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色童话：长鼻子的小矮人》第十二章 斯坦波洛文

　　孩子们不是一个比一个大，

　　而是一个比一个小，

　　一个比一个吵，一个比一个鲁莽，

　　斯坦看着这一切，心里一阵阵发凉鈥︹��

　　村子的郊外有一间小房子，房子周围一群牛在草地上吃草，猪钻在树底里啃树根。房子里住着一个男人，他的名字叫斯坦，他的妻子整日悲伤。

　　某天早上，斯坦问他妻子：鈥溓装�的老婆，你这是怎么啦？头耷拉得像朵蔫了的蔷薇花。你什么都不缺，为什么你不能像别的女人一样开开心心的呢？鈥�

　　鈥湵鸸芪遥�也别刨根问底。鈥澙掀潘低晖蝗豢奁鹄矗�斯坦觉得没时间盘问她，就去干活了。

　　不过他没法忘记这件事，几天后他再次想弄清妻子悲哀的原因，但是仍然遭到拒绝。最后他忍无可忍，就又问了第三次，这次他的妻子回答了他。

　　鈥溙彀。∥�什么你不能当成没事发生呢？一旦我告诉你，你会变得和我一样悲伤。你要相信，最好还是不要知道的好。鈥�

　　但是没有人会满意这样的答复。你越不想让他问，他反而好奇心越重，越想知道全部。

　　鈥満冒桑�如果你坚持，鈥澠拮幼詈笏担�鈥溛依锤嫠吣恪Ｎ颐羌依锏姑雇噶耍♀��

　　斯坦说：鈥溎训滥愕哪膛２皇撬�有村子里最好的吗？难道你的果树上没有结满果实吗？难道你的蜂箱里没有住满蜜蜂吗？谁家的麦田比得上我们家的？你那么说真是胡说八道！鈥�

　　鈥準堑模�你说的都对，但是我们没有孩子。鈥�

　　这时斯坦终于明白了，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他有了心事。从那天起，郊外的这间小房子住的就是个不快乐的男人和不快乐的女人。妻子一看到丈夫的悲哀，自己就变得更悲伤。

　　事情就这样过了一段时间。

　　几个星期过去了，斯坦考虑去请求智者的帮助，智者住的地方离他们的家有一天路程。斯坦到的时候，智者正坐在门前，他跪在智者的面前，请求道：鈥湼�我孩子吧，主啊，给我孩子吧。鈥�

　　鈥溝胂肽阆衷谖实模�鈥澲钦咚担�鈥満⒆佣阅悴皇歉旱Ｂ穑磕阌凶愎坏那�养育他们吗？鈥�

　　鈥溨灰�把孩子赐给我，主啊，我会自己想办法的！鈥澲钦咛玖丝谄�，斯坦走了。

　　晚上他风尘仆仆地回到家，虽然筋疲力尽，但是心中充满希望。他靠近家时听到一阵阵声音，他看到眼前到处都是孩子。花园里，院子里，还有些孩子站在窗口向外张望鈥斺�斈腥司醯萌�世界的孩子都跑到这儿来了。孩子们一个比一个小，一个比一个吵，一个比一个鲁莽，斯坦看着这一切，心里一阵阵发凉，因为他意识到这些孩子全要他抚养。

　　他喃喃自语：鈥溙彀。〉降子卸嗌侔。坑卸嗌侔。库��

　　他的妻子笑嘻嘻地说着：鈥溹蓿�可是不算多啊。鈥澦底庞懈�多的孩子过来抱住她的裙子。

　　斯坦的妻子发现照顾一百个孩子根本不容易，没过几天他们的粮食就吃光了，孩子们开始呼喊：鈥湴职郑�我饿鈥斺�斘叶觥ｂ��

　　斯坦急得直挠头，想该怎么办。他并不是嫌孩子多，因为有了他们，生活比以前快乐多了，问题是他不知道如何养活他们。奶牛已经挤不出奶了，果树上的果子也没那么快能熟。

　　一天他对妻子说：鈥溊掀虐。�无论如何我必须出去带回些食物，但是我不知道哪儿可以找到。鈥�

　　路途对于饥饿的人来说遥遥无尽头，男人想他不但要喂饱一百个贪吃的孩子，还要养活自己。

　　斯坦漫无目的地走啊走啊，一直走到了世界的尽头，在那儿一切是混沌的，有一条小路通往一个羊圈，羊圈里有许多绵羊。其他的一些牲畜躺在树荫下。

　　斯坦爬上前找到放牧人，希望能得到一些牲畜，把它们赶回家给家人吃，但是很快他就发现不可能办到。

　　午夜时他听到一种噪音，空中飞过来一条龙，它带走了一头公羊，一头绵羊，一头小羊羔，以及躺在旁边的三头牛。除了这些，它拿走了七十七头绵羊挤的奶，全部带回去给它年迈的妈妈用来淋浴或美容。

