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儿流浪记》第十章 在法庭面前(6)
这一推是很厉害的,维泰利斯差点儿跌倒在地。他重新站起来。举起右手朝警察的手腕上猛击了一下。
我师傅是个老头,腰板的确还硬朗,但他毕竟是个老人了;警察是个血气方刚的青年人,他们两人之间的格斗决不会持续很久的。
格斗幸亏没有发生。
“您想干什么?”维泰利斯责问道。
“我逮捕您!跟我到警察局去!”
“您凭什么打孩子?”
“少废话!跟我走!”
维泰利斯没有答理他,转身对我说:“你回旅店去,和狗一起待着,我设法带消息给你。”
他不可能多说什么,警察已把他押走了。
演出到此结束,我的师傅本来想逗人发笑的演出终于以悲剧告终。
几只狗的第一个反应是紧追主人。可是我命令它们待在我身边,听惯命令的狗折回来了。我发现它们的嘴上都带上了嘴套,但鼻子尖上套的却不是铁笼子或者网套,而是一条和很多小丝带结在一起的狭缎带。白毛卡比系的是红缎带;黑毛泽比诺系的是白缎带;灰色道勒斯系的是蓝缎带。这真是舞台上的嘴套呀!维泰利斯把狗如此打扮一番,他肯定为警察导演了一场笑剧。
观众纷纷散去,只有少数几个人坐着不动,议论着刚才发生的事情。
“老头儿有理。”
“不,他错了。”
“警察凭什么打孩子?孩子一没有招他,二没有惹他。”
“我看事情不妙。警察会指控他暴力反抗的。恐怕老头儿只能坐班房了。”
我怀着一颗忧伤不安的心回到了旅店。
维泰利斯早已不使我害怕了。确切地说,他只让我害怕了几个小时。我很快以真挚的感情爱他了,这种爱在与日俱增。我们总是生活在一起,从早到晚——常常是从晚上到第二天早晨——形影不离;晚上睡觉时,我们平分同一捆干草,亲生父亲对他孩子的照料也不会超过维泰利斯对我的关怀;他教我念书、唱歌、写字和计数;在漫长的旅途中,他总是充分利用时间,根据当时的情况和偶然的机会,教我这样或那样的课程;数九寒天,我分享他的毯子;酷暑盛夏,他帮我挑行李;餐桌上——或者更确切地说,吃饭时,因为我们常常不是在餐桌上吃饭的——他从不把最好的食物留给自己,从不把最次的分给我,他总是平分好坏;真的,他有时也揪我的耳朵或者赏我一个耳光,用劲大概比一般当父亲的稍微重一点。可是,这种小小的教训决不会使我忘却我们相处以来他给予我的体贴,他对我说的金玉良言以及一切慈爱的表示。他疼爱我,我也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