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乱三国》第二章 重返三国

　　随着耳边“嗡”的一声，幻石穿过了一片白茫茫的空间，他吓得闭上了眼睛，然后感到后背猛地撞在地上……

　　“完了！”幻石几乎不敢想象自己摔得粉身碎骨、血肉横飞的情形，但浑身却没有一丝疼痛。

　　他微微睁开眼后，才发现自己是被电脑弹了出来，撞到了桌前的椅子上。

　　“还以为这次死了，如果真这么不明不白地挂了，一定要找那个老罗……咦？”看到电脑右下角显示的时间，幻石呆了呆——时间是晚上八点半。

　　“要是没记错的话，我走的时候正好是八点半，怎么回事啊，神游了半天竟丝毫没有影响现实的时间？”幻石坐在椅子上发了N分钟的呆。

　　“我知道了，一定是神游的空间是虚幻的时空！”幻石结合自己看《科幻世界》的经验，臆想出很俗但很好解释的原因。

　　想通后，他乐呵呵地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可乐，庆祝自己大难不死。

　　“对了，典大哥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他身上还中了箭……”想到这里，幻石又沉闷下来。

　　他急忙趴到万能笔记本电脑前，快速打开三国的资料，武将库里面蹦出了一条更新资料的提示：虎贲将军——典韦。

　　“难道典大哥他已经……”不过看到后面的资料内容后，他松了口气，典韦还活着。

　　“虎贲将军典韦，攻击力181，防御力152，体力178，智力130，武将技尚不明。”

　　“哇，好强好强，这样的猛人怎么会摔死！根据好汉与主角不死定律，典大哥一定没事啦，哈哈。”幻石又端起一边的可乐，美滋滋地打开了电视机。

　　“我先好好歇一会儿，恢复一下体力回去找典大哥！”

　　看着电视里没劲的泡沫剧，幻石不由又想起刚才经历的那些惊心动魄，与太过平淡的现实相比，那个世界反而显得更加真实了。

　　“现在典大哥在做什么呢，大哥他们是否也正在找我呢……”幻石出神地想着，电视中的图像在目光中变得模糊游离起来……

　　幻石回头看了看电脑，起身走了过去……

　　幻石揉揉发痛的太阳穴，头顶忽然出现的阳光晃得他睁不开眼，耳边响起了银钤般的笑声——一个灿烂的笑脸渐渐出现在他面前。

　　幻石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高高的草垛上，一个小女孩正趴在边上摇晃着脑袋看着他笑。

　　“这是……唉呦！”幻石身子下面突然一震，整个人眼看着就快失去了平衡，幸而被那个小女孩拉住了。这才发现自己原来是在一辆缓缓行进在土路上的牛车里。

　　“噢，谢谢你。”

　　幻石环顾四周，只有一条土黄的小路贯穿绿色的乡野。

　　“请问这是哪里啊？你是……呵呵……”幻石发现那个小女孩还在看他，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笑。

　　“嘻嘻，这儿是宜阳，喏，就在那边，我是这附近村子的。”小女孩指了指原野的北方。

　　“你是谁，为什么忽然掉到我车上啊！”

　　“啊？”幻石尴尬地笑笑。脑子仍然有点晕，心想自己怎么稀里糊涂地掉到了什么宜阳。

　　“呵呵，不好意思啊，没吓着你吧。”

　　“唔——”小女孩摇摇头，看到幻石奇怪的装束又笑了起来：“大哥哥你从哪来啊？是洛阳吗？”

　　幻石心想这小女孩估计也没见过外面的世界，只知道洛阳这样的国都大郡，便笑笑说：“不是，我从很远的地方过来的。你叫什么名字啊，为什么一个人在这赶着牛车，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吗？”

　　小女孩的脸色立即暗淡了下去，回答的声音几乎听不见：“家里就剩我和奶奶了，爸爸爷爷都去打仗了。一年前，村子里来了很多外人，然后奶奶对我说爸爸他们不会回来了……”

　　说到最后，她原本明净的眼睛里已经浸满了泪水，小脸绷得紧紧的，努力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

　　幻石看着本来活泼可爱的小女孩一下子变成这样，心里顿时一阵愧疚和难过，急忙转移话题道：“对不起啊，我不该问的……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呢？”