　　每晚都是如此。

　　放牧人徒劳地哀叹。龙只是大笑，斯坦明白他在这里不会找到食物的。

　　斯坦十分清楚跟这样的一个强大的怪物斗是没有希望的，然而想到家里他必须抚养的孩子，就对放牧人说：鈥溂偃缥野锬愠�掉龙你会给我什么？鈥�

　　牧人说：鈥溛一岣�你三分之一的公羊，三分之一的绵羊，三分之一的小羊羔。鈥�

　　鈥湷山弧ｂ�澦固顾担�此时他想假如他真的除掉龙，该如何把这一群的牲畜赶回家。

　　不过，还是留待以后再想办法。眼下就到晚上了，他必须想出与龙斗争的最佳办法。

　　就在午夜时，一种从未有过的、奇怪的恐惧占据了斯坦的心鈥斺�斠恢治薹ㄓ醚杂镄稳莸母芯酰�这种感觉几乎让他放弃与龙斗争的念头，想找条捷径赶紧回家。转身想跑时，他想到了孩子们，又转过身来。

　　斯坦心想：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他站在羊群边上。

　　空中传来噪音，龙猛攻过来，斯坦猛地一吼：鈥湵鸲�！鈥�

　　鈥湴パ剑♀�澚�惊叫起来，四处张望，鈥溎闶撬�？你是从哪儿来的？鈥�

　　鈥溛沂撬固梗坎�洛文，我到了晚上要吃石头，白天就吃山谷里的花，如果你来羊群捣乱，我就在你背上刻个十字。鈥�

　　龙听到这些话，静静地站在路中央，它觉得自己遇到了不好对付的对手。

　　鈥溎阋�先和我打斗？鈥澚�用颤抖的声音说。如果你直面对手，会发现它根本不勇敢。

　　斯坦答道：鈥溛液湍愣罚课也环汛祷抑�力就能杀了你！鈥澦低辏�他弯腰捡起脚边的一块大奶酪说，鈥溎闳ズ永镎铱橐谎�的石头来，我们立刻就可以知道谁更厉害。鈥�

　　龙照斯坦的话做，从小溪里捡来一块石头。

　　斯坦问龙：鈥溎隳馨咽�头挤出奶酪汁来吗？鈥�

　　龙一手捡起石头，把它压成了粉末，但是没有挤出奶酪汁。它几乎要发怒了，叫道：鈥湹比徊荒芰耍♀��

　　斯坦说：鈥溎悴荒埽�可是我能。鈥澦�压压奶酪，奶酪汁顺着手指流出来。

　　龙见状心想这人太厉害了，自己最好回家去，但是斯坦挡住了他的去路。

　　斯坦说：鈥溛颐腔褂姓嗣凰闱迥兀�是关于你过去在这儿的所作所为。鈥�

　　可怜的龙吓得不敢动，免得斯坦一口气杀了自己，然后把自己埋在山间草地的花丛中。

　　最后龙说：鈥溙�我说，我看得出你是一个非常有用的人，我妈妈正需要一个像你这样的人。假如你为她工作三天，相当于你们人间的一年，她每天会付给你七袋钱。鈥�

　　一共二十一袋钱，袋子装得满满的！这个条件太诱惑人了，斯坦没法拒绝。他一句话没说，对龙点点头，然后他们就上路了。

　　路很长很远，最后他们终于走到尽头，龙妈妈正在等着他们，她看起来老态龙钟。从远处看，斯坦发现她的眼睛如同灯光，当他们走进房子，看到一个巨大的壶搁在火上，里边盛满牛奶。当老妈妈发现儿子空手而至时她怒火中烧，鼻孔往外喷出火焰。在她想说话之前，龙先对斯坦开了口：鈥湸�在这儿等我，我去跟我妈妈解释。鈥�

　　斯坦早就后悔不该来这个地方，可是，既然来了，只能心平气和地接受，不能显露出他的胆怯。

　　当龙和它妈妈单独面对时，龙说：鈥溙�我说，妈妈，我把这个人带来是为了除掉他。他是一个非常可怕的家伙，他吃石头，而且能够把石头挤出奶酪汁。鈥澦�把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都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它妈妈。

