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算中的上帝》第十三章
每次当我碰到一个新的地球生命形式时，我总是试着想像它的祖先，这是一种职业病。同样的事也发生在霍勒斯第一次向我引见吕特人时。吕特人是非常害羞的，但作为研究我们收藏的回报之一，我还是要求与他们中的一个见了面。
我们占用了医药中心的会议室。一组摄像机又被架了起来以记录这次会面。我把投影仪放在桃木长桌上，就放在麦克风旁边。霍勒斯又对着投影仪唱起他自己的语言，几秒钟后第二个外星人突然出现了。
人类毫无疑问是从鱼类进化而来的。我们的手臂原来是鱼的胸鳍，手指原来是使鳍具备硬度的支撑骨，我们的腿本来是鱼的腹鳍。
基本上可以肯定吕特人也进化自水生动物。站在我面前的吕特人有两条腿和四只胳膊。胳膊呈等距状态分布在倒鸭梨形的躯干上。他的胳膊可能不仅仅源自胸鳍，也许来自非对称的背鳍及腹鳍。那个世界上的古代胸鳍只有四根支撑骨，因为他的左右手各只有四根手指（两根中指和两根对称的拇指）。前手鈥斺�斂赡苁谴痈棍⒔吹拟�斺�斢芯鸥种浮Ｋ暮笫治胰衔谴颖橱⒔吹模辛执值氖种浮�
吕特人没有头，而且，据我的观察，也没有眼睛和嘴巴。一根有光泽的黑条绕着他的上躯干部一整圈。我不知道那是干什么的。他的前后手臂上有非常复杂的皮肤皱褶，我想可能就是耳朵。
吕特人的皮肤上覆盖着一层东西。进化而来的地球生物鈥斺�敶蟛糠种┲牒屠コ妫胁溉槎镆约耙恍┕糯佬卸镡�斺�斏砩隙寄芊⑾终庵侄鳎好Ｒ徊愦笤家焕迕缀竦奈⒑焐廾哺亲派锨刹康拇蟛浚褂兄獠恳陨系氖直鄄糠帧Ｋ南虑刹俊⑶氨酆退榷悸懵蹲牛殖隼痘疑钠し簟�
吕特人身上仅有的衣物是一根绕在下躯于部的宽带子。带子被他多节的臀部固定住。这根带子使我联想到蝙蝠侠的多功能带，连明黄色的颜色也跟蝙蝠侠的一样。带子上缝了几道横线，我觉得可能是几只小口袋。但是带扣上不是蝙蝠侠的记号，而是一个亮红色的纸风车状的图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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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地球人一样，吕特人使用同一张嘴说话及进食。嘴位于躯干顶部的一个下陷处。有那么几秒钟，卡纳发出如同石头在衣物烘干机内碰撞产生的砰砰声。当他住嘴时，首先是一阵短暂的寂静，接着他身上的带子中发出，一种低沉的，类似电子合成的声音。鈥溎闶歉龌畹纳趺茨艽矸巧锬兀库��
我看着霍勒斯，无法理解吕特人的话。鈥溕锎矸巧铮库��
弗林纳人的眼睛碰了碰。鈥溗嵌阅愦淼厍蚧队械骄取Ｂ捞厝瞬换岚炎约悍夯剿堑男行恰Ｊ允源砟忝侨死嗷队牡嚼础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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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多的石头撞击声，电子合成声又响起了，鈥溔绻悴皇侨死啵慊够峄队衣穑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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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特人又以自己的语言说话了，随后计算机译出他的话。鈥溎敲矗医邮苣愕幕队⑶液芨咝死吹秸饫铩Ｕ饫锸钦饫铮艺饫镆彩悄抢铩ｂ��
霍勒斯上下跳动着。鈥溗窃谒得餍槟庀质到缑妫芨咝死吹秸饫铮殖腥鲜导噬纤乖谀复稀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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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看着霍勒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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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可恶的外星人竟然比我更懂自己的语言。我又把注意力放在吕特人身上。鈥溛沂撬担阌幸桓鲇淇斓穆猛韭穑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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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勒斯又插嘴道：鈥溌捞厝说氖倜笤贾挥�30个地球年。