　　小女孩擦擦眼角，又恢复了笑意：“我叫阿妞。”

　　女孩说完，起身敏捷地跳到前面，赶了赶慢吞吞的牛车。

　　“我得把这车草料先运到南阳给那里的守军。大哥哥你准备去哪里？”她挥起鞭子，回头露出一个纯真无瑕的笑容。

　　幻石想自己现在连在什么地方也不知道，就先和这小姑娘走好了，然后想办法回涿县。

　　打定主意，他笑着说：“我是一个四处游历的人，去哪都可以。不过你知道涿县在哪儿吗？”

　　阿妞从没听过“涿县”这个地方，茫然地摇摇头。

　　幻石本来也没抱多大希望，随和地一笑：“哦，没什么，我也只是问问而已。”

　　趁着赶路的空档，幻石打开身边的万能笔记本电脑，开始查找自己所在的位置——为了以防万一，并且随时记录武将资料，他在被吸入电脑屏幕的时候顺手操起了电脑，没想到真的带进来了。

　　但是，他实在想不通电脑怎么能把自身也给吸进来，难道像一条蛇一样咬着自己的尾巴吞下去。

　　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电脑给出了位置提示——宜阳在洛水与嵩山之间，北过黄河便是虎牢关，南下过轩辕山是地处淯水附近的南阳城，现在的南阳太守是袁术。

　　“Oh gosh！这么复杂啊……”幻石不禁懊恼自己当初没有好好学习地理，现在对这些地名一无所知。

　　“幸好带着电脑，不然的话铁定因为迷路挂在荒郊野外……”他又看了看地图上涿县的位置，不禁倒吸了一口气：“涿县离现在的位置这么远啊！都快半个中国了，这么下去什么时候才能到啊……算了，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好了。不过话说回来，南阳离宜阳的距离也不短啊……”

　　“呃，那个，阿妞，南阳离这很远啊，我们得多久才能到啊！”

　　“前面就是，你看到那座山了吗，那叫轩辕山，过了轩辕山就是南阳了！”

　　“啊！”幻石闻言差点从车上掉下来——电脑地图上显示过了轩辕山后还有很远的距离才能到南阳，怎么这个小姑娘说过去就是呢，除非…除非是电脑在来的时候摔坏了，那自己不是翘定了。

　　幻石不由地长吁短叹。

　　“大哥哥我们到啦！”阿妞抽了一下鞭子，前面的黄牛似乎也知道到达似地“哞”的叫了一声，停了下来。

　　“很好，玩完了。”幻石绝望地用手一抹脸，准备迎接电脑坏掉的事实。

　　他一抬头，嘴就张得可以塞进一个鸡蛋——随风摇曳的镶黄红色旗帜上绣着几个大字，熠熠生辉：“南阳囤粮”。

　　“搞半天原来这里不过是南阳设在北部的一个囤粮地，害我紧张半天。”再看阿妞时，她却依旧一副不谙世事的笑容。

　　“她肯定以为这个估计和她们村子大小差不多的囤粮处就是南阳了吧……”

　　“阿妞，来送粮草啦！”

　　一个浑厚的男声响起，刚刚随阿妞跳下来的幻石好奇地转过头，看到一个穿着士兵服装的魁梧大汉笑呵呵地走了过来。

　　“嗯，洪叔。你可有日子没回村里啦，这次出来前，我奶奶说要你回去一趟看看她呢，她说就算你在南阳发达了也要抽空去看看乡亲们。”

　　幻石顿时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个叫洪叔的跟阿妞说他在南阳做事的，怪不得阿妞会以为这个囤粮地就是南阳了。

　　洪叔可能见有幻石这外人在也觉得不好意思，所以刚才阿妞说他在“南阳发达”时老脸居然也一红。

　　“呃，阿妞，我今天刚好有空，就和你一起回去吧，你过来一下，叔有话和你说。”说着把阿妞拉到一边，还偷偷瞟了幻石一眼，好像要避开他似的。

　　幻石不禁又好气又好笑，看样子那洪叔把他这个穿着奇怪的现代人当坏人了，隐隐听见他在和阿妞嘀咕什么“这年头很乱”“要小心，不要随便相信”什么的，还不时回过头来看看他。