　　龙妈妈说：鈥溹蓿�把他交给我吧！迄今为止还没有谁逃出过我的手掌心。鈥澦�以斯坦只好留下来做老妈妈的仆人。

　　第二天她让斯坦和自己的儿子比试谁是最厉害的。她找来一个巨大的球棒。

　　龙拾起球棒，仿佛拾起的是一根羽毛，轻轻一甩就扔到三英里外，他这是在向斯坦挑战。

　　他们走到球棒着落的地点。斯坦弯下腰试了试，一股强大的恐惧感包围了他，因为他知道就算加上他所有的孩子，他们永远都不可能把球棒举离地面。

　　龙问道：鈥溎阍诟陕穑库��

　　鈥溛以谙胝馐且桓�多么漂亮的球棒啊，遗憾的是它却马上要变成凶器，砸死你。鈥�

　　龙问道：鈥溔梦宜棱�斺�斈闶鞘裁匆馑迹库��

　　鈥溛抑皇堑Ｐ娜绻�我扔出它你就会倒下。你不了解我有多么厉害！鈥�

　　鈥溹蓿�没关系，你快点扔。鈥�

　　鈥溔绻�你真那么急切，让我们先好好享乐三天吧，至少你可以多活三天。鈥�

　　斯坦说得如此平静，搞得龙有点害怕，尽管它不相信事情真像他说的那样。

　　他们回到房子里，找出老妈妈的所有食物，运到球棒落下的地点。斯坦坐在食物袋上，安静地看着正在落下的月亮。

　　龙问道：鈥溎阍诟陕鹉兀库��

　　鈥湹却�月亮彻底消失。鈥�

　　鈥溎闶裁匆馑迹课也幻靼住ｂ��

　　鈥溎训滥憧床怀隼丛铝涟�我的事吗？不过，如果你希望它快点消失，我现在就把球棒扔到月亮里去。鈥�

　　听到这些话，龙再次感到不安。

　　它大赞球棒，说是祖父留给它的，它可不想把它丢到月亮里去。

　　想了一会儿龙说：鈥溛宜担�你不要扔球棒了。我再扔一次，这样就行了。鈥�

　　鈥湶唬�当然不行！鈥澦固顾担�鈥溁故堑鹊皆铝料律桨伞ｂ��

　　可是龙怕极了，生怕斯坦真的像他说的那样，心想给他点好处可能有用，最后答应给斯坦七袋钱，省得他还要再扔一次。

　　鈥溹蓿�我的天啊，这个人真的太厉害了，鈥澚�对它妈妈说，鈥溎阆氩坏轿曳蚜硕啻缶⒉琶蝗盟�把球棒扔到月亮里去。鈥�

　　老妇人也变得不安。想想都吓人。扔东西到月亮里去可不是闹着玩的。于是他们不再打球棒的主意，第二天他们打算动动别的脑筋。

　　鈥溔ジ�我取些水来！鈥澚�妈妈说，此时已经是清晨，她给他们十二张水牛皮让他们晚上之前装满水。

　　他们立刻向小溪出发，一眨眼的工夫龙已经装满了十二袋水，它把水送回家，然后拿着袋子回来了。斯坦很累，空袋子都难提得动，一想到装得满满的十二袋水他打了个寒战。可是他却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旧旧的小刀，在溪边的泥土上刮。

　　龙问道：鈥溎阍谀嵌�干什么？你打算怎样把水运回家？鈥�

　　鈥溤跹�运回去？天啊，太简单了！我只要把小溪带回去就行了。鈥�

　　听到这些话龙呆住了。他唯一记得的就是小溪早在它祖父的年代就有了。

　　于是龙说：鈥溙�我说，你不用搬小溪了吧，我帮你运水回去就是了。鈥�

　　斯坦说：鈥湹比徊恍小ｂ�澣缓蠹绦�挖。龙生怕他真的把小溪挖走，心想给他点好处肯定有用，最后答应只要他同意不再打小溪的主意，就给斯坦七袋钱，然后再帮它把水运回去。

　　第三天龙妈妈派斯坦去森林砍些木头，同前两次一样，龙也一起去。

　　一眨眼的工夫龙已经拔出好多树，比斯坦一辈子砍倒的多得多，而且把树整整齐齐地排成行。龙干完后，斯坦看看他，然后选了棵最大的树，爬上树顶，折断一长段野藤，把树顶和旁边一棵树的树顶绑在一起。一棵接着一棵，绑了整整一排。

