鈥樎昵抢蚝颓侵�路哈丁在九点十五分和午夜十二点钟之间在何处？鈥櫮慊够嵛剩衡�樐忝谴蠹以诒硌菔比嗽诤未Γ库�櫿飧鑫侍夂苤匾�。鈥樣忻挥锌赡埽阂晃还壑谠诤诎抵辛镒摺�扮演戴着大礼帽的魔鬼角色？鈥櫮鞘悄阆胫�道的，不是吗？鈥�

　　克罗少校眯着眼睛：鈥準堑摹ｂ�澦�说。

　　鈥溎鞘歉龊梦侍猓�鈥澯⒏窭�姆教授回答，鈥湼糜泻么鸢咐磁洌�这答案是这样的。我愿在世界上任何法庭前发誓，我们当中没有一个人在表演时离开这房间。鈥�

　　鈥溹牛�相当强硬的陈述，不是吗？鈥�

　　鈥溡坏阋膊弧ｂ��

　　鈥溎阒�道这里有多黑吗？鈥�

　　鈥溛彝耆�知道这房间有多黑。首先，因着书房里的照相用灯泡，这房间不像你们想像的那样黑。其次，我有别的理由，我希望我的同伴可以证明这些理由。事实上，我们可以问问他们。鈥澦�从椅子上站起来，像主持人那样向通往走廊的门打手势，这时玛乔莉和乔治路哈丁走进来。

　　艾略特上下打量这位未婚夫。

　　在庞贝他只看到哈丁的后脑，现在他隐隐约约有些被眼前所见所激怒。乔治路哈丁不可能超过二十五、六岁。他有温厚、率直、亲切的态度；他没有自我意识，在人群间走动像猫在置物架上装饰物品间走动那样自然。他有南欧人的俊帅：看来生硬的黑色卷缩头发、宽脸、表情丰富的黑眼睛。艾略特觉得这样的外表很难与他的随和态度连接。他可能到处受欢迎，且知道自己受欢迎。

　　哈丁看到双扇门那边的马库斯路切斯尼的身体，他的神情变得充满忧虑：鈥溛颐悄馨阉�扇门关上吗？鈥澦�挽起玛乔莉的手，鈥溛业囊馑际牵�你介意吗？鈥�

　　玛乔莉放开手，这使他惊讶。

　　鈥湶唤橐猓♀�澦�直视着艾略特说。

　　鈥斺�敯�略特关上门。

　　鈥溌昵抢蚋嫠呶夷阆爰�我，鈥澒�丁友善的环顾，脸上倒是乌云密布，鈥溇」芊愿牢摇Ｎ抑荒芩嫡馐率翟谠阃噶耍�唉，实在不知该怎么说！鈥�

　　（现在我们是透过艾略特的眼睛看哈丁，未必是哈丁真正的样子；因此，若强调艾略特对哈丁的坏印象鈥斺�斢陕手钡难源屎吐手钡淖耸圃斐赦�斺�敹怨�丁是不公平的。对喜欢哈丁的克罗少校和波斯崔克督察长而言，哈丁的语调相当真诚。）

　　艾略特要哈丁坐下：鈥溎闶枪�丁先生？鈥�

　　鈥溍淮恚�鈥澒�丁友善得像只急于取悦人的小狗，鈥溌昵抢蛩的阋�我们说出当鈥斺�斷牛�当可怜的老先生死亡时，这里发生了什么事。鈥�

　　鈥溗�要听的不只这个，鈥澯⒏窭�姆教授低声轻笑，鈥溗�怀疑你或玛乔莉或我鈥斺�斺��

　　鈥湹纫坏龋�先生。鈥澃�略特厉声说。他转向其他人，鈥溓胱�下。鈥澮还刹话驳钠�氛通过房间，鈥準堑模�我们想要一个说法。但我想问你们一些问题，而答案可能比任何说法都珍贵。你们知道切斯尼先生为你们准备了一份关于表演的问题表？鈥�

　　玛乔莉在踌躇后回答：鈥準堑模�当然。我这么告诉过你。鈥�

　　鈥溔绻�现在问你们那些问题，你们能正确回答吗？鈥�

　　鈥準堑模�但注意，鈥澒�丁说，鈥溛夷茏霰饶歉�好的事，如果你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话，我正好为发生的事拍摄了一部影片。鈥�

　　鈥溡徊坎噬�影片？鈥�

　　哈丁眨眼：鈥湶噬�？老天，喔，不！只是黑白影片。室内摄影，尤其在那种光线下，拍摄彩色影片是鈥斺�斺��

　　鈥溎敲次业Ｐ乃�无法帮助我们，鈥澃�略特说，鈥溝衷谡庥捌�在哪里？鈥�

　　鈥湹闭獬⌒�闹开始时，我把它收在留声机里。鈥�

　　艾略特的态度令他失望，彷佛有反高xdx潮在某处徘徊似的。艾略特走到留声机处、掀开盖子。装着摄影机的皮革摄影机盒盖子是打开的，躺在留声机的绿毡圆盘上。他后面的三位证人笨拙的坐在椅子上，注视着他；他能看见他们的影像反映在留声机上方墙上一幅画的玻璃里。他也看到（从玻璃里），克罗少校看着波斯崔克督察长的困惑、怀疑眼神。

　　鈥溛侍獗碓谡饫铮�鈥澃�略特从笔记里取出表来，鈥溕厦嫠�列的问题比我想提问的好得多，它们是经过设计来涵盖重点鈥斺�斺��

　　鈥準裁粗氐悖库�澛昵抢蚵砩衔省�

　　鈥溎鞘俏颐且�找的答案。我要问你们每个人相同的问题，也希望你们每个人都能尽力回答。鈥�

　　英格拉姆教授抬起他那几乎看不见的眉毛：鈥溠补伲�你不担心我们可能编造故事？鈥�

　　鈥溛胰澳忝遣灰�，先生。我不认为你们会编造故事，因为切斯尼医生告诉我你们的说法彼此不同。如果你们编造故事，我会感觉得出来。现在的问题是：你们真的认为你们能正确回答这些问题吗？鈥�

　　鈥準堑模♀�澯⒏窭�姆教授露出古怪的微笑。

　　鈥準堑模♀�澛昵抢蚣岫ǖ厮怠�

　　鈥溛也蝗范ǎ�鈥澒�丁说，鈥溛易ㄗ⒂谂纳阌捌�，而非把表演的细节列表。但我认为我能正确回答问题。在我这一行里，我们必须保持眼睛鈥斺�斺��

　　鈥溎愕闹耙凳鞘裁矗�哈丁先生？鈥�

　　鈥溛沂歉龌�学家，鈥澒�丁回答，粗率地像在表达反抗，鈥湹�这不重要。问吧。鈥�

　　艾略特关上留声机的盖子，把笔记本摊平在盖上。彷佛指挥家举起指挥棒，灯光亮起，帘幕拉开。骨子里艾略特知道此一问题表包含所有线索鈥斺�斨灰�他有智慧抓住答案的意义和问题的意义。

　　鈥湹谝桓鑫侍猓♀�澦�说。椅子在他的聆听者打起精神时发出尖锐吱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