所以他们更愿意在超低温冰冻状态下旅行，这是一种可以人为地降低新陈代谢的方法。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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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尝试着想找些话题。在和我的弗林纳朋友度过这么长的时间后，我已经习惯于和外星人流畅交流。鈥溎敲矗阆不墩饫锫穑磕憔醯玫厍蛟趺囱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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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子我们总算找到话题了。至少他说的我都懂，不过他居然认为现在多伦多春季的空气太潮湿。如果他八月份来的话，他会受到真正的鈥溈畲�潯ｂ�溎愣曰行巳ぢ穑烤拖窕衾账鼓茄库��
一阵乱扔小石子的声音过后，鈥溗卸鞫剂钊俗琶浴ｂ��
我停顿了一会，考虑是否应该问这个问题。为什么不呢？鈥溎阆嘈派系勐穑库�澪椅省ｂ�溎阆嘈派匙勇穑库�澛捞厝宋实溃�溎阆嘈诺绱懦÷穑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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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特人似乎也不知道接着应该再说些什么，他的嘴在动，但并没有发出声音。最后，他终于用他自己的语言说了些什么，接着翻译机说道，鈥溕系墼诠鄄欤＠嗽诔逅ⅰＩ系鄣淖用竦拇嬖谟敕袷怯伤ü鄄煊枰匀啡系摹ｂ��
虽然霍勒斯没有解释，我还是听懂了这句话。量子物理学认为，在没有被一个有意识的实体观测到以前，事件是没有具体实际意义的。这个理论听上去很正确，但是它无法解释第一个具有具体实际意义的物体是怎样产生的。某些人利用量子物理的理论作为论据，认为在时间开始之初即存在着一个有意识的观察者。 鈥溑丁ｂ�澪宜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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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听懂了鈥斺�數饩浠傲钗艺鹁簧罾对诠氏笃灞热谢靼芸ㄋ古谅宸虻牟呗允巧璺扑愠鏊械钠遄涌赡芑嶙叩南乱徊轿恢茫傧乱徊剑傧乱徊健�
如果上帝存在，他能看到他的棋子所有将来可能走的位置吗？他现在能看到我可能会向前走，或者咳嗽，或者挠我的屁股，或者会说一些损害人类和吕特人关系的话吗？他能够同时看到远在中国的一个小女孩可能向右走，或是向左走，或是抬头看月亮吗？他能看到一个身处非洲的老人正在给小男孩提出一个小小的建议，并由此而改变了这个小孩的整个人生吗？抑或他不会给建议，而让这个年轻人自己考虑该如何应对？
我们可以轻易地演示，当宇宙面临多种可能的路径时的确可以分裂，至少在短时间内如此：当单光子们同时通过多个缝隙裂口时．选择哪一个缝隙进入，决定了在缝隙后面的人能观察到什么样的干涉波。单光子们的这种行为是上帝在思考的一种表现吗？上帝的鬼影已经考虑了所有可能的将来？上帝看到了所有有意识的生命可能的行为了吗鈥斺��60亿地球人，80亿弗林纳人（霍勒斯曾经告诉过我），5千7百万吕特人，加上遍布宇宙无数的其他可以独立思考的生物鈥斺�斈训浪娴哪苋范扛霾稳∈炙械牟街瑁佣阃苏嬲纳蜗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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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长相奇怪且多指的吕特人和身材高大、长得像蜘蛛的弗林纳人站在我这个秃顶两足猿的旁边。我怀疑上帝是否乐意看到他的棋局的进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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轮到他提问了，很公平。鈥溨魉婵捅恪ｂ�澪宜怠�
他前臂上的皮肤皱褶上下波动。我猜鈥溗识溻�澥锹捞厝吮泶镡�溓朐偎狄槐殁�澋姆绞健ｂ�溛业囊馑际乔胨姹阄省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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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勒斯弯下他的四条前腿，把身躯倾向我。鈥溎阆衷诿靼孜裁床痪？吹铰捞厝说脑蛄税伞ｂ�澦沟蜕っ潘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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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前碰到过教徒鈥斺�斂赡鼙日Ｈ艘槐沧佑Ω门龅降母嘈蛭业慕酃萁簿Ｃ胺杆恰Ｇ凹改晡一够岷退钦郏衷冢话阄抑皇抢衩驳匦σ恍Γ缓笞呖�
但霍勒斯替我回答了，鈥溙滥返昧税┲ⅰｂ�澦怠Ｎ矣械闵恕Ｎ冶疽晕崽嫖冶Ｃ艿摹５撬婧笥忠幌耄】底纯鍪粲谝秸庵窒敕ǹ赡苤挥腥死嗖呕嵊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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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必须承认，这是一个有趣的说法。吕特人发出更多的撞击声，过了一阵子，翻译机又说道：鈥湼チ帜扇巳衔颐敲挥腥魏尉畹挠钪嫜Ю砺邸５颐窃缇椭溃谀忝浅浦婵盏奈锾逯校丛旌突倜鹗贾彰挥衅较⒐Ｍ昝赖纳系壅庖幻鄯涟四忝堑乃嘉昝赖恼婵找彩敲郏涟四忝堑挠钪嫜В赫婵站鸵馕蹲趴湛杖缫玻湛杖缫苍蛞馕蹲琶挥卸髂艽又胁５郎厦挥型昝赖恼婵眨裁挥型昝赖纳系邸Ｒ虼四愕耐纯嘀辉从诜峭昝溃酥馕扌枞魏谓馐汀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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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太过分了。鈥湼盟溃�澪页遄潘暗溃�溛以谕卵Ｎ矣懈隽甑亩樱桓龀沙さ缆飞厦挥懈盖着惆榈男∧泻ⅲ碌每旆⒎枇恕Ｎ一褂懈鲈谙奶斓嚼词本突岢晌迅镜钠拮印；褂惺裁匆蛩啬鼙人歉匾库��
吕特人似乎对我的愤怒感到不安。他弯下两条腿，好像随时要跑的样子，我猜这可能是他对于威胁的本能反应。但是他本人并不在这儿，而是安全地待在母船上。过了一会儿，他松弛下来。鈥溎阆胍桓鲋苯亓说钡拇鸢嘎穑库�澘伤怠�
我呼了口气，试着让自己冷静。刚才我忘记了四周有摄像机，现在不禁感到有点尴尬。我猜我生来就不是合格的地球大使。我瞥了霍勒斯一眼，他的眼柄一动不动。我曾经在他非常震惊时看到过这个造型鈥斺�斘业姆⒒鹗顾咽芰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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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特人转了180度，把他的背对着我鈥斺�斦馐俏业谝淮慰吹剿谋巢俊：罄次伊私獾剑币桓雎捞厝吮扯宰拍闶保蔷鸵馕蹲潘湍闼狄恍┓浅Ｌ孤实幕啊Ｔ谒幕粕澈笠灿懈鲆荒Ｒ谎拇邸Ｋ拍歉龃郏�溦馐俏颐亲诮痰南笳鳌ｂ�澦担�溡桓鲅男窍碘�斺�敻錾男窍怠ｂ�澦６倭艘换岫� 鈥溔绻系勖挥写丛彀┲ⅲ敲匆蛭嬖诎┲⒍冈鹚遣还降摹Ｈ绻娴氖撬丛炝怂敲此饷醋鍪怯锌嘀缘摹Ｄ愕乃蓝杂谀愕募彝ダ此悼赡苁且恢趾廖抟庖宓牟恍遥谏系鄣募苹腥从心持只庖濉Ｄ阌Ω梦烁械饺傩摇２还苣愠惺茉跹耐纯啵闶且桓鲇幸庖宓墓讨胁豢苫蛉钡囊徊糠帧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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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特人做了个出乎我意料的举动。他转身伸出九指手。当组成幻影手臂的力场触摸我的手时，我的皮肤感到一阵刺痛。他的九根手指微微用力捏着，鈥溂热荒愕陌┲⒁丫薹ū苊猓�澓铣傻纳羲担�溎憧梢允宰沤邮芪业男叛觯牌阕约旱模饷醋龌蛐砟艽愀嗟陌材ｂ��
我没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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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特人晃动着消失了。
我几乎也要晃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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