　　龙问：鈥溎阍诟陕鹧剑库��

　　斯坦说：鈥溎憧床怀隼疵矗库�澣缓蠹绦�干活。

　　鈥溎阄�什么把这些树弄在一块儿呢？鈥�

　　鈥溛艺饷醋鍪遣幌胱鑫抻霉ΑＶ灰�我拔出一棵，其他的树就连带拔出来了。鈥�

　　鈥溈墒悄阍趺丛嘶丶夷兀库��

　　鈥溙彀。∧训滥悴幻靼孜掖蛩惆颜�个森林带回去吗？鈥澦固贡咚当甙罅肆硗饬娇檬鳌�

　　龙一想到斯坦的话就心惊胆战，大叫起来：鈥溙�我说，让我替你把木头运回去吧，我将再给你七袋钱。鈥�

　　鈥溎阏饧一锿Σ淮恚�我接受你的提议。鈥澦固顾低辏�龙把木头扛回去了。

　　现在三天的工作结束了，相当于人间的一年，让斯坦烦心的事是如何把所有的钱运回去！

　　晚上龙和它妈妈嘀嘀咕咕了半天，不过斯坦从天花板上的裂缝听到了它们说的每句话。

　　鈥溛颐嵌嗫杀�啊，妈妈，鈥澚�说，鈥溦飧鋈嗽缤砘峄倭宋颐恰０亚�给他，让我们摆脱他。鈥�

　　但是龙妈妈爱财如命，不愿意这样做。

　　她说：鈥溙�着，今晚你必须干掉他。鈥�

　　龙说：鈥溛也桓摇ｂ��

　　老妈妈说：鈥溍簧犊膳碌模�他睡着的时候你拿上球棒，砸他的脑袋。很容易就搞定了。鈥�

　　幸好斯坦听到了所有的话，才没有事情发生。当龙和它的妈妈熄灭灯，斯坦就拿来猪槽，往里边灌满土，放在自己的床上，再用衣服盖上。自己藏在床下，开始发出响亮的鼾声。

　　很快龙蹑手蹑脚地溜进房间，朝着斯坦头应该睡的位置猛击。斯坦在床下配合地发出大声的呻吟，龙听到后又蹑手蹑脚地溜出去。斯坦立刻关上门，把猪槽从床上拿开，自己躺下去，把一切弄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不过他很聪明，整夜没合眼。

　　第二天早上他回到房间，龙和龙妈妈正在吃早饭。

　　他说：鈥溤缟虾谩ｂ��

　　鈥溤缟虾谩Ｄ闼�得好吗？鈥�

　　鈥溹蓿�我睡得非常好。不过我梦到被一只跳蚤咬了，现在还有点痒。鈥�

　　龙和它妈妈互看一眼，他对妈妈耳语道：鈥溙�到了吗？他说跳蚤。我可是用球棒敲的他脑袋。鈥�

　　此时龙妈妈和儿子一样被吓坏了。她简直没办法对付眼前的这个人，匆匆忙忙地把袋子装满钱，想尽快地把斯坦打发走。而斯坦自己其实紧张得发抖，因为他根本没法把钱袋从地上提起来。于是他站在那儿不动，只是看着龙和它妈妈。

　　鈥溎阏驹谀嵌�干吗？鈥澚�问。

　　鈥溹蓿�我站这儿因为我刚刚想到我愿意在你们这儿再工作一年。如果我就这么回家，家里人看到我就带回去这么点钱我会很羞愧。他们肯定会大呼小叫地说，鈥樋蠢玻�斯坦在过去的一年里变得和龙一样没用啦。鈥欌��

　　龙和妈妈发出沮丧的叫声，它们宣称只要斯坦立刻离开就给他七倍甚至七倍多的七袋钱。

　　斯坦这才说：鈥溛铱吹贸隼茨忝遣幌胛伊粝拢�很遗憾我感到自己不受欢迎。我马上走，但是条件是你必须帮我把这些钱背回去，因为我是不会在朋友们面前丢脸的。鈥�

　　斯坦话还没说完，龙就抓起包甩到背上，出发了。

　　路其实没有那么远，但对斯坦来说不短，后来他听到孩子们的声音，便立刻止了步。他不想龙知道自己的住处，免得日后它回来抢钱。是不是说点什么来甩掉它呢？突然斯坦脑里冒出一个想法，他转过身。

　　他对龙说：鈥溛壹负醪恢�道该如何办了，我有一百个孩子，我担心他们会伤害你，因为他们已经准备战斗了。不过，我会尽力保护你的。鈥�

　　一百个孩子！这可不是闹着玩的！龙吓得把袋子掉了，又赶紧捡起来。但是孩子们自从爸爸离开之后就没吃过东西，他们向龙冲过来，右手挥动着刀，左手扬着叉子，嘴里喊着：鈥湼�我们龙的肉，我们要吃龙肉。鈥�

　　看到眼前令人恐怖的情景，龙待不住了。他撂下袋子，尽可能快地飞走了。由于那天的情景吓坏了它，从此龙就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