　　一会儿功夫，洪叔叫来一个年轻的士兵，低声吩咐了几句后，笑呵呵地走到牛车前说道：“阿妞，走吧！”

　　他又看了看幻石：“听阿妞说这位小兄弟是在游历求学，那一定去过不少地方了，我倒是很想听听外域的风土人情。既然同路，不如我们边走边聊好了。”

　　幻石知道洪叔想试试他，可自己是两千年后的人，怎么可能被一个科技信息都不发达的时代的人给难住呢。

　　当下，幻石微微一笑，说道：“洪叔，我叫幻石。初次见面，幸会幸会——”

　　说罢，跳上了车。

　　幻石一路上欣赏着千年前未被破坏的“原始”自然风光倒也惬意，他给洪叔说了很多外国的故事，最后连自己最喜欢的电影《特洛伊》也扯了进来。

　　“那最后阿喀琉斯真的去参加了特洛伊战争？她母亲不是说他将死在特洛伊城下吗？”洪叔听得津津有味。

　　“没错，阿喀琉斯的弱点就在他脚上，在激烈的特洛伊战争中，勇力过人的阿喀琉斯单挑特洛伊主将赫克托尔，杀死他后拖尸示威。但最后，他却被赫克托尔的弟弟帕里斯一箭射中了脚踝——地动山摇的一瞬间，英雄轰然倒地，但阿喀琉斯刚毅的目光似乎还在为早已注定的结局感到不安。”

　　最后这一句话，幻石用他们老师阿里巴巴特有的“富有感情”的语调说了出来，若是在平时，瑞子、大胖他们肯定会恶作剧地接上几句，然后哈哈大笑。

　　然而，此时的幻石竟看见洪叔的眼睛湿润了，本来是恶作剧式的话语，在洪叔听来竟成了煽情的故事。

　　“洪叔，这个故事是《荷马史诗》中的一部分，其实原来它的真实性是受到质疑的，不过现在好像已经证实了……”

　　幻石心里忽然有了一丝恶作剧的念头，他直起身来郑重其事地说道：“当时阿喀琉斯率领的斯巴达人的豪言壮语是‘带着我的盾凯旋，或者躺在上面归来’。”

　　洪叔听到这句后，身子微微一震，转过头去再不说话了。

　　回到阿妞所在的村口时，太阳已经落山了。

　　幻石站在土坡上，远远地看见在村子中央聚集着很多人，他们点着很多火把，不知道在干什么。

　　洪叔也十分惊讶，他问阿妞道：“村子里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啊，我出来的时候和往常一样，没有什么事发生。”阿妞疑惑地说着，将手中的鞭子使劲甩了一下，督促黄牛走快些。

　　走近村子后，众人才听清楚里面并没有发生什么危险，大家都松了口气。

　　村子中央是一个不大的土地庙，村民正围着土地庙啧啧嘀咕着什么。

　　“奶奶！洪叔回来了！”阿妞一眼看见了人群中的奶奶。

　　其他村民闻言也转过头来打招呼：“哦，是洪大回来了啊！”

　　“老洪回来啦！”

　　“哦，王大叔，有什么喜事吗？大家在这里干什么呢？”洪叔向人群中一个红光满面的老头问道。

　　“呵呵，说了你也许不信，大叔我今天是捞着宝啦，赶回来给乡亲们看啦！呵呵！”

　　“宝？什么宝贝，把您老乐成这样？”

　　“我也说不上来，方方正正，一个角还是金的，我怕是神物，把它放在庙里头供着，你看这黑天里还放光呢，花花绿绿的。”

　　洪叔抬头一望，隐隐看见庙顶透出一股神奇的五色光华。

　　幻石挤进人堆里，伸长了脖子想瞧个究竟，当看清那个物件之后，他不由地吓了一跳。

　　跟着他凑热闹的阿妞疑惑地问道：“大哥哥，你怎么了？”

　　“这……这不是……”幻石把背包里的电脑打开一查，“这不是传国玉玺吗！”

　　周围的村民一听也都吓了一跳：“传国玉玺？不会吧？”

　　“这是不是杀头的事啊！”

　　“是啊，传国玉玺丢了，朝廷肯定有人查啊！”

　　这么一来，王老头吓得不轻，他跑过来，战战兢兢地问幻石道：“你这孩子……没说错吧，这，这怎么会是传国玉玺？”

