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算中的上帝》第三十一章

　　那天晚上最终我还是回到了家。那些在地铁里的人也听说了不知是什么原因灾难转移了。晚上八点我设法挤上一辆人满为患的地铁。虽然不得不一路站着回家，但是我想见苏珊，想见我的儿子里奇。

　　苏珊紧紧拥抱了我，我都感到有点疼了。里奇也抱了抱我，然后我们坐在沙发上。里奇坐在我的怀里。我们一家子又拥抱了几回。

　　最后苏珊和我把里奇放在床上。我亲了亲他，我的儿子，我的心肝宝贝，祝他晚安。最近他的生活中发生的事太多了，不过他还太小，不知道今天发生的意味着什么。

　　晚上十点，苏珊和我回到沙发上。我们一块儿看了马莱卡斯的望远镜拍摄的相片。电视台正在播报这些相片。主持人显得比往常沉默了许多。放完了马莱卡斯传来的片断之后，唐纳德路陈出现在演播室，详细解释了所发生的事，并确认那个黑色反常物质（唐是这么说的）仍旧处于地球和猎户座一等星之间，保护着我们。

　　主持人用鈥溛蚁胗惺焙蛭颐堑脑似�还不错鈥澱饩浠敖崾�了访谈，他转向镜头说：鈥溄裉炱渌�新闻有鈥斺�斺��

　　但是其他都算不上新闻鈥斺�敻�本不重要，根本无法与今天下午发生的相比。

　　鈥溣惺焙蛭颐堑脑似�还不错。鈥澲鞒秩耸钦饷此档摹Ｎ矣靡恢桓觳踩ψ∷丈海�将她拉近我。我感受着她的体温，闻着她头发里残留的香波的味道。我第一次想到我们过去的那些幸福时光，而不是哀叹我们的时问所剩无几。

　　主持人是对的。有时候我们确实很幸运。

　　我是在第二天从家去博物馆的地铁上想到的，我找到了启示。

　　我到了办公室一个小时之后，霍勒斯的幻影才出现。我一直在坐立不安地等她出现。

　　鈥溤缟虾茫�汤姆。鈥澦�说，鈥溛椅�昨天不近人情的话向你道歉。我鈥斺�斺��

　　鈥湵鸬Ｐ模�鈥澪宜担�鈥湹蔽颐堑弥�自己快要死时，我们都会变得不太正常。鈥澪宜蹈霾煌＃�不让她抢过话头，鈥溚�了它吧。但是听着，今天早晨在地铁和其他人挤在一起时，我突然想到了些什么。那个拱顶建筑是什么意思？还有从Groombridge 1618飞往猎户座一等星的飞船？鈥�

　　鈥湽岸ソㄖ�肯定被烧成了灰烬。鈥澔衾账固�上去很悲伤，鈥溗佬堑牡谝桓龉セ鞑ň湍茏龅健ｂ��

　　鈥湶唬�鈥澪宜担�鈥湶唬�那不是真正发生的事。鈥澪乙×艘⊥罚�我仍旧处于对暴行的震惊之中。鈥湼盟溃�我应该早就想到鈥斺�斔�也应该想到。鈥�

　　鈥溗�？鈥澔衾账刮实馈�

　　我没有回答鈥斺�敾姑坏绞焙颉ｂ�淕roombridge的居民没有抛弃他们的星球。鈥澪宜担�鈥溗�们也上传进了一个虚拟的世界，像其他人那样。鈥�

　　鈥溤谒�们星球的表面我们没有发现警示性建筑。鈥澔衾账顾担�鈥湺�且，为什么他们要派一艘飞船去猎户座一等星？你是说他们是一个分裂的小团体，不愿意上传？鈥�

　　鈥溍蝗四苋チ曰ё�一等星那儿生活；就像你说的，它太不稳定了。再说四百光年的距离，如果只是为了得到引力加速度，距离未免也过于长了。我确信你们发现的飞船上没有船员或是乘客，Groombridge上的所有居民仍然在他们自己的星球上，都已经进入虚拟世界。他们送往猎户座一等星的是一艘无人飞船，上面装载的是某种催化剂鈥斺�斈持帜芄灰�发超新星爆炸的导火索。鈥�

