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英时:为儒学的21世纪前景忧心(2)

2011-09-08  |  

  余英时试用韦伯观点对中国历史做新的分析。他想追问的是:在西方资本主义进入中国之前,中国的传统宗教理论对中国商业活动究竟有没有影响?如果有影响,具体内容又是什么。他承认自己提出的是一个“韦伯式的问题”。

  他也生怕所从事的研究是在套用西方的理论,但又说尽管已经历史所用的方法相同,但只要结论不同,就可以避免这个倾向。余英时研究的结果,中国传统宗教对本国的社会经济发展曾经起过积极的作用,而韦伯则在他有关中国文化的论述中竭力说明:中国传统宗教与文化无法导引出类似西方的资本主义。

  这里我们要介绍的余英时的文章(实际已成一部着作的规模)的题目是《中国近世宗教伦理与商人精神》。

  全文共分三编:上编,中国宗教的入世转向。这一部分主要研究中唐以来新禅宗与新道教。中编,儒学理论的新发展。重点分析新儒家与新禅宗的关系,并论及中国宋明理学的发展,具体分析由程、朱到陆、王各种思想的发展情况。下编,中国商人的精神。以十六至十八世纪为时代断限。他说自己在这编中所照应到的不是商业发展的本身,而是商人和传统宗教伦理特别是新儒家的关系。这三编有独立性,但又相互关照,连成一个完整的体系。

  余英时在文中提出一个重要议题,即入世与出世的问题。他觉得这个问题关系到世界各地区表现出的“资本主义精神”的一个共同特征。

  一个宗教要使其与现代化结合,并对其发挥有益作用,一个紧要的问题就是一方面是“出世”的,一方面又是“入世”的,承认“此岸”,重视人生,以出世的超越精神,尽力做入世的最现实的事。余英时论及唐代佛教变化,指论从社会史角度来看,重要一点就是从出世转向入世。而惠能所创造的新禅宗,在这一发展上尤具突破性和革命性的成就。余英时说,有人称他们是中国的马丁·路德是有理由的。惠能立教的基本意义是“直指本心”、“不立文字”。后世通行的《坛经·机缘品》记录他的话,有“字即不识,义即请问”等语。他还说,惠能有“若欲修行,在家亦得,不由在寺”之说,在当时佛教界是一个狮子吼。佛教精神从出世转向入世,便是从这一句话中体现出来。不过余英时也承认,惠能的宗教革命最初仅限于佛教范围之内,而且唐代的宗教派别甚多,禅宗不过是其中的一支,这一革命实际上是静悄悄地发生在宗教世界的一个角落里,并没有掀动整个世俗的社会。

  正如余英时所分析的,路德也好,加尔文也好,还都是将此世看成是负面的,是人的原罪的结果。但是他们的进步在于他们已经反对单纯的寺院修炼,已经觉悟只有入世尽人本分才是最后超越此世的唯一途径。他们的“天职”观,更力证入世符合上帝愿望。入世苦行的思想,之所以在加尔文的教派中发展到最高,是因为他的天职观更加积极,对入世理论的辩护更有力。余英时引《坛经》第三十六节中《无相颂》,曰:“法元在世间,于世出世间,勿离世间上,外求出世间。”这一《颂》在通行本中又改成:“佛法在世间,不离世间觉,离世觅菩提,恰如求兔角。”其所含的“入世”意义就更加清楚了。《五灯会元》卷三有《百丈怀海章》记载:“师凡作务,执劳必先于众。主者不忍,密收作具,而请息之。师曰:吾无德,争合劳于人?既遍求作具不获,而亦忘餐。故有‘一日不作,一日不食’之语流播寰宇。”余英时说,从百丈的语言中可见,他们在坚持一种教义,已经对传统的教义发生了革命性的转化,在教徒的心中发生高度的紧张。因为以前佛教徒在事实上不能完全免于耕做是一回事,而现在已经完全确定耕作的必要则是另一回事。推断百丈的话语,只要作事而不滞于事,则无罪可言。这是用超越与严肃的精神来尽人在世间的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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