　　“不会错的，我这里查的清清楚楚。”

　　“幻石小兄弟，”洪叔走过来揽住幻石的肩膀，“洪叔不知道你竟带着这么重要的东西，朝廷肯定会通缉你的，你还是快走吧，洪叔和你总算有缘，不会去告你的，你躲得远远的……”

　　“啊？”这下幻石傻眼了，“什么乱七八糟的……怎么是我拿着玉玺……”

　　“把这玉玺收好了，唉，当今朝廷治国无方，有没有玉玺也一样了……”说着。洪叔把幻石的电脑屏幕合上。

　　“啊？”幻石心想，原来这帮人是把他的电脑当成玉玺了。

　　也难怪，自己把电脑这么一开，屏幕的光一下子比一边的玉玺亮了不少呢。

　　“那个，洪叔，我这个不是玉玺，庙里那个才是玉玺。我这叫电脑，这么大个的东西能像玉玺那样盖章吗？”

　　“电脑？”

　　“哦！”幻石挠挠脑袋——怎么解释啊，干脆瞎扯好了，“我这个是找美国的能工巧匠制作的东西，可以用来辨认物品的。美国，我路上和你说过的，科技大国，土地庙里那个才是玉玺……”

　　这时，王老头可真的急了：“什么？你说我捞的宝贝是玉玺？你有什么凭证这么说啊！”

　　幻石打开电脑，将里面的玉玺图片指给他看：“你看这个，一边写着是传国玉玺，而且传国玉玺原本缺一个角，是用黄金镶上去的，上面还有八字篆文‘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洪叔将庙里玉玺拿起，上面果然有字，他对王老头沉声说道：“王大叔，恐怕幻石说的是真的。”

　　“这，这怎么办，怎么办……”王老头急得团团转了，“对了，我把它扔回洛水，扔回去……”

　　这一下，大家都慌了神，刚才还洋溢着平和的喜悦，转眼间好像蚂蚁窝将被大水冲掉一样都乱了套。

　　“干嘛啊，这么山摇地动的……”幻石感觉地面都在发颤了。

　　“有人来了！”洪叔抬头凝视着村外，“很多人，像是军队，这下麻烦了。”

　　果然，仿佛有千万人踏着整齐的步伐逼近村子，难怪幻石会感觉到地动山摇。

　　一支接一支的火把点燃，映得村子通红。

　　红光笼罩下，一个个士兵如机器人一样，森然罗列在村民们面前。

　　领头的将领约三四十岁，骑着一匹比其他骑兵坐骑更为高大的白马。

　　那马通体雪白，下面四只蹄子却是乌黑色，后面跟着的四个大将都骑黑色马匹。

　　黑马偶尔不安地踢地喷鼻，而前面的白马气定神闲，显出非同一般的素质。

　　“好马！”洪叔低声赞道。

　　他平日看守粮草，接触马匹不少，像这匹白体乌蹄的好马却不多见。

　　那骑白马的将领说道：“我乃长沙太守孙坚，今奉诏前去剿戮汉贼董卓，听闻传国玉玺被贼子所窃，特来索取以扶汉室！”

　　是孙坚？幻石暗自欣喜——这下有机会得到更多武将资料了，讨伐董卓的有十七路诸侯，其中包括刘备等所在的公孙瓒部，跟着孙坚的话不仅可以得到各路大将的资料，还可以顺路寻找刘备他们。

　　这时王老头早吓得魂不附体，哪里还说得出话来。

　　幻石趁着这个机会拿起庙里的玉玺，走出人群，朗声说道：“孙将军，玉玺在此，我和你走就是，跟这村子里的人无干。”

　　阿妞惊讶地看着幻石走到那人面前，刚想要说“不是他”，却被洪叔一下拉住了。

　　洪叔眼中闪过一丝惋惜，抬头向幻石说道：“幻石小兄弟，你何苦如此？”

　　幻石回头笑笑：“洪叔你不用担心，我自有打算，不会有事的，放心好了。孙将军，怎么样？”

　　孙坚脸上似是赞赏的微微一笑：“好，有胆量，不愧是血气方刚的少年，你先把玉玺拿来给我看看。”

