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吐温自传-11(5)

2016-04-13  |  

  在第四个夜晚过后,在这个令人骄傲的、胜利的夜晚过后,我成为了西蒙斯唯一的被催眠者。他不会再邀请别的候选人上台了。在接下来的两周里,每晚都我都单独进行表演。到那个时候为止,镇上那些差不多够一打的知识贵族,那些聪明的老家伙,始终对催眠术报有怀疑的态度。我觉得受到了委屈,就像我是在干着什么诚实的职业那样。这也不奇怪。在人类社会中经常有这样的情况,按照道理,本来就应该受到的对待,却恰恰是他们感到最丢人的。在第一周中,这些聪明过人的老绅士们始终在摇头,说我们所表演的那些奇异事迹,全部都是经过事前串通的。

  他们还以自己的这份怀疑为荣,并且喜欢将它说出来并吹嘘一通,从而显示他们要比那些愚蠢的、容易上当受骗的人强很多。特别是那个年老的皮克博士,他是那些表示怀疑者的头目,他很难对付,因为他出身于名门世家,非常有学问并且德高望重,他有着一头白发,穿着早年才有的那种富丽堂皇的宫廷式的装束,显得魁伟而庄严,他不仅看起来富有智慧,实际上也的确如此。他对事情见解的价值要大于社会上任何其他人的。他的影响很大。当我最终将他征服的时候,我知道自己已经所向无敌。在五十多年之后的今天,我凭借几滴老泪承认,我曾经毫不羞愧地感到高兴。

  一八四七年的时候,我们住在位于希尔街和梅因街的拐角处的一座较大的白房子里——如今,这座房子还在。虽说连一块儿板子都没有少,却没有原来那么大了。一年前我还见过它,并且注意到了这一情况。那一年的三月,我爸爸在那座房子里去世了,不过几个月后我们家才迁出。这座房子里,不只住了我们这一家,还住了格兰特博士一家。有一次,格兰特博士在街上同雷伯恩博士就一件事进行了争吵,他们用内藏刀剑的手杖互相打起来,在格兰特被送回家时他的遍身都被刺伤了。皮克老博士将他的伤处敷好了,并且每天都会来照料他一会儿。

  格兰特家和皮克家,都来自弗吉尼亚。一天,格兰特的伤好了一些,能下地了,他在客厅里坐着聊天,话语中讲到了弗吉尼亚同那些古老的年代。当时我也在场,不过这些人很可能并没有注意到我,因为那时我还是个小孩子,是微不足道的。其中皮克博士和格兰特太太的妈妈克劳福德太太两个人,是三十六年前里士满剧场失火烧毁时的目击观众。她们提到了这场难忘的悲剧中那些可怕的细节。通过她们的眼睛,我也将那场灾难看得很鲜明、生动:只见那浓烟滚滚,直上云霄;只见那火焰往上冒,化作赤色;我听到了那饱含绝望的厉声惨叫;透过烟幕,我瞥见了窗口那一张张的脸孔;我看到他们中有些跳向死亡,有些则跳向还不如死亡的残废惨境。直到今天,这幅画面还浮现在我眼前,永难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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