　　霍勒斯的眼柄停止了舞动。鈥湹蓟鹚鳎课�什么？鈥�

　　我的脑海中激起层层巨浪。这个想法太不一般了。我看着这位弗林纳人。

　　鈥溛�了蒸发银河系这边的世界。鈥澪宜担�鈥溛�了清除上面所有的生命。如果你将你所有的意识上传进入一个计算机并把它埋入地底深处，你最担心的是什么？你最担心的是会不会有人过来把计算机挖出来，将它摧毁或是重新格式化。你到过的世界中，大多数都建起了警示性建筑，想把那些好奇的人吓走。但是在 Groombridge上，他们要做的更绝。他们要确保没有人能路过此地并干扰他们，甚至生活在附近恒星系的人也不能。他们知道猎户座一等星鈥斺�敱镜匦强罩凶畲蟮暮阈氢�斺�斪钪栈岜涑沙�新星并爆炸。所以他们只是派出了一个催化剂，一个炸弹，一个能在它到达时引发超新星爆炸的装置，把爆炸提前了。鈥澪彝６倭艘换岫�，鈥準率瞪镶�斺�斒率瞪希�这也是你们仍然可以检测到核聚变尾气的原因。因为它一直是在对准猎户座一等星航行，既没有改变航向，也没有减速。它一头扎进那颗恒星的中心，启动了超新星爆炸。鈥�

　　鈥溦饧蛑笔氢�斺�敿蛑笔悄Ч淼男芯丁ｂ�澔衾账顾担�鈥溚耆�位于左边。鈥�

　　鈥湹娜啡绱恕ｂ�澪宜担�鈥湹比唬珿roombridge可能不确定在其他地方是否存在生命。毕竟他们是在与世隔绝的情况下达到智慧阶段的鈥斺�斈闼倒�那个方舟已经航行了五千年了。对于他们来说，这可能是个谨慎的预防措施。他们并不确定他们是不是会消灭其他文明。鈥澪彝６倭艘换岫�，鈥溁蛘咚�们根本就不在乎。可能他们认为自己是上帝的选民，还可能以为上帝把猎户座一等星放在那儿就是让他们这么用的。鈥�

　　鈥溈赡芩�们真的这么想。鈥澔衾账顾担�鈥湹�是你知道他们的想法是不对的。鈥�

　　她是对的。我完全清楚。我已经看到了冒烟的枪。我已经看到了对于我来说完全足够的证据。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想要使自己平静下来，好好整理我脑中乱作一团的思路。当然，它也可能是更发达的种族造的，它可能是个人造的超新星爆炸盾牌，它也可能是鈥︹��

　　但在这一刻，最简单的理论鈥斺�敯�含最少条件的理论鈥斺�敳坏貌蝗氤×恕Ｔ谡庖皇笨蹋�你不得不停止要求更多的证据来证明他的存在。在这一时刻鈥斺�敾蛐砝肷�命终结已经不远鈥斺�斈惚匦朊娑运�。在这一时刻，心头的栅栏必须倒塌。

　　鈥溎阆肴梦宜党隼绰穑库�澪宜怠＞醯米约荷陨运柿艘幌录纾�好像这个想法是件穿得不太贴身的毛衣，抖动一下能让自己更舒服一点，鈥準堑模�上帝是存在的。创世主是存在的。鈥�

　　我停了下来，让我的话在空中回荡。我在想我是不是应该收回它。

　　但是我没有。鈥溎阋郧八倒�．霍勒斯，上帝是一个幸免于上次宇宙崩塌的实体，一个继续存在于这个宇宙中的实体。如果你说的是对的，那么他应该是这个宇宙的一部分。他可能具有鈥斺�斏裱Ъ矣媚母龃剩库�斺�斪�世的能力。上帝以一种具体的物质形态出现了，并且挡在了我们和爆炸的恒星之间。鈥�

　　突然间我又冒出了一个想法。鈥準率瞪希�这并不是他的第一次！鈥澪宜担�鈥溁辜堑霉�元1320年船帆座的超新星爆炸吗？那次爆炸离我们的距离几乎和这次一样近。它的残余物已经被检测到了，但是没有人见过爆炸。地球上的中国人没有记录，地球上的其他人没有，你们的和吕特人的世界上也没有。那一次，这个实体同样干预了爆炸，保护我们免遭辐射的危害。在我们第一次讨论上帝的时候，你自己也说过，超新星形成的几率必须是精心制定的。这么说吧，如果超新星爆炸无法避免的话，遮挡爆炸的盾牌是他至少能为我们做到的。鈥�

　　霍勒斯的两根眼柄贴得很近。她看上去像是矮了一截，似乎她的六条腿无法承受她的重量。毫无疑问，她肯定比我更早产生了这个实体就是上帝的想法，但是她肯定没有想过发生在船帆座的爆炸与这一次的关系。