　　幻石上前把玉玺递给他，玉玺刚到孙坚手中忽然光芒大炽。

　　“哈哈哈哈！果然是真正的传国玉玺！”他看着手中流溢的五色光华，欣喜若狂，“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受命于天……走！”

　　孙坚忽然向身后一挥手，所有的士兵唰地转身，齐哗哗地向村外退出。

　　“你叫幻石吧！韩当，你带他走！”

　　幻石回头跟洪叔和阿妞做了个鬼脸：“我不会有事的，Byebye！”

　　他扔下一句谁也不懂的英语后，就被那个叫韩当的大将抱上了马。

　　不习惯于骑马的幻石开始还觉得一颠一晃地挺好玩，谁知时间长了他便感到双腿疲累酸痛。

　　他看到前面长长的火把星星点点地望不到头，忽然想起了语文课本中学过的描写红军夜行军的情形：火把什么成‘之’字形……

　　“祖茂！”前面不远的孙坚叫了一声。

　　旁边一个身形和身后韩当差不多的壮汉，轻踢了一下马肚子跟了上去：“主公，什么事？”

　　孙坚神秘兮兮地跟祖茂低语了几句，祖茂说声“是”后，拨马向队尾赶去。

　　“韩当，你带幻石过来。”

　　韩当催马向前，赶在孙坚身侧。

　　“幻石，你是从哪里得到这传国玉玺的？”孙坚刚才得到玉玺，到现在仍在微微得意。

　　“啊？”幻石心想又不是我找到的，嘴上却只能硬着头皮说：“我在洛水找到的。”

　　“唔，你找到传国玉玺，对大汉可是大功一件，你想要什么封赏？”好在孙坚心情不错，也没有细问他具体是怎么找到的。

　　“孙将军，我只是个四处求学的人，对功名利禄向来很淡薄，就不要什么封赏了。”幻石故意皱皱眉头，一本正经地说。

　　“哈哈哈——向你这样不慕名利的少年可是不多见啊！”孙坚可能也看穿了幻石的故作姿态，不过还是大笑了起来。

　　“笑什么嘛，我就是不喜欢当官，不喜欢打打杀杀的……”

　　“幻石，不得无礼！”

　　“哈哈哈，无妨无妨！”

　　洪叔等看着大队的士兵退出村子后，长长地松了口气。

　　“洪叔，幻石哥哥他……”阿妞紧紧攥着洪叔的手，觉得自己手心都是汗。

　　“他看起来胸有成竹的样子，这孩子游历四方，学识广博，不一般啦。果真是英雄出少年，阿妞，你不必担心，你幻石哥哥不会有什么事的。”

　　洪叔想起幻石淡然自定的样子，不由地微笑了起来——恐怕连幻石自己也没有想到，他刚才的行为在这些村民眼里是如何“酷毙帅呆”了。

　　“好孩子啊，是我害了你……”

　　王老头仍然魂不守舍的，他还不知道自己带回的玉玺，无意中已经帮了幻石一个大忙，仍在不停的自责。

　　“大家就此散了吧，回家吧，没事了，回家吧！”

　　洪叔转身开始疏散村民，“大娘，阿妞今天都说您在念叨我呢，我请了个假这就回来看您啦！我们先回家吧。”

　　“哎，好，好，洪大啊，你回来就好，走，走！”

　　阿妞的奶奶自儿子死后，一直都将洪大看作是亲生儿子一般，现在见他能回来，高兴得都合不拢嘴了。

　　正当众人准备散去之时，村外又轰的响起一片马蹄声，迅速地接近了村子。

　　“怎么回事，是幻石又回来了？”洪叔疑惑起来。

　　黑色的骏马喷着响鼻停在了村民们面前，马上端坐的正是孙坚手下大将祖茂。

　　“这位将军，玉玺你们已经拿走，还有什么事吗？”

　　洪叔看着后面黑压压的骑兵，一股莫名死亡气息围绕在他身边，又从他脚底凉飕飕的直冲上后背……

　　“哦，没什么，孙将军说在你们村里找到了传国玉玺，村里的人都有功劳，让我回来给你们赏赐的。”

　　“将军太客气了，呵呵，不知是什么奖赏啊？”一个年轻小伙一听还有赏赐，顿时乐呵呵地说道。

　　“人人有份，不用着急，你先过来。”