　　鈥溕系鄄唤鼋鲋圃炝宋镏执竺鹁�，鈥澑チ帜扇怂担�鈥湹庇胨�的意愿一致时，他也时不时地防止它们。鈥�

　　鈥溎岩灾眯牛�不是吗？鈥澪宜怠�

　　我与霍勒斯一样感到站立不稳。

　　鈥溁蛐砦颐怯Ω萌タ纯础ｂ�澔衾账顾担�鈥溔绻�我们现在知道上帝在什么地方、或许我们应该去拜见他。鈥�

　　这个想法太令人震惊了。我觉得我的心脏又变成了一个汽锤。鈥湹�是鈥斺�數�是我们看到的是发生在猎户座一等星附近四百多年以前的事。鈥澪宜担�鈥溎忝堑拇�到那儿还得花四百多年。上帝凭什么会在那儿待上一千年呢？鈥�

　　鈥溡桓龅湫偷牡厍蛉嘶蚴歉チ帜扇说氖倜�大约是一个世纪，也就是五千万分钟左右。鈥澔衾账顾担�鈥溕系塾Ω弥辽俸陀钪嬉谎�老，而宇宙已经有一百三十九亿岁了。即使上帝的寿命快到头了，一千年对他来说也就相当于我们的四分钟。鈥�

　　鈥溇」苋绱耍�他也可能不愿意为等我们而浪费时间。鈥�

　　鈥溡残聿皇恰；蛘撸�可能他知道他的行为可以被观察到，从而引起我们的注意。或许他会设法在那儿重新出现鈥斺�斘颐俏┮荒苋范ㄋ�的所在之处，在适当的时候，把那儿当作一个汇合点。他可能在此期间离开去处理其他事，然后再回来。看样子他非常忙，因为如果他有空闲时间的话，一旦知道Groombridge的方舟会引爆猎户座一等星，他可以在第一时间摧毁方舟。好在爆炸刚发生时，他就及时赶到了。所以当我们到那儿时，他也能很快返回。鈥�

　　鈥溔绻�他愿意和我们见面的话。问题在于如果，这是个风险很大的投资，霍勒斯。鈥�

　　鈥溔肥等绱恕５�我们的旅程就是为了寻找上帝；现在是我们最接近目标的时候，我们必须追随这个线索。鈥澦�的眼柄注视着我，鈥溁队�你加入我们的旅行。鈥�

　　我的脉搏又开始飞快搏动了，甚至比刚才还要快。但是我没有资格参加。鈥溛沂５氖奔洳欢嗔恕ｂ�澪仪嵘�地说。

　　鈥溌砝晨ㄋ箍梢栽诓坏揭荒甑氖奔淠诩铀俚椒浅＝咏�于光速。鈥澔衾账顾担�鈥溡坏┐锏侥歉鏊俣龋�大多数航程可以在看起来非常短的时间内完成；当然我们还需要一年时间减速，但是在两年多一点的时间里，我们就能到达猎户座一等星。鈥�

　　鈥溛颐挥辛侥晔奔洹ｂ��

　　鈥準堑模�鈥澔衾账顾担�鈥準堑模�如果你一直醒着的话。但我相信我已经和你说过吕特人在旅行时会把自己冰冻起来；我们可以为你做同样的事，直到到了猎户座一等星才把你从深冻中唤醒。鈥�

　　我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这个邀请诱人到了极点，它是一个绝妙的提议，一个无法想像的礼物。

　　事实上鈥斺��

　　事实上，或许霍勒斯可以将我一直冰冻到鈥斺�斺�溎隳芪尴奁诘亟�我冰冻吗？鈥澪椅剩�鈥溩钪眨�癌症可以被治愈，然后鈥斺�斺��

　　鈥湺圆黄穑�不行。鈥澔衾账顾担�鈥溦飧龉�程中会产生组织退化。这项技术在四年期间内就像麻醉一样安全，但是我们从来没有成功地救活过一个冰冻了十年以上的人。它只不过是一种方便旅行的办法，不是把人送往未来的时间机器。鈥�

　　好吧，我也不是十分乐意成为睡美人。但是能够和霍勒斯一起，坐在马莱卡斯上飞行、去看看真正的上帝是什么样子鈥︹�φ馐且桓瞿岩灾眯诺闹饕猓�一个令人震惊的想法。

　　而且，我突然意识到，这是个最好的办法：让苏珊和里奇脱离我生命最后几个月的苦难。

　　我告诉霍勒斯我必须想一想，还得和我的家人讨论一下。这么急的时间，这么诱人的邀请鈥︹��还有其他很多因素要考虑。

　　我说过库特去见上帝了鈥斺�數�我不相信他真的能，他只是死了。

　　但也许我能见到上帝鈥︹�Χ�且当我还活着时。