　　那小伙三两步蹦到了祖茂马下，期待着给他的那份神秘礼物。

　　洪叔忽然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他想喊住那小伙让他别过去，可嗓子像有什么东西堵住了，发不出一点声音。

　　祖茂“唰”的抽出身畔的大刀，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所有人看到的似乎都是慢镜头——那柄刀高高的抬起，随着一条弧线慢慢地落下，随着刀落地，还有小伙子因难以置信而睁圆眼睛的头颅。

　　洪叔忽然间明白刚才的那种莫名的气息是什么了——两年前，袁术率军与进攻南阳的黄巾军作战，厮杀声喧天。

　　当时，他虽然在后方监运粮草，但前线上那股强大的杀戮气息，还是让他打起了寒战，刚才感觉到的正是和那时一模一样的气息——杀气。

　　“大家快跑啊，这帮王八蛋是要杀我们啊！”

　　醒过神的洪叔，拼劲全身力气猛地嘶喊起来。

　　村民们顿时四处乱跑起来，伴随着呐喊和哭喊声，村子陷入了血腥的屠杀。

　　“主公有令，一个不留！”祖茂又抽出一把大刀，舞起双刀冲向了手无寸铁的村民。

　　他不是没有人性的野兽，但他是士兵，是战士，只要服从命令就够了。

　　此刻是人也好，野兽也好，只管完成孙坚交给的任务——杀光村子里的所有人。

　　当孙坚这么说时，他也没有问为什么，他知道主公这么说肯定有他的道理，所以现在带领着骑兵只要杀就行了——一个不留。

　　洪叔夹着阿妞躲入屋后的草垛中，瑟瑟地听着外面的惨叫声。

　　阿妞的奶奶刚刚摔倒在地，被一个骑兵骑马踏了过去……他捂着阿妞的眼睛，不让她看到这个血腥的世界，堵着她的嘴，以免她因惊吓发出声音，将嗜血的杀人狂引过来。

　　洪叔紧紧抱着阿妞，却发现阿妞慢慢停止了挣扎和呜咽。

　　他抬起手，赫然发现上面粘满了鲜血——阿妞身上不知什么时候已被一支长箭透背而入。

　　洪叔轻轻放下了阿妞，用草堆轻掩住她弱小的尸体。

　　他以前经常和阿妞吹嘘自己在军营中当了大官，实际上不过是个不敢上战场的押粮官而已——他天生受不了弥漫的杀气和血腥。

　　现在，他完全可以躲避到杀戮结束后，逃回轩辕山继续做他的押粮官，但此刻，自己的亲人和朋友却被杀得毫无理由。

　　他想起了幻石和他说过的阿喀琉斯，那个斯巴达人的英雄。

　　阿喀琉斯的母亲曾预言他在特洛伊城下被杀，但他仍义无反顾地和兄弟参加了战斗。

　　“没错，我是洪大，不是刀枪不入的阿喀琉斯，我会死，但我会去战斗。”

　　洪叔从身旁拿起一把打猎的钢叉——武器简单的可笑。

　　他拿起这可笑的钢叉，冲出了门外……

　　杀戮结束后祖茂清点人数，却惊讶地发现两名训练有素的骑兵竟死在同一把打猎用的钢叉下。

　　钢叉的主人穿着南阳士兵的号衣，死后眼睛仍直直地盯着断墙后一个小小的草垛——那下面有一具小女孩的尸体……

　　洪叔跳出门外，一个骑兵正背朝着他寻找着幸存的人，洪叔举起钢叉猛地刺入了他的背部，一声惨叫之下，那骑兵堕马而死。

　　忽然，一阵剧痛从背后传来，洪叔看到胸口骤然多出了一截带血的枪头——另一个骑兵从后面用长枪刺穿了他。

　　洪叔反手将钢叉扔了过去，又是一声惨叫，后面的骑兵也“噗”的掉到了地上……

　　“阿妞…对不起…洪叔没用…”

　　洪叔倒在地上，艰难地扭过头，看着埋着阿妞尸体的草垛。

　　“带着…我的盾…凯旋……或者躺…在…上面…归…来……”

　　他心里默念着幻石和他说过的这两句话，眼中的神采黯淡了下去，只剩下点点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